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张旭

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2023年9月25日下午，两起关于“刘学州被网暴致死”的网络纠纷案件在北京互联网法院开庭。庭审结束后，负责刘学州案的代理律师周兆成告诉界面新闻，法院宣布择期宣判。

开庭前，周兆成曾告诉界面新闻，此次民事诉讼起诉的被告主要是严重网暴刘学州的自媒体大V等。

“一共起诉了两个大V，一个是‘真话哥’，一个是‘暖心姐姐’，分开庭审。”刘学州（养）舅妈柴女士25日下午向界面新闻表示，自己一家提起诉讼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经济赔偿，也并无任何利益诉求，“只是想讨回个公道，让网暴者付出代价。”

界面新闻此前报道，2022年1月24日凌晨，15岁河北寻亲男孩刘学州于社交媒体发布近7000字遗言《生来即轻，还时亦净》后，便在海南三亚服药自杀，后经抢救无效去世。

公开报道显示，刘学州生前就读于石家庄某中专幼师专业，2021年12月6日，受孙海洋寻子故事影响，他开始在网上寻找亲生父母，并于二十多天后成功认亲。但认亲之后不久，双方因抚养问题关系紧张，并引发关于其向亲生父母索要房子的争议。1月17日，刘学州称已被生母拉黑微信，此后他曾表示要起诉亲生父母。

在刘学州的长篇遗言中，他自述了出生便被父母卖掉做彩礼，四岁养父母双亡，上学遭遇校园侵凌和男老师猥亵，寻亲却被二次遗弃，以及因亲生父母颠倒黑白被网暴等坎坷经历。

周兆成认为，网暴是压跨刘学州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称，被告利用其大V身份，存在捏造“刘学州认亲后要买房、抛弃养父母等不实信息”，肆意评价刘学州“心机”“身败名裂”等诽谤性言论等，从而导致刘学州在19日到24日自杀前，遭受漫天的网暴攻击，被告存在侵权，应对刘学州网暴致死负责。同时，周兆成还表示，在法庭上，他将提供刘学州被网暴前一向品学兼优，对生活充满期待的证据，证明网暴前，本人不存在任何自杀动机。“其自杀系网络暴力导致，具有因果关系。”周兆成说。

庭审结束后，周兆成向界面新闻表示，该案争议的焦点在于被告方认为自己并未捏造事实，而是引述媒体的报道。“但是，我们认为在互联网平台上，一些媒体账号都明确提示其报道可能存在事实性不准确的地方，而对于引述报道的大V更应该履行谨慎披露的义务。”

周兆成认为，涉及刘学州被网暴一案中的两个大V，并没有履行谨慎披露的义务，从而导致侵权视频发出之后，刘学州在自杀前短短的5天时间内遭受了严重的网络暴力攻击。“本案的核心在于围绕且虚构‘亲生父母买房’等不实信息，才导致本案的悲剧发生。因此，我们认为，被告所涉及的网络侵权是成立的，同时也存在主观上的明知过错。“周兆成说。

谈及庭审中，被告方是否公开就刘学州一事发表态度。周兆成表示，两个大v均有和解的想法。但是，作为原告方，他们认为任何和解都要建立在对侵权事实确认的前提下，“如果他们不承认侵权，那么我们是拒绝和解的。”

此外，界面新闻还注意到，“刘学州被网暴一案”开庭的同一天，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发布《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的指导意见》（下称《意见》）。《意见》要求，对网络暴力违法犯罪，应当体现从严惩治精神，让人民群众充分感受到公平正义。要重点打击恶意发起者、组织者、恶意推波助澜者以及屡教不改者。实施网络暴力违法犯罪，具有以下五种情形之一的，依法从重处罚：针对未成年人、残疾人实施的；组织“水军”“打手”或者其他人员实施的；编造“涉性”话题侵害他人人格尊严的；利用“深度合成”等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发布违法信息的；网络服务提供者发起、组织的。

周兆成也对此发表了自己看法。他表示，只有网暴立法，才能有效维护公民人格权益和正常网络秩序。才能够能有助于网络空间减少戾气，增加清醒。切实矫正网暴“法不责众”错误倾向。同时，他也希望，该案的公开开庭审理，可以给全民上一堂生动的“打击网暴”普法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