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Doug Levitt和一位新纳粹分子分享一个巴士座位。

“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希特勒像，一个纳粹万字符还有一个雅利安兄弟会的监狱纹身，都很精美”， Levitt说道。Levitt是一位艺术家，之前是旧金山的一名记者，同时也是一个犹太人。“我当时很害怕，他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简直不能动弹。”他们一起度过了20小时的旅程，其间这位小伙子还分了Levitt一个金枪鱼三明治，还自告奋勇睡在地上，让Levitt睡在椅子上。

纳粹分子对Levitt来说不是那么常见，但是早晨和美国最底层的人士一起睁眼却是每天的常态。他的项目——灰狗日记，既是艺术项目，又是文献研究。在过去的13年中，他坐着灰狗巴士横跨美国120000英里，他也承认这种旅行方式是“不得已”的旅行。

“在巴士上可以看到很多刚刚出狱的人，因为出狱的时候大多数州会给你一张公交卡，让你回被判罪的地方”，他解释道。他的万字符邻座刚刚结束了服刑，花了20小时的时间解释监狱系统，囚犯们会试图划分种族界限，所有罪犯都会快速变成白人至上主义者。

本质上来说这才是《灰狗日记》真正的核心所在。2004年，前CNN战地记者Levitt努力为当时的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约翰·科里拉票。他坐上公交车在摇摆的乡村和小镇中穿梭。

但他看到的食物让他震惊，作为在华盛顿特区中产家庭长大的洛杉矶没落艺术家，Levitt之前从未见过和他每日一起旅行的这类人。“除非你实在没钱，你不会做这种巴士的”，他说，“或者是你住在一个离所有机场都非常远的小镇中。坐灰狗旅行能让你以最广泛的视角审视这个国家，在巴士之中你能看到美国社会的每一份焦虑。”

所以当拉票活动结束后，Levitt选择继续上路，他只带着一把公司的吉他，向当地的选民唱歌。选举很快过去了，但他仍然出现在灰狗大巴上。13年过去了，他已经和灰狗巴士一起行了120000英里路程。他多次横跨这个国家，有一次甚至连续在车上待了7个礼拜。他也交朋友，虽然大多数都是短暂相逢，但他现在仍然和多年前遇到的8个朋友保持联系。

虽然Levitt可能是这辆车上唯一一个主动选择坐灰狗的人，但这正是他的旅行方式，他不是一个贫穷的蠢汉。从财力角度上讲，他不需要坐灰狗；但从另一种方面讲，他意识到，他应该这样。

“在大巴上你会意识到你被贫困、成瘾还有精神疾病包围着”，他说。“我自己的精神健康也有一些问题，我正在努力通过陌生人解决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在长途车旅行中，人们摘下面具坦诚相待。Levitt的父亲自杀时他只有16岁，和陌生人交谈能够帮他治愈这段精神挫伤。

“当我有自虐倾向的时候，和人交谈总能压住那些想法”，他说。

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的邻座还包括一名陆战老兵，他因同事死在阿富汗而自责；一位经历了大萧条的祖母，戒掉了药瘾并且开始了作为咨询员的生活；有恐慌症的前海军陆战队员。所有这些人，他说，都通过分享他们自己的故事帮助了他。

“也许是因为大巴，也许因为这种匿名性，也许因为旅途中的深思，不过如果别人托付给你一些沉重的东西，你也会很自然的分享自己的故事”，他说。人们很少在巴士上谈论政治，因为会让人抓狂；所以人们会谈论他们自己。他认为这是一种没有价签的治疗。

Levitt称他的灰狗同伴为“不为人知的美国的一部分”，这些人不发推特，不游行，不让别人注意到他们。和他们一起同行让他理解了这个群体的想法。他在金融危机和特朗普当选之前就提前预感到了这些事会发生。他的纳粹同座给他看了一张照片，这人的朋友穿着特朗普的T恤，带着万字符。这是一种警示？算是吧，“我觉得这是灰狗大巴上的启示”，他说。

感兴趣和姑息是有明显分界的，他说道，尤其是纳粹份子这种事情上。但是Levitt认为灰狗给了他对于社会其他阶层的宝贵理解。作为一个有着“麦克风”的人，他认为自己有责任讲述这些故事。

“这种分歧正在日常生活中不断扩大，但是人们并没有那么尖酸，我们有着很多的同情”，他说。

Levitt计划继续坐巴士，但是他也承认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这样的旅行。“作为战地记者，我去过波斯尼亚、伊朗还有卢旺达，但我坐灰狗的时候仍然感到害怕”，他说。“我有那样的感知，他们之中有的人说的极其正确。”

如果你也考虑长途坐灰狗，他说，准备好应对身体的不适。举例来说从达拉斯到加州，要在巴士上过好几夜，绝对颠覆你的认知。“不舒适，但是令人回味”，他说。即使你挨着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

您可以在他的网站上关注他的旅行动态：www.douglevitt.com

（译者：王梦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