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设计师Hedi Slimane在没有任何解释和致歉的情况下离开了Saint Laurent。此前四年，由他执掌的Saint Lauren不仅创造了爆款销量神话，并且每个系列的作品都极具话题争议性，引来了业内竞相模仿。本周，沉寂多时的他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只不过，这次他成了一名摄影师。

这个身份转变对于Slimane来说并不新鲜。纵观他的职业生涯——无论是在Saint Laurent还是原先在Dior（2000年至2007年期间，Slimane为其设计男装，同样引发了行业的疯狂吹捧）——他一直对摄影情有独钟，这份热情与时尚之爱并行不悖，同时也不会让他感到任何负担。自从离开Saint Laurent，今年48岁的Slimane全身心投入到摄影中，这也让他正在为自有品牌寻找投资人的传闻不攻自破。他从未打算与时尚圈彻底作别，但也没有具体地想过下一步的回归计划。（即使回归，也不会是以自有品牌的形式。）

本周，他为V杂志掌镜了一组人物肖像照，名为《纽约日记》，这些照片大多在布鲁克林的摄影工作室中完成。Slimane为一系列生活在纽约的神秘艺术家拍摄了特写，其中有像瑟斯顿·摩尔（Thurston Moore）、弗朗切斯科·克莱门特（Francesco Clemente）这样的名人，也有像后摇歌手詹姆斯·钱斯（James Chance）、莉迪亚·朗奇（Lydia Lunch）以及兄弟摇滚组合Lemon Twigs这样的怀才不遇者。Slimane通常不愿意公开谈论自己的身份转变，不过最近他同意以邮件的方式回答几个问题。

自从去年离开Saint Laurent，你全身心地投入到摄影行当中。我们能否这样认为，目前摄影比时尚更能激发你的兴趣？为什么会这样？摄影为你带来了何种设计无法给与的体验？

我从11岁开始学习拍摄黑白照。摄影一直以来都是我生活中最自然和最重要的一部分，它是一种私人的、幽秘的情感体验。我深深地迷恋于我塑造的每一个角色，每张照片都会让我回味良久。

我同样痴迷于时尚，不过时尚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它之于我，更加富有逻辑，它受到符号化语言、个人癖好以及对私人化风格而不是时尚（设计）的陈规所驱使。从15岁开始，我就开始混迹于各大酒吧（La Piscine、Le Palace、Les Bains in Paris等等）和演唱会，我猜想声色犬马的夜生活大概是我时尚设计的基因。

你为V杂志拍摄的《纽约日记》将一众艺人集纳到一起——其中詹姆斯·钱斯、艾琳·迈尔斯等艺人对于普通公众来说十分陌生。你是如何选择你的拍摄对象？你认为这些人身上有哪些共同点？

我第一次来到纽约是在1989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曼哈顿这样的地方：四处蔓生着艺术的气息，所有人怒目圆睁、无畏无惧。我热爱曼哈顿的气脉，我热爱纽约的自由，我热爱街巷酒色场所毫不避讳的浮夸奢靡，我热爱那种独一无二的味道。无数歌坛、艺坛新星正从这片社区冉冉升起，其中就有Lemon Twigs。那种迷幻、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遭到电击后空悬着一颗心”。

詹姆斯·钱斯。图片来源：Hedi Slimane

你提到了詹姆斯·钱斯，他是一位极富天才的音乐家。他的作品所传达出的真挚情感和力度让我感到无比舒心。这种艺术形式与社交媒体文化有着天壤之别。他和这组照片中的其他艺术家可能并不为公众所熟知，但他们身上流淌着一种纽约的质感，一种涌动的能量，我在那个年代都能感受到那份脆弱而珍贵的悸动，更别说放在当今这个浮夸的时代。

曼哈顿的传奇往事可以为无数后来的艺术家提供灵感，定将为人重新摭拾。它是对当前保守主义文化的创造性纠偏，它让艺术“激进主义”得以在纽约重新上演。

你和拍摄对象之间是否存在更加亲密的交往，或者说你是否在某种程度上彻悟他们的作品？他们对你来说是素昧平生的普通人，抑或是你在拍摄之前就已经和他们是好友关系，抑或你作为观众欣赏过他们的表演？

上述情况都存在。我确实经常欣赏他们的作品，几乎是无时不刻都在重温。不过，我并不能透彻地理解这些作品，或许正是这样一种雾里看花的体验让我更感舒心。其中一些艺术家早已是我的老朋友。

你认为可以把这些照片看成时尚大片吗？

我偶尔才会拍时尚照片，这组照片更像是原汁原味的艺术摄影，它传递出一种独特的浪漫主义；由理容师、造型师和拍摄团队精心打造。自从去年3月离开Saint Laurent以来，我还没有拍过时尚大片。

Eileen Myles。图片来源：Hedi Slimane

与此相对的是，《纽约日记》是一种直接的、自发的、极简的肖像照，用白描的手法聚焦拍摄对象本身。

你的摄影作品和设计作品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这两者遵照完全不同、泾渭分明的原则。真实、可靠是设计圈时常提到的两个原则。我一贯恪守这两条原则，无论代价何如，我尽量规避人造形式，尽管它已经成了现代设计的惯例。

有没有被你视为缪斯的摄影师？你是否将你的作品归入特定的摄影风格？

19世纪末，摄影大师纳达尔开创了黑白肖像之风，此后这种风格一直绵延（不曾间断）至20世纪六七十年代。可惜的是，大师们已纷纷作古。但是，这种拍照传统让我感到十分亲切，更具体地说，我更愿意为音乐人拍摄肖像照。我已经连续拍摄这种风格的照片将近30年了，它已经变成了无止境的求索，甚至还带着一层仪式感。

V杂志称，你打算在杂志上刊登照片选集。你能具体透露下未来将要分享的内容吗？

我正在执行一个拍摄项目，它同样聚焦创意工作者。除了纽约的艺术家，我一直都在关注和记录新时代的音乐人、作家、戏剧表演者和艺术家。我目前正在纽约拍摄，未来还会去到巴黎，当然有时也会在洛杉矶。

全职从事摄影工作是你的心愿，还是说你可能会重回时尚设计行业？自从你离开Saint Laurent后，你是否还在追踪时尚圈的大小事？

摄影将是我一辈子都会从事的工作，不过我并不打算彻底地放弃设计工作。我从没说过，未来我不再做设计。

自然，我没有像做设计的那会那么关注时尚圈的事了，主要是因为我很久没有看时尚杂志了，当然能从时尚媒体的角度来观察行业动态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角度。

去年，你通过个人律师发布声明称，你没有计划和意向去创立一个自有品牌。现在你还是这样坚持的吗？

我的名字是有使用范围的，只能用来为摄影作品冠名。这对于我来说很必要、很合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树立起一个清晰合理的边界，从而确保我的创意不受侵犯。

翻译：韩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