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刘子象

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撼动日本政坛的黑金丑闻仍在发酵。

日媒2024年4月1日报道称，就执政的自民党黑金事件，该党干事长茂木敏充宣布，将对安倍派、二阶派共计39名议员进行纪律处分。党纪委员会最快4月4日开会，敲定并实施具体处罚。

安倍派、二阶派现任议员共有82人涉案，对于违规的剩余约40名议员，仅给予口头警告。共同社称，对于安倍派的部分干部，自民党考虑做出严重程度仅次于“除名”的“劝告退党”处分。

自2023年底以来，黑金丑闻困扰着日本执政党。自民党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党内多个派系多年来不按规定上报筹款收入，数亿日元资金被作为回扣发给成员，在截至2022年的五年内，包括三名选区支部负责人在内的85名议员，未申报总额至少达到9.7亿日元（约合650万美元），其中大部分是前首相安倍晋三的派系所得。丑闻发生后，首相岸田文雄已经改组内阁，岸田派、安倍派和二阶派系已决定解散。

对于处分名单，岸田文雄和前干事长二阶俊博不在列。岸田文雄早些时候已经表示，他本人不会受到处罚，因为他的派系与安倍派和二阶派不同，没有将资金作为回扣返还给成员，而是存入了派系基金。

不过，二阶俊博是党内资深人士，且涉案资金较大，却不在纪律处分之列。“他为自己的派系卷入丑闻承担责任，已宣布不参加下届众议院选举，”自民党干事长茂木敏充表示考虑到这一点，不再对这位资深政客施加处分。

政治竞选用途筹款在日本并不违法，对于政治献金，该国有专门的《政治资金管制法》予以管理。这可以追溯到二战后，战败后的日本被美国为首的盟军总司令部占领并临时管理。1948年，盟军总司令部实施了这一法案，旨在遏制过度政治捐款行为并密切关注资金流向，以防止政治腐败。几十年来，这一领域的丑闻多次发生，迄今，该法案已进行了12次重大修订。

就本次黑金丑闻而言，根据议员资历不同，自民党派系成员通常会为议员的筹款宴会设定门票配额，超出配额的利润将被返还给议员或存入派系基金。这本身并不违法，引发本次丑闻的是他们没有按规定对资金严格上报，隐瞒了部分收入。

《政治资金管制法》规定，政治组织必须向国务委员或选举管理委员会上报，提交上一年政治资金筹集和使用情况的报告。而报告也有严格规定，需要涵盖捐赠、筹款方收入、支出和资产四个方面。

其他细节还包括，一年内捐赠超过5万日元的个人，和购买价值超过20万日元的筹款宴会门票的组织必须在报告中列出，所有超过5万日元的政治活动支出也必须有明确的收款人。

不过，观察人士称，法案仍有很多漏洞。比如，虽然法案禁止公司和其他团体向政客个人捐款，但政客个人的政治组织可以组织和主办筹款宴会，这就为公司向某个政客输送资金开辟了途径。另一个漏洞是，法案没有要求单次购买总额低于20万日元的宴会门票的买家提供姓名。而筹款宴会的门票通常是用现金购买，这为私下付款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另外，虽然个人不能向政客捐款，但是企业向政党捐款仍然是合法的，而政党往往会向其成员所属的政治团体捐款，这导致资金最终流向哪个政客很难追踪。

这些长期存在的种种漏洞，以及政客躲避限制的需求，决定了“隐藏资金是不可避免的”。一位为安倍派议员工作了30年的前政治工作人员在社交媒体上称，政客们需要支付选举法范围外的不少额外费用，例如为其选区有影响力的支持者举办宴会和巴士旅行等等，有瞒报资金的现实需求。

本次黑金丑闻爆发后，外界要求法案改革的呼声再次高涨。不过，有分析认为，日本派系政治是在新的旗帜下复活还是实际上被废除，以及政治献金改革的认真程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9月份谁赢得正在执政的自民党总裁继而担任首相。

岸田文雄看起来有些自身难保。这场丑闻令岸田以及自民党的信任度降至前所未有低点，党内政治派系也被颠覆。这种情况下，观察人士认为，岸田不太可能在9月的自民党领袖换届中连任。

一场难以预测的接替岸田的竞赛正在暗中进行。早稻田大学亚太研究研究生院讲师Ben Ascione撰文称，两个前首相麻生太郎和菅义伟是潜在的造王者。对于岸田文雄的接替者，菅义伟支持具有改革意识的数字经济大臣河野太郎、前防卫大臣石破茂和前环境大臣小泉进二郎；而麻生太郎则支持外务大臣上川洋子和干事长茂木敏充。

对于此前曾四次竞选自民党总裁的“鹰派”石破茂，Ben Ascione认为，他是公众首选的下一任首相人选，“但他不受其他自民党成员的欢迎，这危及了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