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仇飞

叮叮叮……

小顾关掉闹钟铃声，熟练地在手机上打开某直播答题App，“开工挣钱”。

“近半个月，我下载了所有的直播答题App，场场不落地参与答题，既能学知识还能拿奖励，连续答对12道题就能分到奖金，少则几块钱多则上百元，有人已经挣了100万了。”小顾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羡慕。

法治周末记者注意到，映客旗下在线答题产品“芝士超人”的排行榜显示，排名第一的用户答题收入超过101万元；在花椒直播推出的“百万赢家”活动中，有用户更是单场获得103万元巨奖。

自打王思聪于1月3日发微博“撒币”推广一款名为冲顶大会的App，直播知识问答的序幕就此拉开——直播平台相继上线答题节目，除了前述几个外，还有一直播的“黄金十秒”、今日头条旗下西瓜视频的“百万英雄”等，这类节目通常每天会设置多个场次，用户只要在直播时间参与竞答，答对所有题目就能和其他游戏赢家一起平分节目现金大奖。

一时间，怎样才能多答题顺利通关赢奖金，成为用户最为关心的话题之一。若抛开用户个体知识储备的差异及题目设置的难易程度不论，哪些“额外”因素会影响用户“分钱”呢？

复活卡最低2毛一张“想买就买”

在小顾看来，直播答题平台“官方”给出的答案是复活卡：“这从每场直播竞答主持人的‘重点介绍’中就能看出来，直播主持人几乎在每一次宣读题目答案后都会告诉大家答错题目复活的人数有多少，并强调复活卡的取得方式。”

记者注意到，直播答题平台的宣传页面通常都十分简洁，除了预告下一场次的时间和奖金额度外，最醒目的标记就是类似于“获得更多复活卡”的选项。

而对于复活卡的获取方式，尽管各家平台的规定不尽相同，但给出的关键词都是“邀请好友”——有的规定好友输入已有用户的邀请码参与活动，双方各自就都能获得一张复活卡；有的则要求好友在用户的邀请下首次注册并微信登录，双方才能各得一张复活卡。

“现在你在各种论坛、贴吧，包括直播的弹幕里，都能看到答题的邀请码，我还在微信群里发红包扩散我的邀请码，就是为了得复活卡。”小顾说。

而记者于1月15日在某电商平台以“复活卡”为关键词进行搜索，搜索结果显示有数百家相关店铺，这些店铺的开店时间大部分为1月初，单张复活卡的售价为0.2元至2元不等。记者将商品按销量优先排序后发现，排列第一的名为“芝士超人+冲顶大会复活卡”的商品月销量已近8万。

“就是基于别人使用你的邀请码注册，你就可以得到一张复活卡的规则，你提供邀请码，我们会安排人用新的手机号在答题平台注册并填写你的邀请码，这样你就获得了复活卡。”某售卖复活卡的店铺客服告诉记者，他们不接急单，是“纯手工刷”复活卡。

从这家店铺的评价中看，不少用户表示“数量都对得上，还会再来买”。

对于突破平台规则“想买就买”复活卡的现象，某直播答题平台负责人对记者坦言：“我们一方面有一系列手段在侦测这种‘作弊’行为，另一方面也在修改复活卡的使用规则，例如原来单场不限使用数量，现在改成只能使用一张、且第6题和最后一题都不可使用复活卡。”

语音搜索工具网上热卖

除了复活卡外，一些号称为“答题器”的语音搜索辅助工具也在网上热卖，售价多低于20元。

“答题时间只有几秒钟，手动输入再百度搜索根本来不及，我也花了4块钱买过一款智能语音搜索工具，只要一念题，就会启动手机的搜索引擎显示结果。”小顾向记者展示该语音搜索工具，语音一响搜索界面上方会显示识别内容和时长，百度搜索框内也会同步出现该问题并显示搜索结果。

记者注意到，搜索结果并非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对相关信息的结果检索排列，很多都是新闻报道链接，对于一些问题并不能一眼看到答案，还需要人工点开这些链接寻找。

“我们在问题表述上故意规避了百度等搜索引擎惯用的提问方式，这样即使问题在百度知识题库中有，也不会一搜索直接就看到答案。”上述直播答题平台负责人告诉记者。

而在一些不知名的语音搜索工具公开叫卖时，各大搜索引擎也“蹭热度”，加码宣传自身的智能语音搜索业务：1月5日，百度旗下“简单搜索”更新了版本，专门指出为“冲顶大会”做了优化；搜狗则在1月10日推出了“直播答题作弊神器”汪仔答题助手，号称只要用户同时打开问答直播平台及汪仔答题助手，页面就会针对直播的问题自动同步提供答案，平均反应时间为两秒。

“我也用了一款答题助手，可是很多题目根本识别不出来，有的识别出来了也没答上来，是不是跟题库数量和提问方式有关系呀？”读大三的刘洋(化名)经答题群群友的介绍下载了一款答题助手，她所在的答题群中也有不少群友对语音搜索的效果提出质疑，包括对于很多考察语义理解的题目根本无法识别答案，“比如有一题是，‘我差点没摔倒’和‘我差点摔倒’这两句中哪句的意思是我摔倒了，语音搜索就没有显示答案。”

“直播问答是很好的智能语音交互的落地场景，但效果如何，跟语音识别的精准度、语义理解的程度、搜索引擎的技术支持等都有关，目前国内有能力实现这些技术完美融合的公司几乎还没有，大家都还在探索的路上。”产业观察家洪仕斌对法治周末记者分析说。

技术故障频出遭吐槽

说到技术，直播平台本身的技术也遭受着答题热的“炙烤”。

弹不出题目、不显示复活卡、强制退出应用……众多用户吐槽的背后，是多个直播平台服务器多次遭到宕机的事实。例如，因技术故障“芝士超人”多次向用户致歉；“黄金十秒”因直播过程中出现技术故障一度被取消直播，时隔多日才重新恢复上线；“百万英雄”还出现了系统将正确答案判定错误的情况，导致百万人被迫中止游戏。

“在参加‘芝士超人’1月14日晚8：30场时，我刚答对第二题，页面却突然显示为‘未参加’，很多用户都遇到了这个问题，还有的用户是选对了答案却被判淘汰。当时直播间的留言区里已经被‘停播’刷屏了，大家都要求暂停节目。”刘洋告诉记者，最终“芝士超人”那场并未停播，但后来给了每个用户3张复活卡作为补偿。

记者注意到，有不少因技术原因被淘汰的网友，质疑答题平台的公平性：“会不会是故意淘汰一些人呀？”“为什么几百万人同时在线时没宕机，才几万人在线就出现了技术问题”……

最让网友关注的是直播平台在线人数是否造假。1月12日，有用户发现，“芝士超人”答题房间内的在线人数来回跳动，一会儿8000多，一会儿80万，一会儿1000多，一会儿200万，“到底哪个是真实人数”，用户颇为困惑。

对此，“芝士超人”公开回应称，“这是由于并发人数太多，出现跨服务器人数同步bug而导致的技术问题”，并表示人数跳动是由于其刚刚上线的“亲友团邀请好友可得到额外分红”的新玩法太受欢迎，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数字是指每秒新增加的关联亲友用户数。

在线人数是否真实

而据媒体报道，此前还有网友发布两张截图称，自己与同伴两人同时在某平台答题时，结果两人手机上显示的在线人数一个为22.9万，一个为17.2万。也有网友反映，答题时，在线人数有10万人，答题人数却显示20万。

“如果在线人数涉嫌造假，最终获得平分奖金的人数是不是也存在造假？这会直接影响真正答题的人的积极性。”刘洋向记者算了一笔账：10万元奖金场，如果实际只有1万人答题最终通关2000人，平台数据却显示有10万人答题通关两万人，平台按照显示的数据给用户分奖金每人只需要给5元钱，最终实际给出的奖金为1万元，“这一下子就给平台省了9万元”。

对此，北京东卫律师事务所律师顾燕玲对记者表示，如果平台存在通过虚构获奖人数来稀释奖金派发数量的行为，属于欺诈，按照相关规定此类行为无效。

“答题直播本身是一种互动娱乐项目，用户应该放平心态，指望答题挣大钱的出发点可能存在一定问题，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为一系列外挂作弊软件的出现滋生了土壤；从平台角度来说，平台应该落实主体责任保证用户能公平公正的参与答题。”洪仕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