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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共享年代 口耳相传的传统部落知识有“版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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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共享年代 口耳相传的传统部落知识有“版权”吗?

原住民并不愿意公开部落的传统知识,此举带来的过度营销有可能削弱部落价值,伤害他们的资源,或无法提供相应的利益。

图片来源:Amisha Nakhwa/Unsplash

西华盛顿州的昆诺特印第安民族(Quinault Indian Nation)盛产蓝背三文鱼,这种鱼类味道鲜美,肉质肥厚,是昆诺特民族几千年来的特产。老一辈人还记得他们的祖父母会南下至哥伦比亚河附近去售卖蓝背三文鱼。

几年前,昆诺特人还对口述记录历史充满顾虑,但他们意识到蓝背三文鱼的产量开始下降。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可能是大面积的砍伐造成林地裸露,让水源不断冲刷河岸,导致昆诺特河的流量激增。

昆诺特人和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鱼类及野生动物管理局、国家公园管理局等联邦机构合作,试图共同恢复河流的原样,而昆诺特人对于河流生态的了解也为恢复过程提供了重要数据。

这种数据对科学研究的重要性越来越大。例如,科学家们发现西华盛顿州的昆诺特和其他部落会将三文鱼骨扔回河中,因为鱼骨可以在水中释放氮气。据昆诺特部落的生物学家乔·舒马赫(Joe Schumacher)解释,这种做法有助于保持河水的稳定。现在,生物学家也开始在重新引入三文鱼的水域投放鱼骨。

国家资源部的图拉利普部落部门负责监管西华盛顿州的传统知识方针,部门的政策分析师普雷斯顿·哈迪森(Preston Hardison)说,原住民并不愿意公开部落的传统知识,此举带来的过度营销有可能削弱部落价值,伤害他们的资源,或无法提供相应的利益。

简单地说,传统知识是由对地形及当地资源的观察代代相传而形成的。部落居民并不想分享这样的知识,因为它属于某人、某个家庭、某个部落。知识的价值在于它可能透露了一株植物的特性,指向某个专属于神圣典礼的地点,或者与部落的秘密精神认同有关。 他们也担心,如果将知识分享给科学家,那知识可能会出现在公开报告中,导致外界可能破坏原住民的环境(比如过度收割或过度捕猎、浪费重要的水资源等)。

蓝背三文鱼 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最近的历史证明,他们的担忧是有理由的。1962年,美国农业部的植物学家在太平洋西北地区发现了一种太平洋紫杉树,可以治疗包括癌症在内的许多疾病。他们发布了相应的研究,称在紫衫树树皮上发现的一种名为紫杉醇(paclitaxel)的元素,可以让癌细胞停止增长。制药厂对这种树进行了过度开发,上千棵紫衫树被剥掉树皮,让这种树面临灭绝的风险。

现有的美国法律很少对生物剽窃进行保护。美国专利及商标局称其对传统知识(比如植物的药学价值)有着执法权,只要这种信息被分享出保留地外。

但是,要了解部落使用的某株植物的药用价值或其在神圣场所的作用,这意味着会让外人进入保留地的神圣场所或古埋葬地。

美国专利及商标局的政策,与美国和原住民之间的法律政治关系是有冲突的。宪法和其他各种条约、联邦法令要求联邦政府就任何问题必须要与部落按照国家标准进行商讨。

图拉利普部落部门的分析师普雷斯顿·哈迪森和部门条约权利办公室委员特里·威廉姆斯(Terry Williams)早就认定美国境内的部落民族享有主权,并对其传统知识享有权利。哈迪森说,如果要把传统知识投入商业使用,必须得到部落的同意,这是联合国关于原住民协定的条款之一,要求项目在投入商业使用权得到部落政府的同意。

“科学研究必须首先尊重原住民在研究环境和气候变化的悠久传统,这项传统必须优先于科学研究,”密歇根州立大学副教授、波塔瓦托米原住民凯尔·怀特(Kyle Whyte)说。

“气候科学家也要有更高的视野,对原住民进行支持,并发展互惠活动,加强原住民的教育、融入和跨代际关系的建设,”怀特说,“原住民自己的故事和他们对气候变化的远大抱负,是气候科学也应该纳入考虑的问题。有着源远知识传统的原住民无法相信并向他人分享,只有考虑了以上问题,气候科学家才能更好地与原住民进行工作。”

原住民并没有西方所谓的知识产权概念,哈迪森说。“在西方,如果你拥有产权,就可以进行售卖、交换、赠送。部落社会则遵守一种管理职责,交换知识时必须要以正确的方式进行交换,然后以正确的方式进行使用。这种职责没有有效期限,永远不会过期。”

2013年,威廉姆斯和哈迪森致信美国内政部,要求其保护原住民区的知识主权。400位部落领导紧随其后,向内政部提出了类似的请求。美洲印第安人全国代表大会(National Congress of American Indian)因此签发了两项决策——“联邦政府就原住民传统知识的主权判定指导原则”和“传统生态知识和气候变化”,规定了联邦政府在与部落在气候变化等知识方面进行合作时必须遵守的守则。

联邦政府的不同机构间也有不同的合作方式。比如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就与主权部落有着多年的合作历史,也为将传统生态知识与“环保署的环境科学、政策制定过程”结合方面制定了相应的措施。在阿拉斯加,美国国家森林局成功与当地原住民区在育空河(Yukon River)合作,鉴别并收集正在干涸的湿地、湖泊和水道的数据。

昆诺特河景 图片来源:Olympic National Park

但这种合作并非一直顺风顺水。国家公园管理局将其获得的所有信息存档在公共图书馆,其中就包括传统知识。美国专利及商标局诉诸互联网去寻找“传统知识网站”,鉴定专利申请中那些与原住民相关的药用植物,这些植物原本是通过原住民进行鉴定的,一旦它们获得专利,原住民很可能无法获得相应的利益。

为部落政府、商业及原住民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盖比·盖兰达(Gabe Galanda)说,美国专利及商标局作为美国商务部的分支,毫无疑问也需要就其行动与部落进行商讨。如果做不到,部落可以根据联邦法条《行政程序法》进行起诉。至今还没有一例关于文化知识的起诉最终在法庭进行裁决。

哈迪森说,除非传统知识的所有权问题得到解决,否则任何关于气候变化及其相关知识的应用,或是对自然资源的管理都会很困难。“如果出于任何原因,任何知识被分享出部落之外,都不会当作是政府之间的私密协议,也不会当做是部落自己对其知识产权的管控。”

“部落希望确保的是,如果其知识要被分享出去,他们需要控制其使用方式及渠道。分享并帮助他人是他们收获的奖赏,但如果有人将其制成货物、药物牟取收益,或用于教育培训用途,部落也希望获得一部分收益,”哈迪森解释道,“部落已经厌倦分享其内部知识,然后发现他们在此过程中收益最少。”

信任是最大的问题。哈迪森回忆自己图拉利普部落部门前辈的对话,简洁地总结了问题之所在:“他们来掠夺了种种物质,现在他们又想要利用我们的知识。”

(翻译:李思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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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太平洋标准杂志

原标题:BREAKING A SACRED TRUST: ON THE EXPLOITATION OF TRADITIONAL NATIVE KNOWLEDGE

本文为转载内容,授权事宜请联系原著作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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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共享年代 口耳相传的传统部落知识有“版权”吗?

原住民并不愿意公开部落的传统知识,此举带来的过度营销有可能削弱部落价值,伤害他们的资源,或无法提供相应的利益。

图片来源:Amisha Nakhwa/Unsplash

西华盛顿州的昆诺特印第安民族(Quinault Indian Nation)盛产蓝背三文鱼,这种鱼类味道鲜美,肉质肥厚,是昆诺特民族几千年来的特产。老一辈人还记得他们的祖父母会南下至哥伦比亚河附近去售卖蓝背三文鱼。

几年前,昆诺特人还对口述记录历史充满顾虑,但他们意识到蓝背三文鱼的产量开始下降。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可能是大面积的砍伐造成林地裸露,让水源不断冲刷河岸,导致昆诺特河的流量激增。

昆诺特人和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鱼类及野生动物管理局、国家公园管理局等联邦机构合作,试图共同恢复河流的原样,而昆诺特人对于河流生态的了解也为恢复过程提供了重要数据。

这种数据对科学研究的重要性越来越大。例如,科学家们发现西华盛顿州的昆诺特和其他部落会将三文鱼骨扔回河中,因为鱼骨可以在水中释放氮气。据昆诺特部落的生物学家乔·舒马赫(Joe Schumacher)解释,这种做法有助于保持河水的稳定。现在,生物学家也开始在重新引入三文鱼的水域投放鱼骨。

国家资源部的图拉利普部落部门负责监管西华盛顿州的传统知识方针,部门的政策分析师普雷斯顿·哈迪森(Preston Hardison)说,原住民并不愿意公开部落的传统知识,此举带来的过度营销有可能削弱部落价值,伤害他们的资源,或无法提供相应的利益。

简单地说,传统知识是由对地形及当地资源的观察代代相传而形成的。部落居民并不想分享这样的知识,因为它属于某人、某个家庭、某个部落。知识的价值在于它可能透露了一株植物的特性,指向某个专属于神圣典礼的地点,或者与部落的秘密精神认同有关。 他们也担心,如果将知识分享给科学家,那知识可能会出现在公开报告中,导致外界可能破坏原住民的环境(比如过度收割或过度捕猎、浪费重要的水资源等)。

蓝背三文鱼 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最近的历史证明,他们的担忧是有理由的。1962年,美国农业部的植物学家在太平洋西北地区发现了一种太平洋紫杉树,可以治疗包括癌症在内的许多疾病。他们发布了相应的研究,称在紫衫树树皮上发现的一种名为紫杉醇(paclitaxel)的元素,可以让癌细胞停止增长。制药厂对这种树进行了过度开发,上千棵紫衫树被剥掉树皮,让这种树面临灭绝的风险。

现有的美国法律很少对生物剽窃进行保护。美国专利及商标局称其对传统知识(比如植物的药学价值)有着执法权,只要这种信息被分享出保留地外。

但是,要了解部落使用的某株植物的药用价值或其在神圣场所的作用,这意味着会让外人进入保留地的神圣场所或古埋葬地。

美国专利及商标局的政策,与美国和原住民之间的法律政治关系是有冲突的。宪法和其他各种条约、联邦法令要求联邦政府就任何问题必须要与部落按照国家标准进行商讨。

图拉利普部落部门的分析师普雷斯顿·哈迪森和部门条约权利办公室委员特里·威廉姆斯(Terry Williams)早就认定美国境内的部落民族享有主权,并对其传统知识享有权利。哈迪森说,如果要把传统知识投入商业使用,必须得到部落的同意,这是联合国关于原住民协定的条款之一,要求项目在投入商业使用权得到部落政府的同意。

“科学研究必须首先尊重原住民在研究环境和气候变化的悠久传统,这项传统必须优先于科学研究,”密歇根州立大学副教授、波塔瓦托米原住民凯尔·怀特(Kyle Whyte)说。

“气候科学家也要有更高的视野,对原住民进行支持,并发展互惠活动,加强原住民的教育、融入和跨代际关系的建设,”怀特说,“原住民自己的故事和他们对气候变化的远大抱负,是气候科学也应该纳入考虑的问题。有着源远知识传统的原住民无法相信并向他人分享,只有考虑了以上问题,气候科学家才能更好地与原住民进行工作。”

原住民并没有西方所谓的知识产权概念,哈迪森说。“在西方,如果你拥有产权,就可以进行售卖、交换、赠送。部落社会则遵守一种管理职责,交换知识时必须要以正确的方式进行交换,然后以正确的方式进行使用。这种职责没有有效期限,永远不会过期。”

2013年,威廉姆斯和哈迪森致信美国内政部,要求其保护原住民区的知识主权。400位部落领导紧随其后,向内政部提出了类似的请求。美洲印第安人全国代表大会(National Congress of American Indian)因此签发了两项决策——“联邦政府就原住民传统知识的主权判定指导原则”和“传统生态知识和气候变化”,规定了联邦政府在与部落在气候变化等知识方面进行合作时必须遵守的守则。

联邦政府的不同机构间也有不同的合作方式。比如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就与主权部落有着多年的合作历史,也为将传统生态知识与“环保署的环境科学、政策制定过程”结合方面制定了相应的措施。在阿拉斯加,美国国家森林局成功与当地原住民区在育空河(Yukon River)合作,鉴别并收集正在干涸的湿地、湖泊和水道的数据。

昆诺特河景 图片来源:Olympic National Park

但这种合作并非一直顺风顺水。国家公园管理局将其获得的所有信息存档在公共图书馆,其中就包括传统知识。美国专利及商标局诉诸互联网去寻找“传统知识网站”,鉴定专利申请中那些与原住民相关的药用植物,这些植物原本是通过原住民进行鉴定的,一旦它们获得专利,原住民很可能无法获得相应的利益。

为部落政府、商业及原住民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盖比·盖兰达(Gabe Galanda)说,美国专利及商标局作为美国商务部的分支,毫无疑问也需要就其行动与部落进行商讨。如果做不到,部落可以根据联邦法条《行政程序法》进行起诉。至今还没有一例关于文化知识的起诉最终在法庭进行裁决。

哈迪森说,除非传统知识的所有权问题得到解决,否则任何关于气候变化及其相关知识的应用,或是对自然资源的管理都会很困难。“如果出于任何原因,任何知识被分享出部落之外,都不会当作是政府之间的私密协议,也不会当做是部落自己对其知识产权的管控。”

“部落希望确保的是,如果其知识要被分享出去,他们需要控制其使用方式及渠道。分享并帮助他人是他们收获的奖赏,但如果有人将其制成货物、药物牟取收益,或用于教育培训用途,部落也希望获得一部分收益,”哈迪森解释道,“部落已经厌倦分享其内部知识,然后发现他们在此过程中收益最少。”

信任是最大的问题。哈迪森回忆自己图拉利普部落部门前辈的对话,简洁地总结了问题之所在:“他们来掠夺了种种物质,现在他们又想要利用我们的知识。”

(翻译:李思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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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太平洋标准杂志

原标题:BREAKING A SACRED TRUST: ON THE EXPLOITATION OF TRADITIONAL NATIVE KNOWLEDGE

本文为转载内容,授权事宜请联系原著作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