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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在喧嚣的城市里做山谷的音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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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在喧嚣的城市里做山谷的音乐人

自然的音乐风格,简单质朴的歌唱理念,以现场演出的良好口碑和细心耕作专辑的力量,赢来不少心意相通的听众,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因为民谣而走到一起,也为听众创造出介于城市与山谷间的民谣。

“我曾经有一个蓝色的愿望,现在我太爱这蓝色的幻想。幻想我就像那只海鸟不停地飞,不怕跌落地飞”。在9月底的深圳巡演的舞台上,小娟将23年前写下的歌曲《蓝色的窗外》念白,舞台屏幕是海岸与麦田上,一只白色海鸟振翅高飞,飞越着蓝色的海面。

小娟的音乐人生可以用幻想来注脚。1993年,大学刚毕业的小娟(原名:王秀娟)写下第一首歌,像一只鸟从山谷飞到城市,遇到人生伴侣,和来自天南地北的伙伴在北京生长扎根。

《董小姐》和《南山南》火遍大街小巷,让民谣音乐从“小众”走到大众台面,“小娟&山谷里的居民”引发的话题性虽未有宋冬野、马頔那样热潮,但他们不媚俗的自然风格,吸引不少听众,被称为“不食人间烟火”的乐队。

成立于1998年的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现有成员包括女主唱王秀娟(小娟)、吉他手黎强(小强)、口琴与长笛手刘晓光(晓光)、打击乐手荒井壮一郎(荒井,日文名Arai Soichiro)。

小强来自新疆,因音乐与小娟结为夫妻。晓光来自内蒙古,曾是腾格尔乐队成员。荒井来自香港,获得过台湾金曲奖最佳专辑制作人。四个东南西北的人结缘杭州,2009年在北京重组乐队,保留常规的四人行阵容至今。

乐队名字来源于同名歌曲《山谷里的居民》,小娟说,把个人的名字和歌名连在一起,跟想要表达的音乐形式和内心世界非常吻合。

一些乐评人称小娟的声音为远离现代,如植物般单纯,甚至用天籁去形容小娟。在几款热门在线音乐软件上,排名最靠前的几首歌是《天空之城》吟唱版、与好妹妹合作的《晚风》,以及原创的《红布绿花朵》,从词到曲都是淳朴质朴的民谣风。

香港民谣歌手林一峰曾这样评价小娟:“有些人一开口就会摄住你的灵魂,让你把心放低。那是一种近乎神性,却又唾手可得的幸福。听小娟的歌,我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这个幸福。”

关于乐队的经历,小娟和乐队成员甚少向外人提及。近日,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在深圳接受界面新闻记者访问,讲述乐队过往的成长之路。

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全新专辑书店分享会现场

结缘崔健 武汉大学生闯北京

网络上关于小娟的信息很多,但都不离“天籁歌声”、“传奇民谣女歌手”、“神秘民谣”等关键词。来自武汉的小娟,打小就是喜欢音乐的姑娘,但将小娟引上音乐道路的人,和民谣挂不上钩。

1990年3月23日,崔健在武汉举办两场为亚运会集资的巡回演出。与崔健偶然的一波电话,改变了正在湖北中南财经大学读会计专科专业的小娟,一个不知崔健是谁的女大学生。

崔健在武汉参加当地电台访谈直播,小娟以热心观众打电话进现场,“你是崔健吗?你是真心要为亚运会做公益演出吗?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演出,好吗?”小娟在电话里和崔健一问一答,崔健非常欢迎地邀请小娟在演唱会上演唱。“那好吧。”

还是愣头青的小娟被崔健爽快的答应惊讶,独自一人背着吉他去演唱会现场,跑到后台找到崔健。演唱会上,小娟唱了两首歌,其中一首是千百惠的《走过咖啡屋》,这是那个年代那个年纪的女孩最爱唱的歌之一,并不是摇滚歌曲,那是她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的观众。

“现在想起来可能他们觉得很好笑,一个小姑娘唱千百惠给他们听,”小娟向记者回忆道,“但崔健乐队成员非常认可我,说我唱得很好听,长得也好看。当时人群很沸腾,真的会传递热情和感动,我也很惊讶。”

演唱会上,崔健把红布系在眼睛上唱《一块红布》,在小娟心里难以磨灭,小娟在学校成了名人。但像刚从校园走向社会的大部分年轻人一样,父母先给小娟安排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去一家和布料裁剪公司的会计室。

第一天上班,小娟特别开心,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地跟人打招呼,结果尴尬的是,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面无表情。她意识到自己不太适合那样的环境,没过几天就辞职。

辞职后,小娟告诉家里人,想走音乐的道路,小娟爸爸告诫她对自己负责,提出给小娟三次去北京的机会,由他们提供去北京的火车票,三次之后所有费用自理。“这三次要特别珍惜,如果不珍惜,可能我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小娟觉得。

在崔健的邀请下,抱着看外面世界心态的小娟,在1992年读完专科毕业后,自己买张火车票去北京投奔崔健,也让她第一次见识到如日中天的北京摇滚圈。

结识小强 山谷里的居民成立

几次来往北京和武汉之后,小娟在1993年真正成为“北漂”。那一年,小娟写出第一首原创作品《蓝色窗外》,也结识来自新疆的小强,彼此认定对方可以托付一辈子。

在被记者问到在北京什么时候觉得有安定的时候,小娟坚定地回答,是见到小强的那天。她清楚地记着和小强在1993年5月3日一见钟情,两人带着吉他,在等一个共同好友时,互相问对方能不能做自己的吉他手,小娟也清楚记着和小强10月6日正式在一起,这些日子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初次见面的契约延续至今。第一次见面后,小娟短暂回到武汉,小强打电话邀请她回北京。当年10月初回到北京,小娟住在小强的朋友家,他们已经当她做小强女朋友来招待。

在乐队里担任吉他和竹笛手的小强来自新疆北部,从吹笛子的父亲遗传了音乐细胞,15岁开始自学古典吉他,音乐风格内敛沉稳。

小强1992年从新疆阿克苏部队退伍,在部队担任文娱宣传员,负责在执勤点慰问演出。退伍后,小强的战友,同样也是民谣歌手的洪启先在北京圆明园画家村落脚,他写信告诉小强这里文化氛围多么好,让小强一定要来感受下。受到感召的小强在1993年拎着几瓶啤酒和馕饼,坐上8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北京。

小娟夫妻在北京圆明园的画家村租房开始北漂生活,小娟形容这是世外桃源。最开始两个月里,为了温饱生存,没有演出机会的小强做过很多工作,甚至干过抄信封的名字地址。

帮人调音的工作让小强一个月赚200块钱,150块钱交房租。只剩下50块钱,小强依然为小娟买一个价值50块钱的毛绒娃娃。他们的婚礼简单朴素到没有鲜花、钻戒、婚纱、酒宴,邀请20个朋友到小娟家,小娟甚至连服装也跟平时一样,依旧披着一肩长发。

在这期间,小娟保持写歌的习惯,相识很多音乐界的朋友。“圆明园有个女孩自己写歌,要不要去听下”。靠着朋友的口头宣传,专辑制作人王欣波邀请小娟将她词曲创作的《美丽的魂魄》收录进1994年的《摇滚北京2》专辑,这张专辑囊括轮回、石头等中国当时最火的几个摇滚乐队。小娟是那张专辑里唯一一的女性。

这一首空灵吟唱的作品发表后,小娟和小强很快找到另外一份工作,在中关村的猎奇门啤酒屋驻唱,“我们一下子小康了”。小娟夫妇在1997年10月6日结婚,2000年起在月亮河驻唱。

但是,他们的第一张翻唱发烧碟《如风往事》直到2006年才得以发行。不少媒体和乐评都将小娟迟迟未推出唱片形容为挫折,小娟却不这么认为,“我那个时候专注现场演唱,出专辑是随缘的事,可能该来的人还没有来。”

加盟小娟之前 他们是腾格尔乐队成员

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的成员,除了小娟夫妇,另外两位加入稍晚,而且与民谣关系不大,都曾是腾格尔的苍狼乐队成员。

在乐队负责长笛、口琴、键盘的刘晓光(晓光)很少提及加入小娟前做摇滚和爵士乐的经历。体型微胖,黝黑皮肤的晓光向记者讲述时,乐队的其他成员、经纪人也凑过来听着。

来自内蒙古巴彦淖尔市的晓光,家里总是放崔健、“魔岩三杰”的音乐, 13岁开始在当地艺校学习萨克斯专业。对大学有莫名恐惧感的晓光在1996年中专毕业后,和伙伴前往呼和浩特市,在夜总会打工演奏,从只会3个和弦到熟练。十几岁出头的他,做的事情要比其他人多很多。

1996年,晓光组建了人生中第一支摇滚乐队并担任主唱,在内蒙古地区小有名气后又再度前往北京发展,前往当时还位于上地开发区的北京迷笛学校学习,一起去北京的乐队很快散了,只有晓光留在北京。

2001年,腾格尔的苍狼乐队正缺一个键盘手,晓光在呼和浩特认识的朋友——臧天朔的鼓手王鹏飞,向腾格尔推荐了晓光。第一次见到腾格尔,腾格尔正在北京魏公村摆着三十多人的酒席,见到腾格尔的晓光脑子一片空白,只顾着喝酒,醉到连回家路都忘了,“这就算加入乐队了”。加入苍狼乐队后,晓光仍保持学习爵士乐,组建过“北京城市爵士大乐队”。

小娟乐队里最年轻的荒井壮一郎,在乐队里负责打击乐、架子鼓及音乐制作,1983年出生于香港,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香港人,太太是台湾原住民。已经在北京生活十几年的荒井,普通话听不出香港口音。

荒井是四人中音乐履历最为学院派的,从小接受古典音乐教育,7岁开始学习打击乐,11岁担任香港青年交响乐团打击乐首席,17岁受邀至中国国家交响乐团担任打击乐手。

在北京定居多年的荒井,多次作为陈奕迅等歌手演唱会制作人,在2015年凭借为莫文蔚制作的《不散,不见》获得第26届台湾金曲奖最佳演唱专辑制作人奖,击败的对手包括周杰伦等。

荒井的音乐“北漂”路走得也不平坦。“你当过北漂吗?你只能一直等机会”荒井说。

2001年2月,18岁的荒井离开香港,决定去北京,却不料刚到北京两天,邀请他到北京的中国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和乐团产生矛盾,结果让荒井无法加入国家交响乐团。陷入尴尬境地的荒井考虑过回香港,但是又碍于面子,“总不能过一个礼拜就回去吧,会特别丢人”。

中国交响乐团有一次演出需要9个打击乐手,乐团的人让荒井试试,一直保持训练的荒井出色完成了彩排,成为客席打击乐手,顺利进入交响乐团,在乐团里演出了9个月后,顺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

有学院派的经验之后,荒井加入过著名旅法中国女歌手宝罗、苏放的世界音乐组合“北京谈话”,后来在2003年加入苍狼乐队,与晓光结识,腾格尔在荒井加入时还误以为荒井是日本人。荒井和晓光分别在2008年和2010年离开苍狼乐队。

四人杭州交集 终成山谷里的居民

晓光最先加入小娟。2006年冬天,小娟正在录制第一张专辑《如风往事》,需要录制钢琴的部分,原来的钢琴师临时有事,推荐了晓光。三人彼此都不认识,录制过程原本需要录六首钢琴伴乐,但晓光直接建议只用录三首。

“乐手一般多弹一首,会多算一首歌曲的钱,但晓光专业的音乐素养让我们觉得他的个人品质很好,不是为了钱做音乐。”小娟回忆道。在发行专辑后,小娟登门拜访把专辑送到晓光手上。2008年4月,晓光觉得“缘分到了”,便加入小娟的乐队,也开始为小娟的第一张原创专辑做准备。

荒井的加入令小娟的音乐形式变得更加成熟与丰富。在加入小娟前,晓光和荒井交集更多。“北京谈话”宝罗起初寻找一个初出茅庐的打击乐手,也曾找过晓光,后来选择了荒井,这让晓光感叹缘分。荒井和晓光二人在2004年组建过爵士乐队,参加过一些演出迷笛的音乐节。

原本素不相识的四人回忆起最初怎么打交道,他们都记错时间,最后经过晓光的提醒,才想起是在杭州黄楼爵士酒吧第一次四人形式的见面。想起来初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他们还笑称找时间去黄楼拍照纪念。

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后的荒井在北京的音乐圈子风生水起,加入过乐队经历较为丰富,最为出名的是在荒井和前“鲍家街43号”成员龙隆组成的团结湖乐队。正是在这期间,他们四人正式认识。

2008年9月的第四届上海爵士音乐节上,荒井的团结湖乐队和小娟同一个舞台表演,荒井的调音时间早上10点,小娟是11点,但荒井一直调音到下午1点。一直在等荒井的小娟并不介意时间被占据,但乐队成员只有荒井说抱歉,让他们留下很好印象。

当天晚上,团结湖乐队转战杭州黄楼再度演出,小娟以粉丝的身份第一次看荒井演出,立刻被荒井打鼓的气场和灵气打动,“他在舞台上能玩耍好几样乐器,非常帅气,我喜欢他本身气质透露出的音乐性。”

相互认识后,极大的音乐互补性让四人相见恨晚。2009年5月北京通州草莓音乐节上,荒井径直走到舞台和其他三人一起表演,乐队也正式宣告成立。

加入小娟乐队的荒井很清醒,四人中最年轻的他在音乐制作中有最终决定权,他说,加入小娟并不是说每个人要变成像小娟,反而是很自然的保持每个人的音乐点,在摸索合作中,将个人特色发挥到最大。

心有花开 二十年的音乐心路

转眼间,小娟在北京已经定居20多年。20年的光阴里,小娟的音乐有着清晰的民谣脉络,也加入小娟对人生大感悟。过往的媒体和乐评人总是给她贴上“民谣传奇女歌手”的标签,但这并不能概括小娟的全部。

在前两张专辑翻唱《爱的箴言》、《永隔一江水》等经典民谣后。成立十年之际,小娟在2008年10月发行原创专辑《红布绿花朵》,收录脍炙人口的《山谷里的居民》和《红布绿花朵》。之后,小娟2010年发行《台北到淡水》,翻唱齐豫、杨弦等台湾民歌,2012年发行《C大调的城》为顾城的诗歌谱曲,2014年发行《君不见》翻唱邓丽君的歌。 

在民谣音乐人的世界里,小娟越来越受到认同,更曾受邀参加台湾“民歌四十”演唱会,与齐豫、李宗盛、胡德夫等台湾民歌运动同登一个舞台。

距离上一张原创专辑过去4年,小娟对人生的情感积累,也在今年6月推出了新的原创专辑《心有花开》,跨越20多年,既收录小娟1993年的第一首创作《蓝色的窗外》,也有这一年刚写好的新作。

这一回和以往旋律并不复杂,纯粹的木吉他伴奏的音乐相比,第一次加入电吉他、萨克斯和口琴等多种乐器,流行元素更多,歌曲更加丰富饱满。小娟将新专辑的命名诗意化,希望听者无论在何时、身处在喧闹城市的哪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平静,都能感受山谷里自然的气息,宛如心有花开。

今年年初,小娟和小强平日驻场的酒店转型出租,便租下家附近的一块僻静小院,搭建一个室内空间,取名为“山谷空间”。小娟4月份邀请好友和普通听众,在山谷空间举行新专辑的试听会,那正是北京柳絮飘飞的春天,专辑的MV也以这场试听会的现场为主。乐队成员在人群中间弹唱,身着素衣。

专辑制作人荒井和小娟都说,这是乐队成员默契度最舒服的一张专辑,在制作方面有意地靠向人群,甚至笑称经过严密的设计,“掐指一算”觉得现在这个时间正好,将20多年来的作品集结。

今年9月开始,小娟还在深圳等十个城市展开新一轮的全国巡演,每到一个城市,还提前到当地的书店和乐迷们分享荐书。在炎热的9月,小娟乐队成员来到深圳西西弗书店,小强弹着吉他进场,荒井搀着小娟进来。

小娟喜欢用“不惧”概括自己的人生,小娟推荐了日本作家铃木大拙的《不惧》,当场朗诵里面的金句“以勤为富,则不贫;以忍为力,则不惧”。

不畏惧的心,在小娟看来是最重要的事,也是做音乐的原因。粉丝提问时,最被多提问的是,小娟和成员们是不是就住在山谷里,她们怎么能在这个嘈杂的社会里保持纯真,保持内心的纯净。

小娟的回答似乎有些鸡汤的味道,但这正是她的人生信条。在她看来,人不一定要去到陌生的地方寻找灵感,创作反而是在平静的生活之中,无论她在哪里,哪里就是山谷。山谷不是一个外在的有形山谷,而是小娟丰富变化的内心世界。

在城市里做山谷里的音乐

在不少人眼里,总是笑呵呵的小娟,似乎在世外桃源里生活,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觉得他们远离城市。但实际上,小娟和乐队成员,都住在北京通州区。

小娟的音乐作品和个人都给人暖意。这个总是穿着棉麻长裙的姑娘,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眼神明亮,总是哈哈大笑,讲话的声音如同淡淡地念诗,没有大的波动。

小娟的日常生活没有特别之处,每日自然醒来,喝上一杯小强端来的绿茶,打开窗户,给猫喂食,给居处的植物浇灌,开始一整天的工作和生活。有朋友约,就会从通州进四环去玩,没有约就在家里做手工活,看宫崎骏的动画片、写日记、打坐。这样朴素的生活,小娟甚至觉得一天都忙不过来。

小娟夫妇的感情好像都没有变过,在朋友们眼中,他们活成了一个人。做一个手工艺人也是小娟和小强的共同心愿之一,小娟夫妇也少不了田野生活。小强在生活的小区种了果树,成熟便挑着担子去采水果。平日里,他们会和朋友一起去做手工肥皂、做陶艺。

生活有手工在实体CD的销售受到冲击的今天,小娟新专辑的实体CD用手工制作,专辑封面设计成手绘本,背面用麻绳包裹,里面还附有小娟的手写歌词、手绘图。

居住在城市里,心里和所做的事却秉持着原始而真挚的状态,这也是小娟20多年来写在音乐里的心愿。花香、鸟鸣、流水,山谷里大自然的声音,都被写进小娟的歌里。

城市与乡村,成了民谣音乐主题的咏叹调,在小娟看来,音乐就如山谷里自然生发的生命,遵循着本该有的生长周期与成熟的时机。小娟的音乐里,也把握着时代的脉络。

深圳的演唱会上,舞台布置了屏风。小娟一头披肩长发,身穿清新的棉布长花裙,安静地坐在乐队的中心。

象征着自由的海鸟贯穿演出的屏幕,穿行在火车轨道上,穿越过城市里。屏幕的画面里则是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快速行进,随着时代变迁,画面越渐灰色模糊,老城区和破旧的房屋倒下,高楼大厦正拔地而起的,最后海鸟无处可去,在一条光明的道路上孤寂地飞着。

小娟还是保持着谦卑的心态,每唱完一首歌都会说谢谢。在结束演出后,小娟出人意料地鞠躬至少五秒钟,鞠躬三次,将身体蜷地很低,这让观众致以热烈的掌声。

对于自己的音乐定义,小娟说,音乐像桥梁搭在每个人的心之间,所以这个桥梁的真实还原性很重要,音乐的安静不是说只有一把吉他,不跟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而是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感,但同时保持外在的丰富性。

“我们的音乐本身有山谷的气息,这是我们认同的慢慢的、自然的生活方式,跟我们想要的绿色、空气、自然生活是接轨的。”小娟说。

回想起在城市里打拼的日子,小娟对一些媒体说她早期并不顺利一笑置之,“可能媒体总是臆想,以他的标准觉得我不顺利吧。”小娟说,顺是内心的一种顺,一定要做一件事,或者一定要达到一个目标,并不是来到一个城市的目的。

有音乐作伴的小娟相对来说没有危机感,小强只赚200块的时候她也过得很开心呢。她坦承在北京留下,是因为和小强在一起,在一个不大的小屋子,和很多朋友一起玩,写歌聊天,这种生活是她喜欢的,在酒吧里唱歌和做专辑没有什么天壤之别。

《心有花开》限量专辑

民谣被大众认可 小娟:喜欢的人越多越好

2013年,小娟与好妹妹乐队首次合作演唱了《晚风》,这首歌是小娟在网络音乐平台上最受欢迎的歌,也让更多的年轻人认识了小娟。对于小娟,与好妹妹的合作,是被好妹妹音乐中朴实的表达和真诚所打动,

小娟坚持着在民谣做探索,即便在上世纪90年代摇滚盛世,自己的歌被收录在《摇滚北京2》,小娟也没有跟随他人,从未觉得自己属于摇滚圈。小娟觉得,将亲近自然的气质融合在音乐当中,让人觉得很亲切,没有距离感,这就是民谣,这让做音乐的她觉得开心。

“民谣至少是来自内心的歌谣,大家喜欢这种直接的表达,说明现在的人想要有个回归的状态。”小娟说。

近年民谣仿佛得到了复苏的机会,一些原本边缘的小众歌手守得云开见月明,奔波于各类音乐节,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也在这次复苏的潮流里。这么多年一路走来,中国的民谣环境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从刚开始人们对民谣的陌生的认知,到现在每一个民谣的细分的分类,小娟说,民谣已经从抽象的概念发展到一个具体的理性状态,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人在关注民谣,越来越多的民谣乐队找到喜欢听自己音乐的人,这是一个相互寻找的归纳的过程,所以我觉得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小娟说。

采访的时候已是傍晚,小娟刚刚排练结束休息,四个人并排坐,忽然吵吵闹闹,有间隙的时候,小娟一定是凝视着小强,目光寸步不离。

现在是不是民谣最好的时代?小娟想了半天,笑了笑,这个真的很难回答。

时间倒回到1993年,当小娟写下第一首歌《蓝色的窗外》,当时有人说,小娟的歌在十年之后都未必能成为主流。“但是成为主流这个重要吗?只要开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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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娟:在喧嚣的城市里做山谷的音乐人

自然的音乐风格,简单质朴的歌唱理念,以现场演出的良好口碑和细心耕作专辑的力量,赢来不少心意相通的听众,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因为民谣而走到一起,也为听众创造出介于城市与山谷间的民谣。

“我曾经有一个蓝色的愿望,现在我太爱这蓝色的幻想。幻想我就像那只海鸟不停地飞,不怕跌落地飞”。在9月底的深圳巡演的舞台上,小娟将23年前写下的歌曲《蓝色的窗外》念白,舞台屏幕是海岸与麦田上,一只白色海鸟振翅高飞,飞越着蓝色的海面。

小娟的音乐人生可以用幻想来注脚。1993年,大学刚毕业的小娟(原名:王秀娟)写下第一首歌,像一只鸟从山谷飞到城市,遇到人生伴侣,和来自天南地北的伙伴在北京生长扎根。

《董小姐》和《南山南》火遍大街小巷,让民谣音乐从“小众”走到大众台面,“小娟&山谷里的居民”引发的话题性虽未有宋冬野、马頔那样热潮,但他们不媚俗的自然风格,吸引不少听众,被称为“不食人间烟火”的乐队。

成立于1998年的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现有成员包括女主唱王秀娟(小娟)、吉他手黎强(小强)、口琴与长笛手刘晓光(晓光)、打击乐手荒井壮一郎(荒井,日文名Arai Soichiro)。

小强来自新疆,因音乐与小娟结为夫妻。晓光来自内蒙古,曾是腾格尔乐队成员。荒井来自香港,获得过台湾金曲奖最佳专辑制作人。四个东南西北的人结缘杭州,2009年在北京重组乐队,保留常规的四人行阵容至今。

乐队名字来源于同名歌曲《山谷里的居民》,小娟说,把个人的名字和歌名连在一起,跟想要表达的音乐形式和内心世界非常吻合。

一些乐评人称小娟的声音为远离现代,如植物般单纯,甚至用天籁去形容小娟。在几款热门在线音乐软件上,排名最靠前的几首歌是《天空之城》吟唱版、与好妹妹合作的《晚风》,以及原创的《红布绿花朵》,从词到曲都是淳朴质朴的民谣风。

香港民谣歌手林一峰曾这样评价小娟:“有些人一开口就会摄住你的灵魂,让你把心放低。那是一种近乎神性,却又唾手可得的幸福。听小娟的歌,我一次又一次地经历这个幸福。”

关于乐队的经历,小娟和乐队成员甚少向外人提及。近日,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在深圳接受界面新闻记者访问,讲述乐队过往的成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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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缘崔健 武汉大学生闯北京

网络上关于小娟的信息很多,但都不离“天籁歌声”、“传奇民谣女歌手”、“神秘民谣”等关键词。来自武汉的小娟,打小就是喜欢音乐的姑娘,但将小娟引上音乐道路的人,和民谣挂不上钩。

1990年3月23日,崔健在武汉举办两场为亚运会集资的巡回演出。与崔健偶然的一波电话,改变了正在湖北中南财经大学读会计专科专业的小娟,一个不知崔健是谁的女大学生。

崔健在武汉参加当地电台访谈直播,小娟以热心观众打电话进现场,“你是崔健吗?你是真心要为亚运会做公益演出吗?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演出,好吗?”小娟在电话里和崔健一问一答,崔健非常欢迎地邀请小娟在演唱会上演唱。“那好吧。”

还是愣头青的小娟被崔健爽快的答应惊讶,独自一人背着吉他去演唱会现场,跑到后台找到崔健。演唱会上,小娟唱了两首歌,其中一首是千百惠的《走过咖啡屋》,这是那个年代那个年纪的女孩最爱唱的歌之一,并不是摇滚歌曲,那是她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的观众。

“现在想起来可能他们觉得很好笑,一个小姑娘唱千百惠给他们听,”小娟向记者回忆道,“但崔健乐队成员非常认可我,说我唱得很好听,长得也好看。当时人群很沸腾,真的会传递热情和感动,我也很惊讶。”

演唱会上,崔健把红布系在眼睛上唱《一块红布》,在小娟心里难以磨灭,小娟在学校成了名人。但像刚从校园走向社会的大部分年轻人一样,父母先给小娟安排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去一家和布料裁剪公司的会计室。

第一天上班,小娟特别开心,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地跟人打招呼,结果尴尬的是,每个人都在埋头工作,面无表情。她意识到自己不太适合那样的环境,没过几天就辞职。

辞职后,小娟告诉家里人,想走音乐的道路,小娟爸爸告诫她对自己负责,提出给小娟三次去北京的机会,由他们提供去北京的火车票,三次之后所有费用自理。“这三次要特别珍惜,如果不珍惜,可能我就没有出去的机会了。”小娟觉得。

在崔健的邀请下,抱着看外面世界心态的小娟,在1992年读完专科毕业后,自己买张火车票去北京投奔崔健,也让她第一次见识到如日中天的北京摇滚圈。

结识小强 山谷里的居民成立

几次来往北京和武汉之后,小娟在1993年真正成为“北漂”。那一年,小娟写出第一首原创作品《蓝色窗外》,也结识来自新疆的小强,彼此认定对方可以托付一辈子。

在被记者问到在北京什么时候觉得有安定的时候,小娟坚定地回答,是见到小强的那天。她清楚地记着和小强在1993年5月3日一见钟情,两人带着吉他,在等一个共同好友时,互相问对方能不能做自己的吉他手,小娟也清楚记着和小强10月6日正式在一起,这些日子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初次见面的契约延续至今。第一次见面后,小娟短暂回到武汉,小强打电话邀请她回北京。当年10月初回到北京,小娟住在小强的朋友家,他们已经当她做小强女朋友来招待。

在乐队里担任吉他和竹笛手的小强来自新疆北部,从吹笛子的父亲遗传了音乐细胞,15岁开始自学古典吉他,音乐风格内敛沉稳。

小强1992年从新疆阿克苏部队退伍,在部队担任文娱宣传员,负责在执勤点慰问演出。退伍后,小强的战友,同样也是民谣歌手的洪启先在北京圆明园画家村落脚,他写信告诉小强这里文化氛围多么好,让小强一定要来感受下。受到感召的小强在1993年拎着几瓶啤酒和馕饼,坐上8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北京。

小娟夫妻在北京圆明园的画家村租房开始北漂生活,小娟形容这是世外桃源。最开始两个月里,为了温饱生存,没有演出机会的小强做过很多工作,甚至干过抄信封的名字地址。

帮人调音的工作让小强一个月赚200块钱,150块钱交房租。只剩下50块钱,小强依然为小娟买一个价值50块钱的毛绒娃娃。他们的婚礼简单朴素到没有鲜花、钻戒、婚纱、酒宴,邀请20个朋友到小娟家,小娟甚至连服装也跟平时一样,依旧披着一肩长发。

在这期间,小娟保持写歌的习惯,相识很多音乐界的朋友。“圆明园有个女孩自己写歌,要不要去听下”。靠着朋友的口头宣传,专辑制作人王欣波邀请小娟将她词曲创作的《美丽的魂魄》收录进1994年的《摇滚北京2》专辑,这张专辑囊括轮回、石头等中国当时最火的几个摇滚乐队。小娟是那张专辑里唯一一的女性。

这一首空灵吟唱的作品发表后,小娟和小强很快找到另外一份工作,在中关村的猎奇门啤酒屋驻唱,“我们一下子小康了”。小娟夫妇在1997年10月6日结婚,2000年起在月亮河驻唱。

但是,他们的第一张翻唱发烧碟《如风往事》直到2006年才得以发行。不少媒体和乐评都将小娟迟迟未推出唱片形容为挫折,小娟却不这么认为,“我那个时候专注现场演唱,出专辑是随缘的事,可能该来的人还没有来。”

加盟小娟之前 他们是腾格尔乐队成员

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的成员,除了小娟夫妇,另外两位加入稍晚,而且与民谣关系不大,都曾是腾格尔的苍狼乐队成员。

在乐队负责长笛、口琴、键盘的刘晓光(晓光)很少提及加入小娟前做摇滚和爵士乐的经历。体型微胖,黝黑皮肤的晓光向记者讲述时,乐队的其他成员、经纪人也凑过来听着。

来自内蒙古巴彦淖尔市的晓光,家里总是放崔健、“魔岩三杰”的音乐, 13岁开始在当地艺校学习萨克斯专业。对大学有莫名恐惧感的晓光在1996年中专毕业后,和伙伴前往呼和浩特市,在夜总会打工演奏,从只会3个和弦到熟练。十几岁出头的他,做的事情要比其他人多很多。

1996年,晓光组建了人生中第一支摇滚乐队并担任主唱,在内蒙古地区小有名气后又再度前往北京发展,前往当时还位于上地开发区的北京迷笛学校学习,一起去北京的乐队很快散了,只有晓光留在北京。

2001年,腾格尔的苍狼乐队正缺一个键盘手,晓光在呼和浩特认识的朋友——臧天朔的鼓手王鹏飞,向腾格尔推荐了晓光。第一次见到腾格尔,腾格尔正在北京魏公村摆着三十多人的酒席,见到腾格尔的晓光脑子一片空白,只顾着喝酒,醉到连回家路都忘了,“这就算加入乐队了”。加入苍狼乐队后,晓光仍保持学习爵士乐,组建过“北京城市爵士大乐队”。

小娟乐队里最年轻的荒井壮一郎,在乐队里负责打击乐、架子鼓及音乐制作,1983年出生于香港,爸爸是日本人,妈妈是香港人,太太是台湾原住民。已经在北京生活十几年的荒井,普通话听不出香港口音。

荒井是四人中音乐履历最为学院派的,从小接受古典音乐教育,7岁开始学习打击乐,11岁担任香港青年交响乐团打击乐首席,17岁受邀至中国国家交响乐团担任打击乐手。

在北京定居多年的荒井,多次作为陈奕迅等歌手演唱会制作人,在2015年凭借为莫文蔚制作的《不散,不见》获得第26届台湾金曲奖最佳演唱专辑制作人奖,击败的对手包括周杰伦等。

荒井的音乐“北漂”路走得也不平坦。“你当过北漂吗?你只能一直等机会”荒井说。

2001年2月,18岁的荒井离开香港,决定去北京,却不料刚到北京两天,邀请他到北京的中国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和乐团产生矛盾,结果让荒井无法加入国家交响乐团。陷入尴尬境地的荒井考虑过回香港,但是又碍于面子,“总不能过一个礼拜就回去吧,会特别丢人”。

中国交响乐团有一次演出需要9个打击乐手,乐团的人让荒井试试,一直保持训练的荒井出色完成了彩排,成为客席打击乐手,顺利进入交响乐团,在乐团里演出了9个月后,顺利考入中央音乐学院。

有学院派的经验之后,荒井加入过著名旅法中国女歌手宝罗、苏放的世界音乐组合“北京谈话”,后来在2003年加入苍狼乐队,与晓光结识,腾格尔在荒井加入时还误以为荒井是日本人。荒井和晓光分别在2008年和2010年离开苍狼乐队。

四人杭州交集 终成山谷里的居民

晓光最先加入小娟。2006年冬天,小娟正在录制第一张专辑《如风往事》,需要录制钢琴的部分,原来的钢琴师临时有事,推荐了晓光。三人彼此都不认识,录制过程原本需要录六首钢琴伴乐,但晓光直接建议只用录三首。

“乐手一般多弹一首,会多算一首歌曲的钱,但晓光专业的音乐素养让我们觉得他的个人品质很好,不是为了钱做音乐。”小娟回忆道。在发行专辑后,小娟登门拜访把专辑送到晓光手上。2008年4月,晓光觉得“缘分到了”,便加入小娟的乐队,也开始为小娟的第一张原创专辑做准备。

荒井的加入令小娟的音乐形式变得更加成熟与丰富。在加入小娟前,晓光和荒井交集更多。“北京谈话”宝罗起初寻找一个初出茅庐的打击乐手,也曾找过晓光,后来选择了荒井,这让晓光感叹缘分。荒井和晓光二人在2004年组建过爵士乐队,参加过一些演出迷笛的音乐节。

原本素不相识的四人回忆起最初怎么打交道,他们都记错时间,最后经过晓光的提醒,才想起是在杭州黄楼爵士酒吧第一次四人形式的见面。想起来初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他们还笑称找时间去黄楼拍照纪念。

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后的荒井在北京的音乐圈子风生水起,加入过乐队经历较为丰富,最为出名的是在荒井和前“鲍家街43号”成员龙隆组成的团结湖乐队。正是在这期间,他们四人正式认识。

2008年9月的第四届上海爵士音乐节上,荒井的团结湖乐队和小娟同一个舞台表演,荒井的调音时间早上10点,小娟是11点,但荒井一直调音到下午1点。一直在等荒井的小娟并不介意时间被占据,但乐队成员只有荒井说抱歉,让他们留下很好印象。

当天晚上,团结湖乐队转战杭州黄楼再度演出,小娟以粉丝的身份第一次看荒井演出,立刻被荒井打鼓的气场和灵气打动,“他在舞台上能玩耍好几样乐器,非常帅气,我喜欢他本身气质透露出的音乐性。”

相互认识后,极大的音乐互补性让四人相见恨晚。2009年5月北京通州草莓音乐节上,荒井径直走到舞台和其他三人一起表演,乐队也正式宣告成立。

加入小娟乐队的荒井很清醒,四人中最年轻的他在音乐制作中有最终决定权,他说,加入小娟并不是说每个人要变成像小娟,反而是很自然的保持每个人的音乐点,在摸索合作中,将个人特色发挥到最大。

心有花开 二十年的音乐心路

转眼间,小娟在北京已经定居20多年。20年的光阴里,小娟的音乐有着清晰的民谣脉络,也加入小娟对人生大感悟。过往的媒体和乐评人总是给她贴上“民谣传奇女歌手”的标签,但这并不能概括小娟的全部。

在前两张专辑翻唱《爱的箴言》、《永隔一江水》等经典民谣后。成立十年之际,小娟在2008年10月发行原创专辑《红布绿花朵》,收录脍炙人口的《山谷里的居民》和《红布绿花朵》。之后,小娟2010年发行《台北到淡水》,翻唱齐豫、杨弦等台湾民歌,2012年发行《C大调的城》为顾城的诗歌谱曲,2014年发行《君不见》翻唱邓丽君的歌。 

在民谣音乐人的世界里,小娟越来越受到认同,更曾受邀参加台湾“民歌四十”演唱会,与齐豫、李宗盛、胡德夫等台湾民歌运动同登一个舞台。

距离上一张原创专辑过去4年,小娟对人生的情感积累,也在今年6月推出了新的原创专辑《心有花开》,跨越20多年,既收录小娟1993年的第一首创作《蓝色的窗外》,也有这一年刚写好的新作。

这一回和以往旋律并不复杂,纯粹的木吉他伴奏的音乐相比,第一次加入电吉他、萨克斯和口琴等多种乐器,流行元素更多,歌曲更加丰富饱满。小娟将新专辑的命名诗意化,希望听者无论在何时、身处在喧闹城市的哪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平静,都能感受山谷里自然的气息,宛如心有花开。

今年年初,小娟和小强平日驻场的酒店转型出租,便租下家附近的一块僻静小院,搭建一个室内空间,取名为“山谷空间”。小娟4月份邀请好友和普通听众,在山谷空间举行新专辑的试听会,那正是北京柳絮飘飞的春天,专辑的MV也以这场试听会的现场为主。乐队成员在人群中间弹唱,身着素衣。

专辑制作人荒井和小娟都说,这是乐队成员默契度最舒服的一张专辑,在制作方面有意地靠向人群,甚至笑称经过严密的设计,“掐指一算”觉得现在这个时间正好,将20多年来的作品集结。

今年9月开始,小娟还在深圳等十个城市展开新一轮的全国巡演,每到一个城市,还提前到当地的书店和乐迷们分享荐书。在炎热的9月,小娟乐队成员来到深圳西西弗书店,小强弹着吉他进场,荒井搀着小娟进来。

小娟喜欢用“不惧”概括自己的人生,小娟推荐了日本作家铃木大拙的《不惧》,当场朗诵里面的金句“以勤为富,则不贫;以忍为力,则不惧”。

不畏惧的心,在小娟看来是最重要的事,也是做音乐的原因。粉丝提问时,最被多提问的是,小娟和成员们是不是就住在山谷里,她们怎么能在这个嘈杂的社会里保持纯真,保持内心的纯净。

小娟的回答似乎有些鸡汤的味道,但这正是她的人生信条。在她看来,人不一定要去到陌生的地方寻找灵感,创作反而是在平静的生活之中,无论她在哪里,哪里就是山谷。山谷不是一个外在的有形山谷,而是小娟丰富变化的内心世界。

在城市里做山谷里的音乐

在不少人眼里,总是笑呵呵的小娟,似乎在世外桃源里生活,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觉得他们远离城市。但实际上,小娟和乐队成员,都住在北京通州区。

小娟的音乐作品和个人都给人暖意。这个总是穿着棉麻长裙的姑娘,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眼神明亮,总是哈哈大笑,讲话的声音如同淡淡地念诗,没有大的波动。

小娟的日常生活没有特别之处,每日自然醒来,喝上一杯小强端来的绿茶,打开窗户,给猫喂食,给居处的植物浇灌,开始一整天的工作和生活。有朋友约,就会从通州进四环去玩,没有约就在家里做手工活,看宫崎骏的动画片、写日记、打坐。这样朴素的生活,小娟甚至觉得一天都忙不过来。

小娟夫妇的感情好像都没有变过,在朋友们眼中,他们活成了一个人。做一个手工艺人也是小娟和小强的共同心愿之一,小娟夫妇也少不了田野生活。小强在生活的小区种了果树,成熟便挑着担子去采水果。平日里,他们会和朋友一起去做手工肥皂、做陶艺。

生活有手工在实体CD的销售受到冲击的今天,小娟新专辑的实体CD用手工制作,专辑封面设计成手绘本,背面用麻绳包裹,里面还附有小娟的手写歌词、手绘图。

居住在城市里,心里和所做的事却秉持着原始而真挚的状态,这也是小娟20多年来写在音乐里的心愿。花香、鸟鸣、流水,山谷里大自然的声音,都被写进小娟的歌里。

城市与乡村,成了民谣音乐主题的咏叹调,在小娟看来,音乐就如山谷里自然生发的生命,遵循着本该有的生长周期与成熟的时机。小娟的音乐里,也把握着时代的脉络。

深圳的演唱会上,舞台布置了屏风。小娟一头披肩长发,身穿清新的棉布长花裙,安静地坐在乐队的中心。

象征着自由的海鸟贯穿演出的屏幕,穿行在火车轨道上,穿越过城市里。屏幕的画面里则是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快速行进,随着时代变迁,画面越渐灰色模糊,老城区和破旧的房屋倒下,高楼大厦正拔地而起的,最后海鸟无处可去,在一条光明的道路上孤寂地飞着。

小娟还是保持着谦卑的心态,每唱完一首歌都会说谢谢。在结束演出后,小娟出人意料地鞠躬至少五秒钟,鞠躬三次,将身体蜷地很低,这让观众致以热烈的掌声。

对于自己的音乐定义,小娟说,音乐像桥梁搭在每个人的心之间,所以这个桥梁的真实还原性很重要,音乐的安静不是说只有一把吉他,不跟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而是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感,但同时保持外在的丰富性。

“我们的音乐本身有山谷的气息,这是我们认同的慢慢的、自然的生活方式,跟我们想要的绿色、空气、自然生活是接轨的。”小娟说。

回想起在城市里打拼的日子,小娟对一些媒体说她早期并不顺利一笑置之,“可能媒体总是臆想,以他的标准觉得我不顺利吧。”小娟说,顺是内心的一种顺,一定要做一件事,或者一定要达到一个目标,并不是来到一个城市的目的。

有音乐作伴的小娟相对来说没有危机感,小强只赚200块的时候她也过得很开心呢。她坦承在北京留下,是因为和小强在一起,在一个不大的小屋子,和很多朋友一起玩,写歌聊天,这种生活是她喜欢的,在酒吧里唱歌和做专辑没有什么天壤之别。

《心有花开》限量专辑

民谣被大众认可 小娟:喜欢的人越多越好

2013年,小娟与好妹妹乐队首次合作演唱了《晚风》,这首歌是小娟在网络音乐平台上最受欢迎的歌,也让更多的年轻人认识了小娟。对于小娟,与好妹妹的合作,是被好妹妹音乐中朴实的表达和真诚所打动,

小娟坚持着在民谣做探索,即便在上世纪90年代摇滚盛世,自己的歌被收录在《摇滚北京2》,小娟也没有跟随他人,从未觉得自己属于摇滚圈。小娟觉得,将亲近自然的气质融合在音乐当中,让人觉得很亲切,没有距离感,这就是民谣,这让做音乐的她觉得开心。

“民谣至少是来自内心的歌谣,大家喜欢这种直接的表达,说明现在的人想要有个回归的状态。”小娟说。

近年民谣仿佛得到了复苏的机会,一些原本边缘的小众歌手守得云开见月明,奔波于各类音乐节,小娟与山谷里的居民也在这次复苏的潮流里。这么多年一路走来,中国的民谣环境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从刚开始人们对民谣的陌生的认知,到现在每一个民谣的细分的分类,小娟说,民谣已经从抽象的概念发展到一个具体的理性状态,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人在关注民谣,越来越多的民谣乐队找到喜欢听自己音乐的人,这是一个相互寻找的归纳的过程,所以我觉得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小娟说。

采访的时候已是傍晚,小娟刚刚排练结束休息,四个人并排坐,忽然吵吵闹闹,有间隙的时候,小娟一定是凝视着小强,目光寸步不离。

现在是不是民谣最好的时代?小娟想了半天,笑了笑,这个真的很难回答。

时间倒回到1993年,当小娟写下第一首歌《蓝色的窗外》,当时有人说,小娟的歌在十年之后都未必能成为主流。“但是成为主流这个重要吗?只要开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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