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维基百科的定义，联合办公（coworking）是一种共享办公空间的新型办公模式。一些不了解这种模式的人认为，这就是一群租不起成套办公室的小公司在抱群取暖吧。

全球最知名的联合办公空间租赁机构当属WeWork。这家于2010年创立于纽约的创业公司融资9.69亿美元，截至2015年6月估值为100亿美元。WeWork旗下的54处联合办公空间遍布各大美国城市，并在全球开展业务。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留洋8年归国的郑健灵在上海成立了联合创业办公社（People Squared，下称P2）。当时，联合办公对中国人来说还是个非常陌生的概念。

2014年，中国开始掀起创业潮，创业人群的明显增多引爆了联合办公空间的需求。从2014年到现在，P2在上海和北京两地将运营空间总数增加到了15个。P2每新开一个空间，2到3个月之内就会满员。

2014年8月14日，位于上海愚园东路28号东海广场的创客中心（Hero Center）正式投入运营，成为P2的第四处空间，并因为在此办公的摄影APP足记的突然走红而广为人知。

界面新闻记者带着疑问来到这家全国最早的联合办公空间租赁机构，和创始人、运营人员、入驻用户都聊了聊。

刷了门禁，就可以进入办公区域了，这里充满了工业设计的质感。空间用玻璃隔出了一个个独立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也有开放式办公区域供个人或小团队办公。

郑健灵被P2人亲切地称为Bob或社长，黑板墙上随处可见对他的表白或调侃，夹在诸如“希望找一个中国女朋友”之类的小心愿之间。

这两面黑板墙无声地述说着在这个空间里，不同的团队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工作、生活、成长。

而越来越多的团队也正是被这种氛围吸引而来。郑健灵对界面新闻记者说：“未来互联网小团队怎样和BAT竞争？你需要群猎，一群人抱团一起出去。”

商铺短租平台Acepace、P2运营团队和足记共用同一个公共办公区域。3只团队内部聊公事时往往聊着聊着就和隔壁团队聊到一块去。“‘你们这个在哪里订的？’‘你们的那个活动我们去参展啊。’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是一个公司在讨论事情，一转头就直接跟别的公司合作了。”P2办公室经理丁丁说。

要想打破团队间的隔阂，建立一个能够自由交流的社区至关重要。WeWork首席执行官Adam Neumann在接受Business Insider的采访时就曾表示“社区才是工作的未来”。

虽然一个健康的社区应该是自发生成运营而非人为推动，但社区的产生也是需要基于一定的制度和体系的。

P2在筛选入驻团队时会和创始人聊天，他们有个有别于其他招租企业的特别要求：希望入驻团队摆脱“关起门来自己干”的传统思维模式，保持开放和共享的心态。P2也会特别注意过滤掉和已入驻团队产生直接竞争关系的团队。

P2希望能将集拢资源形成产业链条的团队放在一起，所以每个空间都会有些行业倾向。

以创客中心为例，2013年的互联网硬件潮流起来后，P2把社区中以新车间为首的硬件相关团队都放在了创客中心，因为需求类似（比如3D打印机），他们可以共享资源。在新车间开发出产品进入商业化环节后，“中国加速”能对项目进行孵化，到筹资阶段，众筹平台Pozible能让产品进行市场试水。

在对入驻团队进行排位时，P2还会注意邻居是否志同道合。

“我们希望尽可能让坐在一起的人做的事情程度差不多，不可能说你这边已经C轮了，我这边是1个人刚开始创业。”丁丁说。

P2利用合理排位促成合作的最令他们骄傲（或意外）的一个事例发生在江宁777。一个做在线订餐系统的女生和另一个做海归论坛的女生坐一桌后共同策划了另外一个酿啤酒的创业项目The Brew Girl。

新入驻团队上班第一天，P2的办公室经理会带着一个个房间结识这里的团队。每周四他们还会举办“Lunch and Learn”午餐分享会，新团队从创始人到实习生都会在会上介绍自己是谁、在做什么、探讨有什么合作可能。P2还会定期举办各类活动：邀请外面比较强的创业团队或业界大牛前来分享经验、帮助内部团队组织策划自己的活动、借节日之名办party、联合几只团队举办跨团队年会。

同一个空间的团队可以用微信群喊话借电脑电源线、借技术人员解决bug、约饭，在不同空间的团队则可以用微信群找室友、组建足球队、约谈合作伙伴。这已是跨越了空间的社群组织。

足记当然是其中最典型也最为人知的案例：在足记爆红的那段时间，因准备不足导致其服务器崩溃，P2无条件开放了创客中心所有的会议室和公共空间，空间里每个团队的CTO都去救场，日以继夜地帮助解决bug。

在足记创始人杨柳看来，P2独有的创业氛围就是只要你做的东西有意思，大家都会支持你。“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团队融资成功，其他团队都会非常高兴。大家都希望自己的身边有最牛的团队。”

除了业务合作，还有不少有趣的故事。比如Pozible在创客中心内为猫咪Cooper发起的众筹。“在一个月的时间里，Pozible筹集了1557元，足够让这个小家伙在创客中心衣食无忧。”Pozible项目经理林青华说。

目前，P2在上海、北京一共有250多支团队、1万名左右的会员。从这里成功走出去的团队，仍然会时不时回来，与现有的团队交流分享。

郑健灵说，P2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建立一个大的P2社交平台，会员进入后可以享受到任何P2品牌下的服务和衍生产品。

美国的WeWork今年夏天已经实现了盈利，一些人仍然怀疑这一商业模式的可持续性，主要原因是，当大多数入驻用户都是创业团队时，一旦市场不景气，创业公司难以融资，就会付不起房租，WeWork的很多场所就会空关。

不可否认，创业潮如果破灭，无论是创业团队还是P2的模式，势必都会受到影响。

但，“共享协作”的情怀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