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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恐惧、沉默、愤怒、迷茫:恐袭后的巴黎众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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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恐惧、沉默、愤怒、迷茫:恐袭后的巴黎众生相

或许对整个法国而言,从第一声枪响开始,浩瀚的恐惧已经深植,但这还不是全部。

图片来源:CFP

2015年11月13日,法国,巴黎,用毫无准备的近乎惨烈的方式迎接了它的“黑色星期五”——呼啸的救护车争分夺秒地救人,大批的警察武装力量聚集突袭强攻,所有媒体狂轰滥炸地连轴现场直播……熬过死亡人数不断攀升的黑色夜晚,周六的巴黎,冷风夹带细雨。阴霾的天气,恐怖的气氛,让所有法国人都格外沉重,这是高炉雄鸡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天。

行走在巴黎十五区的街道上,虽然也开着几间小商铺,但对比平常的热闹熙攘,街上明显人少的多。大部分民众遵从政府的号召,待在家里避免出门。或许对整个法国而言,从第一声枪响开始,浩瀚的恐惧已经深植,但这还不是全部。

恐惧,吓人的死寂

法国人以高傲优雅自居,尤其是巴黎人,一向冷漠淡定。然而经历了周五的“大屠杀”,巴黎人似乎一下子卸掉了高冷范儿,回归到了最真实纯粹的情感——“是的,我们害怕!”。这是当我向他们提问时,他们回答最多的一句话。

“我们不知道街上走着的某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恐怖分子,是不是在街上奔驰的某一辆汽车里就有向外扫射的机枪。”一对刚刚在报亭买了所有有关恐袭击消息报纸的老夫妇这样回答我,“他们现在无处不在,我们束手无策。”老人的恐惧中透露着无奈。

“以前走路我很少注意周边环境,注意到身边的人,现在任何一个穿着装备有些特殊的人都会引起我的侧目。”一名30岁出头的女性说。和我迎面相望,我身前的相机都让她心头一紧地下意识思量——那是不是武器?

相对于平常的周末,地铁里人少的可怜。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说现在“比平常要安静的多”,他早上上班乘坐地铁经过昨晚发生恐怖袭击附近的地铁站,整列整列的地铁车厢里只有零零星星的乘客,充斥着“吓人的死寂”。

虽然情势紧迫,但是法国警察并没有对地铁站进行特殊保护和检查,只有在香榭丽舍大街地铁站的工作人员透露,曾经有几名警察和武装的军人进入到地铁车厢查看。其余大部分警力还是集中在地面。

临近圣诞节,本应该是热闹非凡的香榭丽舍大街,门庭冷落,街道两旁所有的圣诞集市全部关闭,穿行其中,遇到的多是失望而归的游客。一对来自土耳其的情侣告诉我,他们昨天就在事发的街区附近,听到很多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恶性事件,直到第二天有家人打来电话询问,才知道昨晚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简直难以想象,在如此安静美丽的巴黎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他们说,“接下来的行程都打乱了,我们本来计划今天去参观卢浮宫,明天去游览凡尔赛宫,但因为恐怖袭击,这些地方都关门了,连商场也没得逛,我们计划缩短巴黎的停留时间。”

沉默,因为沉重

相比恐怖袭击事发地,巴黎其他街区的居民对恐怖袭击的态度多是沉默的,在我询问的20多个人中,只有3个人接受了我简短的采访。他们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这对所有法国人而言“太沉重了”。一位中年教师告诉我,这和年初发生的“《查理周刊》恐怖袭击事件”性质不同,恐怖分子的报复对象是毫无针对性的手无寸铁的平民,简直令人发指,是场“浩劫”。

而对于更多的巴黎人、更多的法国人而言,他们的震惊和惊吓已经很难用只言片语形容,现在他们或许都在不断地自我询问——为什么袭击的对象是法国?他们躲避采访,避开摄像机,恐怕这一刻他们的零星说辞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恐怖袭击后人们的心灵创伤,或者需要更长的时间治愈。

极右,难民“滚出去”

相当一部分接受采访的民众的话语让我不寒而栗,他们很多人表示,就是因为奥朗德政府无限度的接纳移民、难民,才让法国的小偷强盗如此之多,现在爆发的大规模的恐怖袭击,首当其冲要问责的是法国看似“人道”却百害无一利的“边境不设防”。这些青壮年的难民,是否经过恐怖主义洗脑很难辨别,进入法国境内,会对法国的治安造成巨大的影响,法国政府应该把他们“赶出去”。

一位中年男子向我解释说,他周围的很多人都支持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主席玛丽·勒庞的观点,法国需要“种族净化”,把那些外来人种赶出法国领土。

战争,我不知道

对每一个受访者我都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看待法国在叙利亚等国的战争和这次恐怖袭击的关系。很多年轻的受访者表示,在此之前,他们不支持也不反对,认为那是政客的政治手段,跟他们无关。然而当恐怖袭击赤裸裸地打破了平静的生活,他们开始思考战争之于法兰西民族的意义。

“我们在叙利亚参与战争,战场上大量死伤,如今在我们的首都也遭受到了流血死亡的威胁,这很讽刺。”三个年轻人说。“那你们还会支持法国继续战争下去,或者像美国一样出兵攻打恐怖分子吗?”在采访的所有人中,我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是的,充斥在法国人心中的仇恨稀释或转移不了他们此刻所承受的痛。讨论战争,讨论未来的反击和挞伐,都有些忽略了人性。也许对于整个法国而言,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回归和平宁静,这些平常最普通不过的东西,现在对他们而言,却无比难得。

“我们害怕,不过我们不能一直害怕,因为害怕,会让法国的末日提前到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坚强。”一位男孩的话坚韧笃定。我相信,这就是法国的希望。

(本文作者孙天舒为界面新闻特约记者)

关于巴黎恐怖袭击后欧洲局势,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学者正在解答,欢迎来问>>

本文为转载内容,授权事宜请联系原著作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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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恐惧、沉默、愤怒、迷茫:恐袭后的巴黎众生相

或许对整个法国而言,从第一声枪响开始,浩瀚的恐惧已经深植,但这还不是全部。

图片来源:CFP

2015年11月13日,法国,巴黎,用毫无准备的近乎惨烈的方式迎接了它的“黑色星期五”——呼啸的救护车争分夺秒地救人,大批的警察武装力量聚集突袭强攻,所有媒体狂轰滥炸地连轴现场直播……熬过死亡人数不断攀升的黑色夜晚,周六的巴黎,冷风夹带细雨。阴霾的天气,恐怖的气氛,让所有法国人都格外沉重,这是高炉雄鸡有史以来“最艰难”的一天。

行走在巴黎十五区的街道上,虽然也开着几间小商铺,但对比平常的热闹熙攘,街上明显人少的多。大部分民众遵从政府的号召,待在家里避免出门。或许对整个法国而言,从第一声枪响开始,浩瀚的恐惧已经深植,但这还不是全部。

恐惧,吓人的死寂

法国人以高傲优雅自居,尤其是巴黎人,一向冷漠淡定。然而经历了周五的“大屠杀”,巴黎人似乎一下子卸掉了高冷范儿,回归到了最真实纯粹的情感——“是的,我们害怕!”。这是当我向他们提问时,他们回答最多的一句话。

“我们不知道街上走着的某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恐怖分子,是不是在街上奔驰的某一辆汽车里就有向外扫射的机枪。”一对刚刚在报亭买了所有有关恐袭击消息报纸的老夫妇这样回答我,“他们现在无处不在,我们束手无策。”老人的恐惧中透露着无奈。

“以前走路我很少注意周边环境,注意到身边的人,现在任何一个穿着装备有些特殊的人都会引起我的侧目。”一名30岁出头的女性说。和我迎面相望,我身前的相机都让她心头一紧地下意识思量——那是不是武器?

相对于平常的周末,地铁里人少的可怜。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说现在“比平常要安静的多”,他早上上班乘坐地铁经过昨晚发生恐怖袭击附近的地铁站,整列整列的地铁车厢里只有零零星星的乘客,充斥着“吓人的死寂”。

虽然情势紧迫,但是法国警察并没有对地铁站进行特殊保护和检查,只有在香榭丽舍大街地铁站的工作人员透露,曾经有几名警察和武装的军人进入到地铁车厢查看。其余大部分警力还是集中在地面。

临近圣诞节,本应该是热闹非凡的香榭丽舍大街,门庭冷落,街道两旁所有的圣诞集市全部关闭,穿行其中,遇到的多是失望而归的游客。一对来自土耳其的情侣告诉我,他们昨天就在事发的街区附近,听到很多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恶性事件,直到第二天有家人打来电话询问,才知道昨晚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简直难以想象,在如此安静美丽的巴黎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他们说,“接下来的行程都打乱了,我们本来计划今天去参观卢浮宫,明天去游览凡尔赛宫,但因为恐怖袭击,这些地方都关门了,连商场也没得逛,我们计划缩短巴黎的停留时间。”

沉默,因为沉重

相比恐怖袭击事发地,巴黎其他街区的居民对恐怖袭击的态度多是沉默的,在我询问的20多个人中,只有3个人接受了我简短的采访。他们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这对所有法国人而言“太沉重了”。一位中年教师告诉我,这和年初发生的“《查理周刊》恐怖袭击事件”性质不同,恐怖分子的报复对象是毫无针对性的手无寸铁的平民,简直令人发指,是场“浩劫”。

而对于更多的巴黎人、更多的法国人而言,他们的震惊和惊吓已经很难用只言片语形容,现在他们或许都在不断地自我询问——为什么袭击的对象是法国?他们躲避采访,避开摄像机,恐怕这一刻他们的零星说辞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恐怖袭击后人们的心灵创伤,或者需要更长的时间治愈。

极右,难民“滚出去”

相当一部分接受采访的民众的话语让我不寒而栗,他们很多人表示,就是因为奥朗德政府无限度的接纳移民、难民,才让法国的小偷强盗如此之多,现在爆发的大规模的恐怖袭击,首当其冲要问责的是法国看似“人道”却百害无一利的“边境不设防”。这些青壮年的难民,是否经过恐怖主义洗脑很难辨别,进入法国境内,会对法国的治安造成巨大的影响,法国政府应该把他们“赶出去”。

一位中年男子向我解释说,他周围的很多人都支持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主席玛丽·勒庞的观点,法国需要“种族净化”,把那些外来人种赶出法国领土。

战争,我不知道

对每一个受访者我都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看待法国在叙利亚等国的战争和这次恐怖袭击的关系。很多年轻的受访者表示,在此之前,他们不支持也不反对,认为那是政客的政治手段,跟他们无关。然而当恐怖袭击赤裸裸地打破了平静的生活,他们开始思考战争之于法兰西民族的意义。

“我们在叙利亚参与战争,战场上大量死伤,如今在我们的首都也遭受到了流血死亡的威胁,这很讽刺。”三个年轻人说。“那你们还会支持法国继续战争下去,或者像美国一样出兵攻打恐怖分子吗?”在采访的所有人中,我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是的,充斥在法国人心中的仇恨稀释或转移不了他们此刻所承受的痛。讨论战争,讨论未来的反击和挞伐,都有些忽略了人性。也许对于整个法国而言,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回归和平宁静,这些平常最普通不过的东西,现在对他们而言,却无比难得。

“我们害怕,不过我们不能一直害怕,因为害怕,会让法国的末日提前到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坚强。”一位男孩的话坚韧笃定。我相信,这就是法国的希望。

(本文作者孙天舒为界面新闻特约记者)

关于巴黎恐怖袭击后欧洲局势,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学者正在解答,欢迎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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