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艺术收藏品，对于画作、古董、雕塑品，大家普遍有着很强烈的认同感。因为这些都有着不可复制性和唯一性。但转到摄影作品时，很多人就无法理解了。

一张照片凭什么能卖那么贵？

“到明年，就是徕卡画廊成立十周年的日子了，对于打印产业和摄影收藏，我们始终坚持着自己的理解。在欧洲，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一副摄影作品可以卖出接近 500 万美元。看看这里，亚洲的摄影收藏市场也在蓬勃发展不是么。我知道摄影作品在这里都卖的挺不错的。” 这几年的 PHOTOFAIRS SHANGHAI，徕卡画廊展示的影像作品的确卖得挺不错。Karin Rehn-Kaufmann 是徕卡画廊全球艺术总监及首席代表，我在今年的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PHOTOFAIRS SHANGHAI）中找到她。对于摄影作品收藏，这位在品牌价值、艺术价值及销售价值三方面都有所涉及的专家是位难得的好老师。

她提到的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Andreas Gursky）是一位德国摄影师，在 2011 年，他的摄影作品《Rhein II》在佳士得拍卖会上以 433 万美元匿名成交。至今保持着公开记录中世界出售价格最高的单幅影像作品记录。三年之后的 2014 年，澳大利亚风光摄影师 Peter Lik 声称其拍摄的《Phantom》以 630 万美元的天价被一位买家收购。不过这位摄影师只是自己发出了声明，被业内很多人诟病没有任何交易证据和记录，只是单纯的炒作其作品价格，要知道摄影师本身也同时经营着 13 家画廊。记忆中这则最贵照片的新闻当初在国内流传甚广，一定程度上是受到同年的第一届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举行的影响。

不过即便已经举行到了第四届，对于摄影作品的收藏，很多人还是不能理解的。“你看这标签，这照片要卖八万，一张照片，也没多好看嘛。”一位老大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对边上的我嘀咕了几句。关于摄影收藏，大都人的概念还停留在了一张照片凭什么能卖那么贵的阶段。

人们普遍认为摄影作品是一个可以多次复制的作品，所以觉得并没有太大的收藏价值。同时，一些摄影作品的价格，也高的让人咋舌。我把问题直接抛给了 Karin：“对于价格来说，有高有低，就看买家的接受程度了，这其实没有太多可以讨论的，所有有收藏价值的物品都是如此。不过关于复制性这点，我可以说一下最常规的概念：摄影师与画廊签订合同，很多收藏老手所谓的版数就是印刷数量本身。还有印刷的尺寸，有些摄影师会选择三种尺寸，然后每种都印十版。一般三种尺寸已经很多了，但我的话会建议摄影师每次只挑选一种尺寸，然后印刷的数量再继续商量。所以说，摄影师的作品都是有打印数量的限制的，并非可以任意复制。你的版数越多，那价格肯定就越低。”

其实道理很简单，跟类似 Andy Warhol 那类艺术版画的概念是一样的，严格控制其可复制的数量，并在工艺上加以完善，正规的收藏级摄影作品并非很多人想的那样可以随意复制打印。

解决了心头最大的疑问后，相信会有人对于收藏摄影作品有了一丝兴趣，毕竟有些价格还是能在接受范围内的。那下一个问题就到了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收藏摄影作品了：“你一定要喜欢，不要想着明天会升值多少，首先自己要认同它，做好一辈子收藏的打算。然后最好要有一个主题，我丈夫会收藏所有有徕卡相机的名人肖像，而我个人会收集很多女性主题的肖像。”

“热爱摄影收藏的话，在网上看图是远远不够的，你不可能从数码照片来决定是否收藏，因为这样你看不出品质，打印材质也同样重要。第一步是要舍得花钱买摄影图册。第二步是要认真去看摄影展，这里能看到摄影大师的思路和视角。”Karin 觉得，当你了解了摄影收藏的诸多细节之后（包括印刷的工艺，纸张，如何鉴别版数等等），就成为了一个初级的爱好者，接下去就可以花钱去买了。

徕卡做画廊真的不赚钱

要真正了解摄影收藏，那摄影画廊自然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好的摄影师需要画廊来为其包装以及制定收藏作品的策略。对于藏家来说，画廊也是除拍卖会之外最正规的摄影作品来源途径。” Karin 管理着全球的徕卡画廊，她丈夫是考夫曼家族的 Andreas Kaufmann，现任徕卡相机公司全球监事会主席。来自奥地利的考夫曼家族在 2004 年买下徕卡 55% 的股份，成为了其品牌的最大股东。“在徕卡成为我们家族的一部分之后，我对于画廊的专业和热情让我接手了这部分的画廊业务。我们到现在为止在全球已经有了 18 家徕卡画廊，包括巴西、洛杉矶、京都等等全球各地的区域。”

因为徕卡在摄影历史中特殊的地位（1913年成为第一家生产35mm便携相机的品牌），它们与很多摄影大师之间的关联让徕卡画廊有着先天的优势。“像卡帕这类大师都是使用的徕卡。我一直感觉影像的意义是在于记录的瞬间，这也是我坚持认为最终的打印成像也是影像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这些作品在数码屏幕里的样子并不是最感人。只有真正的印刷品才有独特的美学高度。这也是徕卡要做画廊的原因之一，用影像推动摄影师，让他们有机会更多的展示自己。”

“早期的那些摄影大师，是没有画廊概念的，你看卡帕、布列松，他们把自己的纪实作品发给各类媒体收取稿费，所以没有数量的限制。不过现在他们的作品已经都被机构买下版权，好好开始经营了。”虽然这些作品不像常规摄影作品一样有版数限制，但从生意上来说，这无疑有个好市场。

一个画廊的常规运营的确需要大量的资金，这不是一个外行人容易涉足的领域。如何找到高质量的签约摄影师，如何售卖展品，如何举办或参加让自己名声大噪的展览，其中的门道可没有打几个字看起来那么简单。“徕卡对于画廊事业不是专门投钱的。对于常规画廊和展览来说，要使用艺术家的作品本身就需要大量的费用，徕卡的优势在于很多我们的合作摄影师作品都给我们免费使用。同时，我们也有画廊是卖徕卡产品的，比如洛杉矶和法兰克福，可以用卖产品的利润来贴补。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有很大的盈利压力在。”

展览是画廊最能吸引人气的方式之一，这能增长摄影师及其作品的知名度，从而在价格和关注度上也能有很大程度的提升。Karin 已经成功策展为数可观的展览项目，例如：“飞越中国”摄影展、“徕卡影像艺术100 年”周年庆之际“10x10”摄影展、“徕卡最精彩 50 个瞬间”摄影展等等。当然这不仅仅只是生意而已，一个合格的策展人有着自己的理念与策略。“对于策划展览，我的第一要点，是要看到照片的故事，这是在讲述一件事的，是有灵魂的，有主题的。可以是建筑、时尚、纪实报道。”

在听了这一番解读之后，再去看那些摄影作品是否会对右下角的价格标签会有不一样的态度了呢？PHOTOFAIRS SHANGHAI 创始人 Scott Gray 给媒体透露，过去三届以来，总体成交额一直在增长。其实他们在常规展览之前会安排一天 VIP 预展的时间，让有购买需求和能力的收藏家能有足够的时间空间来欣赏这些作品。只要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十万以内的作品很容易就能卖出。在预展时，你鲜少会碰见对这些作品的艺术与价格无法理解的人：因为在场的各位，不是摄影方面的专家就是来装高雅的过客了。

图片来源：徕卡画廊、严之俊、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