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武冰聪

今年是33岁的时迎飞从事冷链运输工作的第九年。这九年时间里，他的行车轨迹到达过中国的27个省份。开着冷链货车，时迎飞拉过水果、蔬菜和鲜奶，也运送过恒温电子设备和药品。

2024年2月初，湖北、湖南、安徽、河南等多地迎来降雪，时迎飞的老家山东枣庄也下雪了，路面积雪10公分厚。南下的高速路不好走，时迎飞的工作计划也被迫取消，他本想趁年前去一趟广东或者海南，把北方的蔬菜运往南方，再拉满一车南方水果到北方市场。

“腊月二十以后开长途赚得多，往返一周时间，一趟车能净赚一万多块钱。”比起平日里一趟车净赚五六千，年前拉货，就是时迎飞给自己发“年终奖”的好机会。

时迎飞说，年前很多北方车都回家了，各地运力不足，运费随之提高，给了愿意加班的司机赚钱的机会。往年，他都会工作到腊月二十九左右再回家过年。今年受到天气影响，加上市场行情不太好，年前半个月没有工作，时迎飞有点发愁。“车放在家里，平摊下来每天的保险也要有三四十块钱。”

2023年，对于时迎飞来说，是较为艰难的一年。等待拉货的车更多了，单子却并没有明显增长。“以前买冷链车贵，行业的准入门槛相对比较高，加上疫情时各地有冷链货运需求，司机收入高。”他说。每月跑三个来回，平均下来月入有将近两万元。2023年，刨去保险、保养、维修等支出，时迎飞的月入就只有一万出头。

不过生活中也有好消息，2019年8月买冷链车花了三十五万多，时迎飞贷了款，最近把贷款还清后，生活压力小了一些。但时迎飞仍然感叹，干司机这一行，时常在外流动，开销大，存不下钱，他更想卯足了劲头工作。

开车上路，司机们通常是停在服务区休息，买包烟、吃口热乎饭。一碗面条二十多，自助餐要30元，为了省点钱，时迎飞自备了一个小锅，能简单在车上接电煮个面条。到了夜里，驾驶舱里宽80公分的卧铺，就是他蜷缩着睡觉的地方。

然而，开着冷链货车风险高，只要上了路，司机的心总是悬着的，睡不好是常态。“错过了送达时间不仅可能影响货品质量，还会被罚钱。”时迎飞拉过最贵的一单是恒温的设备，一车货价值300万左右，他一路上都格外小心。

年前最后一单，时迎飞从山东拉了一车冻货去北京新发地市场，“到了市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睡觉。”一个人开车上路，按照规定，司机平均没三四个小时需要休息一次，但想要好好睡个踏实觉，几乎是不可能的。时迎飞说，具体看拉什么货，睡四五个小时就很好了，有时时效要求高，睡个两三个小时就要爬起来出发，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除了吃饭和睡觉不比家里，司机开车出门，洗澡也不方便。时迎飞夏天就自己在车上冲个凉，冬天就在沿途找便宜的宾馆开个钟点房。

从事了9年的司机工作，时迎飞也有自己的“小确幸”。借助工作之便，他到过许多城市旅游。把拉着菜的车运送到市场，市场代卖会负责销售，司机通常有一两天的自由时间。北京、上海、嘉峪关、杭州，时迎飞的游览足迹遍布南北。

时迎飞平时工作主要通过满帮货运平台接单，司机们也会通过平台挑拣想接的单子，目的地合适、运费高的单子需要抢。

他举例说明，每年六七月份拉着山东种植的蔬菜到北京新发地，再从北京放空300公里左右去张家口，看起来是空跑了一段里程，但那个季节张家口的土豆等作物成熟了，回程运价高。再比如，七八月份陕西的葡萄成熟了，回程运价高，司机也愿意往那边运菜。

过完年，各地囤货充足，司机会有一个月左右的空窗期。想赶紧复工的时迎飞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如果行情不好，就少一些挑选，勤快一些，多跑几趟。等天气暖和了，消费需求恢复的时候，时迎飞想多赶快把这两个月在家的亏空补回来。

“2024年的愿望就是市场环境能好一点，多给家里挣点钱。”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