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早晨的布鲁塞尔机场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旅行或出差的行人正在托运他们的行李，排队喝一杯咖啡，在大厅等候登机。早晨8点，两枚炸弹打破了这个工作日的平静。

第一场爆炸发生在登机手续办理柜台附近，另一枚爆炸在15-20秒后发生。窗户被炸碎，天花板倒塌下来，烟雾充满了整个航站楼，乘客们面对的场景与战争无异。

“当时的场面极度混乱，到处都是伤者”，办理托运的行李员Alphonse Youla告诉比利时电视台称。他听到爆炸时有人用阿拉伯语大喊，但他听不懂叫喊的内容。

爆炸发生时，附近 Autogrill餐厅的工作人员和用餐者被余波震倒在地，餐厅工作人员Valerie回忆道：“太可怕了，我和一名同事尽力去帮助那些受伤的人。我们把伤者抬到餐厅外面，那里已经有许多受伤的人了。”

被拍摄下来的爆炸场景令人极为绝望：烟雾缭绕的大厅里，人群在四处乱跑，大声呼喊寻求帮助。在烟雾中，一名女性靠墙坐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男孩。

机场跑道上的乘客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Sanne Depre当时准备和伴侣飞往里斯本，她说：“我们刚上飞机就看到起火了。我以为是厨房出了问题，然后我收到朋友们的短信问我是否还好。一个小时以前，我们还坐在候机厅里，这太不真实了，有很多人在这次事故中丧生，我们差点也成为其中一员。”

那天早晨，有很多人幸免于难。爆炸发生时。63岁的Marc Noel就在45米开外的报刊亭。他认为去买杂志的举动很可能拯救了自己的生命。“我不愿多想，但我很可能也成为爆炸的受害者”，他这样告诉美联社。

一个多小时后官方开始统计死伤人数，这时另一场爆炸发生了。这起爆炸发生在马埃勒贝克地铁站（Maelbeek），距离欧盟总部大楼只有300米，这次计划好的爆炸使得死亡人数上升至31，超过180人受伤。乘客回忆起爆炸发生时，他们不得不在地铁中穿过燃烧的残骸以寻求安全。

一位地铁工作人员发了这张马埃勒贝克地铁站爆炸后的照片。图片来源@alxdm/Twitter

爆炸发生时，“大家基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住在布鲁塞尔已有5年的伦敦人Thomas Bignal说道，“大多数人都能保持冷静，但有几个乘客非常害怕，给家人和朋友打电话。一两分钟后，有很多烟雾，还有塑料烧焦的味道，地铁站内温度开始上升，呼吸越来越困难。”

应急服务机构到达时，受损车厢的场景非常可怕。“这就像是一场战争，太难描述了”，布鲁塞尔消防队发言人Pierre Meys说道：“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碎片。”他认为受害者的伤亡情况堪比战争。 “我已经在这一行工作40年了，这是我见过最严重的情况。” Meys说。

Rudolphe Devilez在地铁站附近的车库工作。爆炸时他听到了一声巨响，他立刻前往马埃勒贝克地铁站，看到了大约有30人受伤。“有些人受伤非常严重，有些人满手满脸都是血，头发都烧焦了。大多数人都处于震惊之中。”他帮助一些伤情较轻的人坐上去医院的公交车，当时有许多车赶来为伤者提供帮助。

地面上，整个城市都处于封锁状态。布鲁塞尔的地铁站和三个主要火车站也被关闭。因为网络繁忙，手机通信系统也出现了几个小时的故障，当地政府建议人们用邮件和短信联系。

欧洲广场的很多地方都拉起了黄线警戒。德拉罗伊街是连接布鲁塞尔市中心和欧洲区的主要大道之一。换做过去，这条四车道大路在高峰时段总是被车流挤得水泄不通，然而现在仅允许紧急车辆通行。布鲁塞尔市内许多地下通道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一名警员在布鲁塞尔机场航站楼中引导乘客，四周皆是爆炸腾起的烟雾。图片来源：Ralph Usbeck/AP

警笛声和直升机嗡鸣声成了这个清晨的背景音，一小部分居民和成排的电视台摄像聚焦在警察封锁线周围。欧盟委员会总部所在地贝尔蒙特处于高度警备状态，尽管这一地区在地铁袭击三小时后才开始戒严。到中午时候，欧盟委员会总部大楼外的欧盟旗帜降了半旗。

在欧洲区工作的人们被告知不要离开他们的办公室。政府建议家长让孩子留在学校中，放学后再把孩子接回家。但恐怖袭击造成了直接的混乱局面，这则通告并没能得到广泛传播，当人们发现无法穿过警戒线时，恐惧和绝望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我必须找到我的儿子，”马埃勒贝克一个不愿具名的母亲说，“但我却不能通过，并且没有人给我们任何的信息。”

8个月前，Lukasz Wrona从波兰搬到了布鲁塞尔。爆炸发生后，他想回到他位于马埃勒贝克地铁站附近的公寓中。“我的妻子在家里，她受到了惊吓。她央求我回家，但现在我却回不去。”一个15岁的男孩在警戒线外等待着两名朋友的消息，他认为两人现在应该在救护车上。当爆炸发生时，他的朋友正准备乘坐地铁前往学校。

布鲁塞尔全市的医院都开始采取紧急计划。沃吕韦圣卢克医院的主管Renaud Mazy表示，从去年11月禁闭实施政策以来，院方计划了一项紧急操作方案，目前已经开始实施。医院的气氛很紧张。在医院的两个出入口，病人和访客会被要求进行身体和背包检查。

来到爆炸前线的急救人员经历了一场“梦魇”，有些已经得到了心理支持，Mazy说：“我认为这是我们在过去15年中经历过的最糟糕的局面。”

他说，担心遭到更多的恐怖袭击，市政府正在考虑调派士兵来保护医院。“我们能够进行自我组织，并采取正确的措施，但鉴于医院里人多手杂，或许让政府派遣特殊保护会更好。”

柏林比利时大使馆外的欧盟旗和比利时国旗都降下半旗。图片来源：Gregor Fischer/EPA

遭到爆炸袭击的人们对于紧急援助机构的反应褒贬不一。Philippe是当地的一名出租车司机，他指责紧急救援机构到达机场的速度太慢。他告诉新闻网站DH.be：“这完全就是大意马虎。在十几分钟内，没有一名警员，没有一名护理人员——即使我们已经处于（恐怖袭击）3级警备状态下。”

但亲身经历了马埃勒贝克袭击的比利时参议院发言人Paul Brasseur表示，他对紧急救援机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现场感到“无比惊讶”。“我告诉我自己，这个国家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当比利时政府宣布进行为期三天的全国哀吊时，源源不断的救护车将爆炸地点的重伤人员运送到圣卢克。一个晚上的时间，圣卢克医院处理了20名伤员，在医疗工作人员Etienne Vermieren口中，这些人仿佛经历了“战争创伤”。其中两人处于重症看护中。

Vermieren负责精神支持，她一整天都在接待病患和那些帮助受害者的医护人员。她说，爆炸的幸存者“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人们看到肢体。他们看到死人。你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些东西，所以当你事后想起来，你感到‘不寻常’——仿佛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经历了一场梦魇。”

（翻译：韩宏 李思璟；编辑：聂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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