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周二在位于弗吉尼亚州首府亚历山德里亚(Alexandria)的总部召开听证会，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博德研究所，就基因编辑技术CRISPR-Cas9的专利权再度交锋。最终花落谁家都会决定总值数十亿美元的科研和商业利益归属。

据《自然》杂志报道，在听证会开始前一小时，前来旁听的观众就已排起长队，绕着专利商标局大厅里的圣诞树转了一圈，其中不乏生物技术领域的投资商、专利律师和生物企业代表。由三名法官坐镇的听证室挤不下了，观众只能被分流到旁边的两个房间。

纽约法律学院(New York Law College)教授Jacob Sherkow对全美公共广播电台NPR的记者表示：“由于CRISPR-Cas9技术是近三四十年来生物科技界最重大的突破，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知识产权归属就显得尤为重要。”

CRISPR-Cas9 是细菌和古细菌在长期演化中形成的一种适应性免疫防御，可用来对抗入侵的病毒和外源DNA。之所以拥有“基因魔剪”之称，是因为它可以利用一段小RNA来识别并剪切DNA，通过降解外来核酸分子提供免疫性。基于CRISPR-Cas9的基因编辑技术可以实现对DNA片段的敲除和加入，为治疗同遗传有关的疑难杂症提供了极大便利，而且比以往发明的同类技术都要简便、好用。

当天的听证会充满着火药味，因为这是双方在最终裁决前唯一一次同法官对话的机会，而且辩护时间分别只有20分钟。核心议题在几个月前就已敲定：CRISPR-Cas9技术在真核细胞(eukaryote)上实现基因编辑的难易程度到底是多少。

来自伯克利大学的分子生物学家詹妮弗·杜德娜(Jennifer Doudna)和她在维也纳大学的合作者Emmanuelle Charpentier认为，她们在2013年5月就发表论文并提出“基因魔剪”的专利申请，结果这项专利却在2014年被判给晚了七个月才递交申请的博德研究所(Broad Institute)实验室主任、华裔生物学家张锋，实在是不公平。理由是：当她们证明CRISPR-Cas9可以用来编辑细菌的DNA后，“任何同行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技术应用到更多、更复杂的细胞上”。

张锋的辩护律师则引用了媒体对他将该项技术应用到真核细胞的诸多报道，来证明虽然他和杜德娜几乎同时完成对“基因魔剪”的研究，但张锋对构成了植物界、动物界和真菌界的更复杂真核细胞的应用才是划时代的大事件，理应拥有专利权。

对此，杜德娜的辩护律师认为，当时她之所以没有立刻将CRISPR-Cas9应用到真核细胞，是因为“确信这么做一定成功，所以就没马上做”。而支持杜德娜的犹他大学生物学家Dana Carroll称，每个科学研究从立项到开展都需要花费时间、精力和金钱，虽然杜德娜没马上做，但全球还有其他科学家和张锋同时进行类似的研究。

但法官Richard Schafer对这一说法并不信服，他认为“做出了简单细胞的实验，不代表技术必将成功应用到复杂细胞”。另一位法官Sally Lane也提醒到，杜德娜尝试过在人类细胞中使用CRISPR但多次失败。因此外部观察者都认为，伯克利大学在这场专利争夺战中似乎胜算不大，华裔科学家张锋暂时领先。

鉴于CRISPR-Cas9技术的广阔前景，多家在此基础上成立的生物技术公司获得了数亿美元的风险投资。人们希望用这项技术来治疗血友病、囊肿性纤维化症、杜氏肌营养不良症和癌症。也有科学家尝试用它来复活古生物，或者改造猪的器官以求未来移植到人类体内。

在这些新兴公司中，张锋创立的Editas Medicine已公开募股筹得9440万美元，杜德娜创立的Intellia Therapeutics获得了诺华两轮共计8500万美元的投资。有意思的是，杜德娜曾为Editas的联合创始人，但随后出走。

据有关人士推测，专利裁决可能于明年2月初做出，不排除两家研究机构共享专利的可能。由于制药公司需要向掌握核心技术专利的机构购买授权使用许可，一旦“基因魔剪”的专利被判给了伯克利一方，已经向张锋支付许可费的公司可能将血本无归。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未来社会创新学院”的Robert Cook Deegan认为，不管这场专利之争如何落幕，都不会影响科研人员用CRISPR-Cas9做研究，“但一旦你的研究要纳入商业范畴，问题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