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骐騑

作为军力绝冠全球的唯一超级大国，美国的军事力量与军事政策一向受到各国关注。同时，因其“特立独行”的政治行为而饱受争议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对于“复兴”美军的执著态度，也为近期美国军事政策的发展增添了颇多复杂的色彩。如今，特朗普在竞选时高喊的“让美军再次强大起来”的口号犹在耳畔，美军却已经在持续的战事和震荡中迎来了前者的执政周年。

那么，在特朗普政府开局之年，美国在军事领域的发展成绩如何？特朗普又做出了哪些政治行动以落实其复兴军力的目标呢？

与习惯于依靠军队却对军力建设心猿意马的前任总统奥巴马相比，特朗普的军事政策中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坚持通过增加军费以实现其扩充军力的目标。特朗普甫一上任，即对奥巴马遗留下的2017财年国防预算表现出强烈不满，并且一意推动2018财年国防预算上涨。特朗普大幅削减农业、环保、住房城建等部门预算，且不顾财政收入减少来谋求减税，的确让美国军费的“逆势上扬”显得非常突出。军费，一向是美国军力发展的“命门”。美军想要摆脱目前装备老化、战备训练缺乏、员额不足和转型乏力等困境，增加军费投入都是前提条件。因此，抓住扩充军费开支这一要点，不仅为军力的恢复与扩充提供了基础，也反映出特朗普实践“强军”行动的决心，并且获得了美国军界和军工集团的欢迎。

在紧握军费这一影响军力发展决定性因素的同时，在构建对于国家军事决策和战略至关重要的军政关系方面，特朗普的行为也有其独特之道。根据近一年来特朗普与美国国防部和军方高层的互动表现来看，笔者认为，特朗普在军事领域具有“用人得宜”和“抓大放小”两大特征。

由于特朗普在竞选前政治根基不深，其竞选团队也缺乏熟悉防务安全问题的成员。因此，在选拔国防部及国家安全团队高级官员时，特朗普倾向于任用与奥巴马时期军事政策观点相左的退休或现役美军高级将领。而这个新的国家安全团队不仅在安全决策与军事事务的实践方面表现出内行的水准，也在特朗普政府内部多轮权力博弈中胜出，最终形成了近年来美国高层罕见的“技术型”国安决策管制体系。

以国防部长马蒂斯、国家安全顾问麦克马斯特、参联会主席邓福德和前国土安全部长、现任白宫办公厅主任凯利为代表的特朗普国家安全团队，除因其普遍的军方背景而对军事问题十分内行外，在外交、军政关系和国内事务领域也均持有现实主义的立场（而非特朗普内阁部分成员那般，在政治观点上较激进）。从目前形势看，这批将领出身的高级官员，对于美国未来的军事发展将发挥积极推动作用。

在兼具眼光与幸运地选拔出较称职的高级官员后，特朗普在军事决策和管理上表现出的“抓大放小”态度也十分独到。据美国《华盛顿邮报》和《防务新闻》网站报道，在奥巴马时期，过度膨胀的国家安全团队因对军事事务“管得太多”而令军方十分不满。特朗普上任前，外界就普遍猜测他会让国安团队回归战略指导与决策的“原位”，代之以依靠内阁成员和顾问实施宏观管理。

从近一年的实践来看，特朗普对军事事务不仅很少“插手”，在日常决策上似乎也抱有“能不管就不管”的态度。以特朗普决策打击叙利亚军用机场和谋划美国在阿富汗新战略的过程为例，特朗普除发起动议（打击叙利亚的行动据称还受到其长女伊万卡的影响）和首肯最终决策外，将战略计划和决策的细节都交付国家安全团队的主管官员负责，甚至公开表示将作战指挥、兵力部署等职权直接委托给马蒂斯。这种“抓大放小”的管理模式，有利于国防主管部门和美军依照自身组织和专业特性进行决策和行动，减少了政客直接插手具体军事事务导致的混乱。

不过，尽管特朗普通过任用称职官员和减少微观干预等方式，构建了目前较为和谐稳定的军政关系和决策机制，但这一稳定能否被长期维系，仍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从特朗普政府一年来的运行情况来看，内部矛盾丛生、决策管理不协调、人事更迭频繁仍是其多数领域的特征。相比之下，军事领域的相对平静竟然成为“异数”。而实际上，如今国家安全团队内部的相对稳定，也是经过多轮博弈后，持异见或激进立场的班农和弗林等人“出局”后才达成的。

而在今后的特朗普政府内部博弈中，这几位将领出身的高级官员能否保持“幸运”，恐怕难以预料。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抓大放小”的管理模式，并非体现了他的成熟决策思路，而恰恰是其对军事领域“外行”和缺乏经验的反映。由于特朗普对安全决策、军队具体事务等问题缺乏具体认知，同时既无亲信辅佐、又无暇处理，才使其将军务委托给国安团队的各位内行主管官员。而一旦未来特朗普与国安团队成员发生冲突，并在缺乏对情况了解和内部沟通的情况下贸然行事，将会对美国的军事决策机制和执行效能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

除了在军事领域外，特朗普复兴美国制造业的政策主张对于美国军力的恢复与发展也具有正面作用。据美国《防务新闻》网站报道，近年来，美国军工企业对于政府推行的军事政策颇多怨言。因为奥巴马执政后期着力控制军费、减少支出，导致美国多家军工巨头出现了人才流失、生产能力萎缩和科研能力下降的问题。同时，据美媒统计，自2011年以来，约有逾万家美国公司离开了防务供应商的行列。若长此以往，势必对美国的军工业和防务供应行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而特朗普一直坚持的复兴制造业的主张，对美国军工企业不啻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从其经济政策来看，欲复兴以传统制造业和能源行业为核心的重化工业，军工企业的恢复和发展必不可少。而从美国未来军费增长势头来看，各家军工企业也有望在未来获得更多武器订单。因此，如果特朗普政府能够将其产业政策、政府扶持行动和国内外军火订单等设想一一落实，将大大促进美国军工产业的发展。而军工业的“回血”，将与美军的扩充与备战一道，提升美国的军事能力和军事发展潜力，进而为特朗普的“强军”宏愿奠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