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冯鑫把一些没有义务公开的数据，都摊在了桌面上。暴风上市以来的融资、投资情况，以及冯鑫个人股权质押的情况，一一做出说明。

“摊牌”，是在财报分析会议之后的一个小型闭门会议上，冯鑫与新上任不久的CFO姜浩一起面对所有的疑问。全程，冯鑫只回避了一个问题。有记者问到：“当外界把暴风比做乐视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冯鑫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想用更详实的数据和自己对战略的规划，去解开大家的疑问。

懂懂笔记认为，从摊开的财务数据来看，暴风与乐视没有可比性。

第一，简单。暴风的资金情况比较简单，几张PPT可以把进项和出项说得清清楚楚，而乐视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楚。记得孙宏斌在决定投资乐视前审查了一个月的账务，以为自己全看明白了，但最终证明还是被“套”了进去。

第二，透明。一共融了多少钱，都投在哪些地方，目前有哪些债务，冯鑫和姜浩说得比较清楚，都给出了详细的数据。

第三，可控。从暴风上市后投资的几个新业务（TV、VR、体育、金融）来看，虽然都没有进入赢利阶段，但投入与风险都还可控。同时，冯鑫的股权质押不到70%，也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冯鑫这次选择“摊牌”，确实因为被扣上“乐视”的帽子后压力巨大。在懂懂笔记看来，从财务数字上看，暴风与乐视不是一个概念；从战略规划来看，暴风更不是乐视。

暴风成不了乐视，因为冯鑫与贾跃亭之间，还差着一个“白日梦”。

摊在桌上的牌面：两年一共拿了近16亿，估值121亿

据姜浩透露，过去两年整个暴风系总共拿了近16个亿（这个数字比起乐视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呵呵），其中有11个亿是股权类的投资，占将近70%。

其中暴风集团上市公司一共拿了7.4亿，包括IPO公开募集和后来发放股权激励在内的股权类投资约3.5亿，以及债权类投资3.9亿。

暴风TV、暴风VR、暴风体育这两年分别对外融资3.6亿、2.9亿、2.1亿，其中暴风VR和暴风体育没有债权类投资，暴风TV有1.1亿债权类投资。

目前暴风系几家公司的估值总共121亿左右，其中上市公司是67亿，TV业务是20亿，VR是14亿，体育是20亿。

可以看到，过去两年中先后拿到的近16个亿，暴风主要都投在新业务上，包括TV、VR、体育，以及刚刚启动不久的金融业务。

这里要注意一下，16亿中有70%是股权类投资，这类投资是不需要偿还的，投资本就是风险共担、利益同享，所以这部分对于暴风来讲不存在还款压力。剩下的30%债权类投资（合计约4.9亿）是考验暴风还款能力的部分。

“截止目前最新数字，把我们所有负债都加起来，然后折掉一些库存、营收之后，整个负债压力是2.6亿。”姜浩透露。

2.6亿要是懂懂欠的，恐怕是还不起的。不过对于一个估值超过120亿、年流水超过30亿的公司来讲，应该还不算什么大的风险吧？

再看一下上市公司对新业务投资的情况。上市公司投资暴风TV1.35亿，占股27.3%，经过后来对外融资，这部分股份估值已达5.5亿，增值率307%。上市公司投资暴风VR1.04亿，占股18.9%，现在已经价值2.7亿，增值率160%。TV和VR都涉及到硬件，启动资金相对高，投资额也多一些。

此外的几个新业务模式比较轻，投资额也相对较小。比如暴风体育，投资只有199万元，占股17.9%，现在暴风体育的整体估值已经达到20亿，上市公司的股权已经估值3.6亿，增值17990%。

投资风秀4600万元，占股46%。投资暴风金融500万元，占股19.9%。风秀和暴风金融还没有启动对外融资，所以也没有投资增值。

除了布局战略方向的TV、VR、体育、风秀，还有一部分钱用于作为LP跟投一些产业基金，总体讲暴风在各个基金里占的比例都不高。这些基金多是布局泛娱乐，与暴风业务有一定的关联性。这几只基金将在未来几年陆续退出，其中已经退出的一只基金综合收益率为35.1%。

外界质疑最多的，就是冯鑫本人质押股权的问题。据姜浩解释，虽然暴风在2015年成功扮演了一支妖股的角色，但真正IPO融资金额并不高，并不能满足后期扩张需求。冯鑫股权质押接近70%，一共融得5.8亿，主要用于投资跟上市公司相关的泛娱乐产业。此外，姜浩透露，还有一些资金用于对旗下基金----云帆基金的担保。

质押股权是合规的行为，所以贾跃亭质押了99%的股权。当冯鑫大比例质押股权的时候，外界很容易联想到贾跃亭。姜浩对此表示：“剩下的30%股权实际上是安全的，这一部分冯总也不会再做专门的质押。”

其实，当冯鑫和姜浩把这些数字摆在桌面上的时候，你会发现跟乐视的差距太大了，无论是融资，还是投资，还是生态画饼，都是小巫见大巫啊！暴风的“格局”比乐视小了很多，融资与投资的脉络相对清楚，一眼就能看懂，而且债务相对可控，怎么就被扣上乐视的帽子了呢？

冯鑫最后并没有回答“被扣上乐视的帽子是什么心情”这个问题，但懂懂以为，看上去还颇为淡定的冯鑫，内心应该是有些着急了，要不然不会如此一股脑地摊出底牌。为什么会着急？暴风上市之后，不可能死守传统业务，必然要围绕大娱乐进行扩张、布局。在诸多的热点中，冯鑫选了TV和VR两大重点方向。毫无疑问，硬件创业是投资大、投资周期长，风险相对比较大的行业。现在TV和VR都没有进入赢利阶段，公司还需要持续投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被扣上乐视的帽子，有些莫名其妙。

前面一段讲了暴风的资金状况，看上去应该在完全可控范围之内。接下来，再说一说战略布局和业务推进，看看暴风的战略布局有没有风险。

不大不小的梦：只做3-5年，10年以后的事不敢想

2015年上市时，暴风对外公布的战略是“全球DT大娱乐”；在2016年的战略是N421,即4块屏，2个内容，N个变现渠道；到2017年又有了略微的调整，变为AI+2块屏，重新聚焦TV和VR两块屏为核心的业务。这三年战略有一些微调，但大方向都是围绕大娱乐生态在演进。

上市之后，暴风如果不做扩张，在原有业务上做深做透，公司可能每年会有一个稳定的增长，但公司没有愿景，也永远做不大。从这一点来看，无论是创业者本身，还是公司员工、投资人，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一家公司，一定要有梦，才有未来。但什么样的梦才是愿景呢？懂懂笔记以为，可以实现的梦才是愿意，不能实现的梦，充其量就是一个“白日梦”。

在业务扩张的选择上，冯鑫提了三个原则：第一，与核心业务协同不够的不做；第二，没有独特竞争力的红海市场不做；第三，回报时间超过5年的不做。

从这三个原则来看，冯鑫很有节制，没有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相比乐视七大子生态，巨资投入孵化新业务，每块业务都在亏损的同时，还投巨资收购外围相关企业。乐视资金链失控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步子迈得太大，资金完全不支持这么多的业务同时都在投入期和亏损期。

我们再从冯鑫对待手机、智能音箱、汽车业务的态度上，看一看冯鑫的节制。

对于所有做内容的公司，手机都是非常重要的入口，非常有吸引力，但冯鑫没有做。其实在去年年底懂懂跟冯鑫聊天的时候，他还提到过，手机是几乎所有巨头都不会放过的领域。手机虽然很美，但冯鑫认为以暴风的资源、资金和能力，都不足以参战。“我打工经历上有两个老板，一个是雷军，一个是周鸿祎。我这两个老板都做手机了，我应该是打不赢他们的。”

还有，当下最为炙手可热的智能音箱，几乎所有互联网企业、智能手机企业都纷纷涉足。冯鑫再次坚决地说了“NO”。“很简单的判断：如果想做到市场前三，那么1000万台起，初期竞争每台赔50-100元再正常不过，也就是说你得先准备赔10亿。这个门槛暴风是过不去的。”冯鑫坦言，不是手机不重要，不是智能音箱不重要，只是在这个阶段，还没有很强造血的业务去支撑，暴风不会轻易进入没有把握的红海市场。

再说汽车这块屏。冯鑫认同汽车是非常重要的一块屏，也认同特斯拉的方向。但问题在于汽车是一个太遥远的事情。特斯拉已经13年，还在巨额亏损中。贾跃亭已经为了汽车接近“粉身碎骨”。最近UC创始人何小鹏从阿里退休，全身心地投入到汽车事业当中，何小鹏对懂懂笔记表示：汽车这件事，十年只是一个起步。

冯鑫判断，汽车市场成熟、收获期要到2025年之后，“我们没有资格做10年、15年的规划，我们的战略规划都是3-5年。中国绝大多数企业都是在考虑3-5年事，互联网领域真正有资格考虑10年以后事情的企业不超过5家。即使今天的今日头条，我觉得也不敢考虑10年以后的事情。”

如此节制的冯鑫，选择了TV和VR作为两大突破口。TV和VR是暴风迄今为止，投资最重的两块业务，不仅关系着暴风整体的生态布局，也关系着暴风未来能否健康活下去的两大业务。

在冯鑫看来，TV和VR虽然还没有进入赢利阶段，但都已经进入到“入轨期”，特点是用户规模扩大、获客成本降低、ARPU值上升：“2017年上半年，暴风的各项业务到了入轨期。上半年暴风核心业务亮点有两个：第一，暴风AI+战略开始有初步成效，各项用户数据显著提升，并开始持续产生高毛利的信息流业务收入；第二，暴风TV和魔镜的规模不断扩大，并且获客成本大幅降低。暴风集团自上市之后，战略从DT升级到AI，核心业务聚焦TV和VR这两块新视频入口。面向2020年，暴风集团将以AI+战略升级现有业务，持续降低获客成本，增加服务收入。”

冯鑫所说的“入轨期”的特征，在财报上有所体现。TV上半年在涨价的前提下销售35万台，同比增长97%。获客成本约320万，较2016年的400元下降20%，ARPU值从50元增加到60元，开机率从40%提升到65%，使用时长从5.2小时提升到7小时。暴风魔镜产品销量上半年同比增长46.08%左右，2017年半年度平均获客成本约30元，较2016年平均54元下降了约44%，上半年APP活跃度提升了30%。

另外，暴风TV CEO刘耀平透露：力争在2019年实现TV业务的全面盈利。暴风魔镜CEO 黄晓杰透露，VR业务已经发力VR广告和VR游戏，同时启动了2B的业务，争取在2018年全面赢利。

TV计划2019年赢利，VR计划2018年赢利。从现在到2020年是冯鑫所说的“入轨期”，如果顺利，到2020年暴风将迎来巨大的拐点。“2015年上市，头五年是建设期，后五年将会进入高速增长期。”

在拐点来临之前，暴风有没有风险？冯鑫坦言：“有！”

冯鑫认为最大的风险就是竞争突然加剧，比如哪个企业赔本卖TV，以快速扩大市场份额，或者哪个资源强大的巨头进入VR，都有可能打乱暴风的节奏。所以，这两块业务虽然都步入正轨，但还是需要资金支持才会更稳健。据懂懂笔记了解，暴风集团正在酝酿大的业务重组，也正在为创新业务引入新的投资方。“我们更希望是产业投资，而非纯投资机构。”暴风内部人士告诉懂懂。

【结束语】

画饼有两种：一是像亚马逊、特斯拉那样，可以连续十几年亏损，但在自己的业务领域一直具有强竞争力，别人替代不了，最终给投资人巨大的回报。二是像乐视这样，给投资人一个看不懂又很诱惑的未来，一边所有业务都在亏损，另一边还在不断地扩张新业务，哪个业务都不强，最终崩盘。

这告诉我们，扩张一个方向，就要把一个方向做透、做强，而不是把所有的方向都占上，等着它自己发生化学反应，这种梦太不科学，也太不切实际。

暴风的扩张版图，现阶段看上去还是理智的，选择了两个重要的、但又不是红海的领域，在这两个方向上不断强化自己的优势，然后与其它业务形成协同。

“生态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碳。每一个业务都能独立走下去，是生态存在的基本条件。如果单一业务都不健康，要靠别的业务输血，那就不是生态。”这是冯鑫认为暴风与乐视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