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坐在伊斯坦布尔一家旅店的房间内，纠结着一个艰难的决定。这段从美国到土耳其的旅程，花了她大概3500美元。然而当她购买了机票之后，却没有一丝回家的想法。她的短信收件箱里堆满了对未来的承诺：一位承诺要娶她的伊斯兰国士兵发来的短信。然而当她坐在这间伊斯坦布尔旅店房间里的时候，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起初，她对未来丈夫强调要完全保密并不感到奇怪。凯伦是在亲伊斯兰国的社交媒体的撮合下认识他的。开始时他们用推特（Twitter）和Ask.fm聊天，之后就转向加密的通信软件，例如Kik、Ssurespot和Telegram。“妄想症”充斥在大多数在线互动过程中——每个人的身份都是模糊不清的，都可能欺骗别人。尽管凯伦觉得自己已经很警惕了，但这种危险的暗示仍诱惑着她。她还不到20岁，刚高中毕业，上学时她喜欢独处，痴迷于《星际迷航》和电脑编程。

在看了电视新闻并决定深入了解伊斯兰教后她皈依真主，之后不到一年她踏上旅程。她被伊斯兰国成员展现的坚定立场所鼓动。信仰基督教的父母还担心她头戴面纱走在街上是否安全。凯伦向他们隐藏了真实计划。在社交媒体上，她用Kunya这个传统的阿拉伯名号伪装自己的身份。凯伦还编造了很多这样的身份，但她用的最多的是Umm Khalid——意为“哈立德的母亲”，哈立德来自伊斯兰世界号称“神之刃（Sword of God）”的将领哈立德•伊本•瓦利德（Khalid ibn al-Walid）。另外，Umm Khalid还是一个巴勒斯坦村庄的名字，这个村庄在1948年被废弃，之后被以色列城市内坦亚吞并。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名字有着很深的暴力根源。

当在网上遇见了自称“伊斯兰国士兵”的阿布•穆罕默德（Abu Muhammad）后，她的新身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在计划行程时，凯伦要求默罕默德帮她与一些已加入伊斯兰国的西方妇女联系，以此检验对方是否值得信赖。他承诺会的，但第二次时找了个借口拒绝了，之后每次都是如此。尽管这使得她很不舒服，但并没有推迟行程。

她在网上碰到的所有的伊斯兰国支持者都说，进入叙利亚将变得更加困难和危险。而在家里，事情也并不如意：当她试图戴上面纱的时候，父母勃然大怒。所以，她搭上了前往伊斯坦布尔的航班并自求多福。

在这以后，凯伦并不喜欢谈默罕默德给她的承诺了，此前的她很天真，这令她感到尴尬。他告诉她从伊斯坦布尔一个人搭乘18个小时的汽车到该国另一个城市乌尔法，正像许多在她之前的人那样。在另一边，他或者他的朋友会等着她的消息。然后他们会立刻赶来把她带到伊斯兰国“领土”上。然而对于凯伦来讲，这个计划似乎太冒险，太仓促了。他向她透露的信息太少。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尤其是当他堆积成山的短信越来越肉麻。当两人见面时，他提出24小时后就会结婚。

在凯伦的脑海里，这并不是一个虔诚、全心投入的圣战分子应有的作风。不像其他在网上和圣战者调情的女孩，她从未被真爱迷惑住过。婚姻是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意味着在伊斯兰国生活。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表达关于想成为好妻子和好丈夫——像一对完美的穆斯林夫妻那样，而色情短信显然与这般愿景却格格不入。

在两天的土耳其之行后，她最终飞回了美国。原因是她听说有个和她相似的女士在乌尔法被库尔德工人党绑架了。库尔德工人党被美国和欧盟列为恐怖组织，但也是在当地与伊斯兰国在最前线对抗的武装力量。她开始想知道穆罕默德是否真的如他所宣称的那样。“和他交流后，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她说道。她开始相信，穆罕默德并不是来自伊斯兰国，而是库尔德工人党武装成员。她告诉自己，自己还活着且享受自由，这真是上帝的恩典。

她并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以后也不再有那样的想法了。其后伊斯兰国的人主动提出要把她带过去，但她不想再冒这个风险。她给出了尖锐的理由，“为了争夺一个妻子，兄弟都会反目”。

就像上图中三个来自伦敦贝斯纳尔格林（Bethnal Green）的女孩，凯伦来自下层中产阶级家庭，接受良好的教育。笔者接触过的所有女孩听起来和看上去都和我16岁时没什么两样。她们都是保守派的穆斯林女孩，都严肃认真地对待她们的信仰，无论她们是最近才改信伊斯兰教还是原本就出生于穆斯林家庭。她们中的很少人全身心投入到伊斯兰宗教的各种文本、传统和解析中。她们讨厌模糊不清与混沌，那些圣战理论者界限分明的主张吸引着她们。反对西方的程度成为了她们对宗教纯粹程度的判断标准。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译者：梁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