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甜叔

陈凯歌新作，《妖猫传》，上了。

估计无误的话，接下来的一周，人们会不断地提起张榕容演的杨玉环。

以及，她坐便器一样的发型。

呸！这能是杨玉环？

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一般别去碰，碰了，挨骂几乎是必然的。

这锅，不该由张榕容背。

《逆光飞翔》里的她，怎一个，美字了得。

但，把这位混血美女搁在《妖猫传》里，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哪怕，陈凯歌为他的这个选角决定，找到了一种史学依据——

实际上，单论剧情，《妖猫传》不算差。

它讲的是一个侦探类型的故事。

提醒：下面有剧透，介意请慎读哦。

唐朝皇帝中邪暴毙，中日两位青年开始着手调查真相。

其中一个是诗人，白居易（黄轩饰），另一个，是来自日本的驱邪和尚（染谷将太饰）。

他们逐步揭开的，是一个复仇阴谋，而复仇者，就是片名里的那只妖猫。

一部侦探片，一般要回答两个问题——

一，凶手是谁？

二，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这部电影在前半部分就给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其剧情核心，是回答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动机，其答案当然不能止于「复仇」。

关键在于，为什么复仇？

动机必须有力，整部电影的剧情才能立得住，也才能激发起观众的情感。

在这一点上，《妖猫传》做得可谓合格。

妖猫的复仇动机，牵涉到三十年前的一桩惊天秘密。

两个侦探苦苦追寻的凶案真相，到此之时发生了置换，变成了三十年前那桩秘密的真相。

这桩秘密，和杨玉环之死有关——

安史之乱，李隆基携杨玉环出逃，不料马嵬驿发生兵变，他被迫下令勒死了杨玉环。

根据电影揭示的真相，杨玉环并非被勒死，而是死于活埋。

而这次活埋，一方面是因为受到胁迫，另一方面，则是出于李隆基的授命。

当时，有一位青年爱慕杨玉环，眼睁睁看着杨玉环冤死。

杨玉环死后，他化为妖猫，发誓为杨玉环报仇，报复对象，除了李隆基，还涵括了他的子孙。

好的侦探片所揭开的真相，一定会对调查者造成巨大的精神震动。

比如《唐人街》片尾，遮天蔽日的社会黑暗，彻底摧毁了侦探主人公的生存信心。

这部电影也不例外。

白居易一直对李隆基时代心怀向往，对李隆基和杨玉环的浪漫爱情无比推崇。

他正在创作的《长恨歌》，正是为了歌颂这场爱情而作的。

结果，他发现，李隆基为求自保，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对爱情的忠诚。

这位青年诗人的呕心沥血，一下子成了无用功，他的失落感我们可想而知。

论优点，这片还有一个，那就是染谷将太的表演。

作为一个90后演员，染谷将太在本片中表现出的个性，很少见于国内同龄演员。

而这个性，只在于一个笑上。

那是一种十分节制的笑，凭着这笑，染谷将太为他所塑造的角色赋予了一种深度。

尽管，在剧作层面，他的角色是一个缺乏层次感的平面人。

给了别的演员，这个角色很可能就成了花瓶、摆设。

归根结底，陈凯歌的这部新作，并没有多少个性可言。

从给人带来惊奇的角度讲，它还不如王晶前段时间的那部《降魔传》。

它的最大缺陷，我认为，一是美人不美，二是古代不够古代。

《芳华》虽评论两极，可在展现美女之美这一点上，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人们对钟楚曦的美貌，即便不说垂涎三尺，至少也会念念不忘。

《妖猫传》，连门槛都没摸着。

通观全片剧情，杨玉环这一角色，根本性地决定着整部影片的成败。

她必须美到让人产生惊为天人的感觉，这个角色才能说是有效的。

如此，妖猫的复仇动机、白居易对李隆基时代的浪漫向往，才能产生更大的说服力。

这，很难做到。

华语影史上做到这一点的影片寥寥可数，而它们塑造的银幕形象，会一直被我们铭记。

如《倩女幽魂》的王祖贤、《大话西游》的朱茵、《东邪西毒》的林青霞。

显然，张榕容不能算是杨玉环扮演者的合适人选。

而怎么拍才能把这个角色拍得够美，陈凯歌似乎也没有进行过多思考。

或许他可以走一条捷径，一直让杨玉环保持神秘状态，效果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好些。

很难想象，这位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几乎无意在本片的视听语言方面做丝毫探索。

对比冯小刚和陈凯歌前后脚交出的答卷，我们会对二者之间的差距感到十分不解。

冯小刚的新作，最起码，论视听体验，能看出导演是一位经历了多年片场锤炼的行家。

可陈凯歌呢，这些年到底在干嘛？

《妖猫传》中他对影像工具的运用，平庸、乏味到几乎像是出自一个新人之手。

这位导演想象中的唐代，给我们带来的关于唐代的感受是何其单一啊。

对一部写实风格的古装正剧来说，让人生出点对于沧海桑田的怅然感，几乎算得上硬性要求。

尤其是，本片还一而再地向我们宣示诗人的热梦，就差直接把诗意两字刻在黄轩的脑门上了。

可，回过头来，这部片里最欠缺的元素，就是诗意。

唐代于陈凯歌来说，不过是一个浪漫爱情故事发生的背景而已。

这个故事，可以放在唐代，可以放在宋代，似乎也没有理由不可以放在现代。

诗意呢，可能只是浪漫的代名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