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斯特法伦体育场高耸看台的阴影下，路边有16个来自世界各地的难民正在踢着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在一次特别笨重的铲球后，来自伊拉克北部的雅兹迪族19岁小男孩沙米尔·伊奥卡辛（Shamil Ilqasim）一拐一拐地走到边线上，整个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我刚刚弄伤了我的脚，但我很快就会没事并回到场上的，不用担心。”沙米尔向我信誓旦旦地说，此时的他身上混搭着多特蒙德的球衣和柏林赫塔的袜子。

2015年9月，德国足联（DFL）提出了“欢迎来踢球”（Welcome to Football）的倡议，并发动了24家德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组织这种类似的活动。沙米尔正是这协议的受益者之一。在跟当地业余足球俱乐部TSC Eintracht Dortmund的共同努力下，及在德国足球联盟和德国儿童与青少年基金会的资金支持下，德甲多特蒙德俱乐部基金会打造了这样的一个帮助难民的项目：让一群18到20岁的难民在TSC俱乐部球场参加每周一次的足球训练，赛前会有免费膳食提供，赛后会有一节德语课。如今，这个项目已经运行了三年。

“我在这里真的很快乐，”沙米尔说，“我们每周都在这踢球，我们在这里有吃的，他们什么都给我们准备好了。我是跟我家人来到德国的，对于那些没有任何家人在旁的难民来说，这个项目对他们有着更重要的意义。这个项目能让我们忘记苦难。”

“我之前在伊拉克的时候经常踢球，但在2014年，ISIS恐怖组织来到了我的国家，那时候真的苦不堪言，因为我最好的朋友……卡拉什尼科夫（Kalashnikov），”他接着说道，声音渐渐减弱，“当时对我来说是很难熬的。我仍然记得我的那位朋友，但我现在感觉德国就是我的家。我最初来到这的时候，因为我不会说其他的语言，所以生活举步维艰，但现在开始越来越好了。”

在当地学校上课的难民学生，如若表现良好，则可获得参加该项目一年的机会。此外，组织者也会帮助孩子们找兼职，未来也会帮他们上大学。在2015年的一场比赛中，多特蒙德邀请了220名难民去主场观赛，据报道，这个数目比英国在过去18个月里接收安置的叙利亚难民总数还多。多特做的这件好事也让其声名远扬，自那之后，除了给予难民足球训练及装备外，多特蒙德一直坚持给予他们免费的球票。

“三年前，很多难民来到这座城市，我们和志愿者们都想给予他们支持，”来自多特蒙德球队社会责任部门的托马斯-克莱因跟我们从头说道，“但除了给予球票外，我们想给予他们一些可持续性的支持，所以听到德国足联的提议后，我们很开心。这提议让我们能够给难民创造出更多的可能性，让他们融入进德国的文化和社区中来。若有难民来跟我们说‘对不起，我不能再来训练了，因为我得到了一份工作’，我们会很开心。这是一个很棒的情况。我们想帮助那些想留在德国并融入德国的人。”

自从2015年那项提议实施后，其他一些德甲俱乐部也实施了类似的项目，包括云达不莱梅球队的“Stay on the Ball”及勒沃库森的“Bayer 04 does school”项目——项目的重点是帮助难免儿童能够通过自身努力加入到当地足球俱乐部。在德国4到30个地方中的每周大概65堂训练课里，参与其中的难民人数约有800名，并已有600名之多的难民加入到了当地的业余联赛。

沃尔夫冈·尤袒尼尔是一个前波鸿足球俱乐职业球员，他正在运营着多特蒙德的“欢迎来到多特蒙德”（“Welcome to Dortmund”）难民支持慈善项目，他相信，职业俱乐部的支持有着重大的意义。

“有一次，多特蒙德帮助了一位要被遣送回科索夫的小男孩，”他回忆道，“在他的上诉书中，多特蒙德的人写道，他一直来我们这里踢球并且学习德语。当我们去到杜塞尔多夫参加他的审讯时，这张纸帮他留了下来。”

阿里·卡德里从叙利亚大马士革城的家乡小镇逃出后，于2015年来到了德国。他自己一个人用尽办法，花了几个月，来到了多特蒙德，途中经过了土耳其、希腊和塞尔维亚。如今19岁的他，已有了明年去上大学的计划，来到这后，他一直在努力利用这机会去提高足球和语言水平。

“我在家乡时，是在叙利亚U17队伍踢球的，”他说。“我热爱足球，总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希望有一天，我能为多特蒙德这样的俱乐部踢球。父母没有跟我一起来到这，而且我要自己学习新语言和新文化，这是非常困难的。但现在这个项目帮助我提高了德语水平，并且让我交了一些新朋友。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你需要具备很高的德语水平才能够进入大学。踢球鼓舞了我要做好生活中的其他事情。”

训练结束后，这群人就会往教室方向走去，去参加一个小时的德语课程。虽然这一天行程排得很满，尤其他们大部分人上午还在工作或者在学院学习，但即使到了现在，话题谈到昨晚在附近的科隆，德国2-2打平法国的比赛时，他们依旧热情饱满。大部分人都承认在明年的世界杯上，他们会支持卫冕冠军德国队，虽然有几个人明显更钟爱英国。

目前在英超中，只有几家俱乐部正在做定期的难民项目，如阿森纳、埃弗顿和莱斯特，而英国足协则在上个月于温布利球场进行的两场英国与德国和巴西打平的比赛中，捐赠了几张免费的门票。在英国今年四月份的一个周末，随着一系列“Football Welcomes”为主题的活动成功举办后，国际特赦组织的娜奥米·韦斯特兰（Naomi Westland）希望有更多的俱乐部会采取德国的做法。

“我希望看到足球俱乐部跟其他组织在他们的社区里能够一起帮助和欢迎难民，”她说，“他们这些群体真的能够起到帮助难民融入并凝聚在他们社区的重要作用，难民们也会听他们的话。这种模式真的很好，体现了这种合作是有意义的。在一个警察报告里排外和憎恨罪行案例增多的时代下，这种模式比之前来说显得更加重要。我们希望这些难民来到一个新国家后能感受到我们的欢迎。”

在他们就要下课回家前，每位球员都收到了一件亮黄颜色的多特蒙德长袖训练衣。直到他们的教练及导师哈桑·摩乐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们才离开。哈桑是在20世纪80年代时，举家从黎巴嫩内战逃到德国来的。

“学会尊重和公平竞争很重要，如果你想留在德国，这一点极其重要，”他激动地说道，“你可以在社会中犯错，但你必须树立一个好榜样，并且努力融入进来。球场上的规则在生活中也同样重要。

翻译：林雄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