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未上映就被热烈讨论的《敦刻尔克》电影，上周末在国内上映后，更是各种文章、影评不断。讲述二战前期一个奇迹般救回近34万英、法军的撤退事件，《敦刻尔克》电影特殊的叙事方法重现战争的惨烈与不幸，也同时将人性的晦暗与光辉，以不带任何评判眼光地描述出来。然而这部电影众多军官、士兵演出，其中却有个主角，你可能不太认识他。

《敦刻尔克》电影中虽然不同于一些不怎么看好英国空军实力的军事评论，反而描绘几个英国喷火战机在撤退任务中的关键时刻，展现出英勇且至关重要反攻行动。就在某个重要的攻击时刻，电影中的飞行官在胸前拿起了一只欧米茄腕表看时间，以便计算油耗。许多人印象中所有的“飞行表”都是大大的面径尺寸，还必须绑在腿上或是缠绕在飞行夹克袖口外头，不过在许多文献中，一些制表品牌提供给空军使用的飞行佩戴腕表，其实直径不但并非想像中的大，而且有可能是以电影所示范的方法佩戴：在衬衫扣排上有个小布环系上的。

△ 英国皇家空军轰炸中队的成员自挪威完成袭击德国军舰任务后返回家园，拍摄于1940年4月22日，可看出当时空军装备情形。

真正意义上的飞行腕表，可以回溯至1920年代由美国海军上校Philip Van Horn Weems与瑞士多个制表品牌（包括著名飞行员林白也参与其中）共同开发给空军飞行员使用、被称为“Hour-Angle”的腕表。

△ Philip Van Horn Weems使用这些工具计算航行导航，并设计出Hour-Angle角时手表。

Hour-Angle腕表带给飞行腕表最大的影响，便是其基础于协调世界时（UTC），定义出格林威治与真太阳时的“时间角度（简称时角）”，进一步计算所在位置经纬度与距离等重要讯息。利用了地球自转一圈360度，每15度为一个单位，即可划分出60个单位，在表款的最外圈，就有个可以透过按把旋转的表圈，上面刻有60个刻度，并且配合了表盘上的时标以及所知的格林威治时间（用作经度计算标准），再配合当下太阳位置的相对角度，就可以算出所在位置的经度。

△ Philip Van Horn Weems的专利设计手稿。

△ Philip Van Horn Weems正在教导飞行员艾米·约翰逊如何计算角度导航。

而在电影中出现的那一款欧米茄编号CK2129腕表就是使用了，当初在1920年代开发的相同“Hour-Angle”时角系统。据说，欧米茄在这一款编号的款式上，生产了约2000枚供给了英国皇家空军与国防部，这电影中呈现的正是原汁原味的奶油色面盘，备有可旋转表圈时角系统的经典设计。虽然世界经历的两次大战都是惨痛且伤亡人数众多，每一个参战国家也都经历了许多痛苦的复苏过程，但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历史翻天覆地的经历，让钟表作品从怀表转化到腕表设计，从玩赏成分居多转而面对实用机能的开发。

△ 电影《敦刻尔克》中Tom Hardy演出的飞行员所使用的飞行表，便是这只欧米茄的CK2129。

欧米茄在历史上打造无数机能性为主的表款设计，在强化军事严格标准用途的机能开发上，文献中也可以看到众多相关成就。从英国、缅甸、柬埔寨、加拿大、法国、意大利、挪威、黎巴嫩、巴基斯坦、瑞典等多国空军、海军、陆军军种都曾经向欧米茄订制过军用表款。

△ 无论是一战或二战，欧米茄都是许多国家军用时计的供应商。

△ 欧米茄提供美国军队的CK2179表款，估计共约有10,000只。

欧米茄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其实不难想见，越是制表实力越坚强的品牌越被需要，美国、英国、法国虽然都有自己的制表历史，但都早在19世纪衰落且渐渐消失。在没有电子仪器的时代，精密计算仪器与钟表皆为机械驱动，要仰仗一个制表品牌去制作国防或其他用途的时计之外，当时许多制表品牌也必须担任制作测量仪器的角色。而当时所有的制表、制仪的专业功夫，都集中在瑞士的制表龙头品牌身上，因此在那些个年代，欧米茄也承担了不少精密仪器的制作供应工作。

△ 二战前后欧米茄的广告可看出欧米茄时计广泛运用于军中。

20世纪初的整个世界几乎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腕表的设计走向更强劲的机能性也是必然的过程，而军表机能设计通常可以体现在几个实用性上：容易辨读、耐久、精准以及防水性。在容易辨读上，我们可以从欧米茄在军表设计发展历史上观察，不论是怀表与腕表的军表设计，阿拉伯数字的使用渐渐从纤细的古典字体，演变为粗而尖角多的字体，后来演化为粗细不同却线条更为鲜明简洁的黑体。

△ 左为一战时欧米茄为英国空军生产的怀表，采用较为古典的阿拉伯数字字体；右图制作于1940年供给英国军队的表款在设计上已有很大的不同。

尔后渐渐有了夜光物质可运用在时标上的发现，我们可以看到不少欧米茄提供给各国军方使用的怀表或腕表都有夜光时标的使用。而在功能与性能的精进，欧米茄在1940年代期间制造不少使用较高防水性的旋入式表底盖设计，并且也开始使用一种更耐用的人造透明材质作为表款镜面。

△ 二战后期生产的飞行表多涂有夜光涂料，左为供给德国军方的表款，右表则供给英军使用。

《敦刻尔克》大撤退战役发生在1940年，而电影中出现的编号CK2129腕表又被称为RAF腕表，也就是英国皇家空军的简称。这一批仅仅生产2000只的RAF腕表，搭载四方位校正精准度机芯，精准度高达日秒差10秒，即为目前瑞士天文台认证的精准度秒差数。这一批腕表在表底盖刻有AM字眼，不要误以为这是抗磁的意思，其实这代表着英国空军部的AM（Air Ministry）字眼，另外还刻有当时代为订制的经销商名称：Goldsmiths &Silversmiths，另外最下方还镌刻了两排英文与数字交错的文字：订制序号MK VII A、皇家空军编码6B以及代表军队区域编码的159和生产年份和流水号组成的3725/40。

△ 英国皇家空军于1940年1月向欧米茄下了CK2129表款需求的订单，交货日为1940年3月。

△ CK2129表背刻有大大的AM（Air Ministry）与代理公司全名，MK VIIA代表订单码、6B是英国皇家空军代码、159则是军队区域编码、以及表款流水号，最后40则代表年份。

欧米茄提供给英国空军军方的腕表设计，除了上述编号CK2129表款之外，另外还有CK2292与CK2444也较为出色。不过如果你不小心有幸在世界的角落遇上了刻上AF字样的欧米茄腕表，也不要就把他们都当成了英国皇家空军使用的腕表，因为欧米茄在二战结束后也曾提供许多国家的军表，光是空军军队就有秘鲁、瑞典、加拿大、新西兰等国，甚至还有英属澳洲空军（标记为RAAF）。

△ 提供皇家澳洲空军使用的表款表背刻有RAAF字样。

生产于1943年编号为CK2292也是欧米茄提供给英国空军的一款腕表，而这款腕表在设计上十分接近现代所有的经典三针款式设计，当时欧米茄一共供应约110,000只腕表给到英国陆海空三军，光是编号CK2292就有3000只供给了空军部队，这款腕表有几个设计特征很有亮点：使用耐久铝合金制作表壳与表圈，这种特殊的合金结合了铝、镁、红铜以及锰等金属，创造其轻质的物理特点。表款甚至搭载了首枚使用因加百录避震系统的30毫米尺寸较大机芯。

△ 欧米茄在二战期间共生产了11万只表提供给英国军队使用，其中在1943年3月到6月期间，约有3000只的CK2292供给至英国皇家空军部队。

另外一款CK2444在外型设计上，就有了很特殊的小变化。生产于1945年间的CK2444腕表最不同于其他同样为欧米茄提供给英国空军的腕表设计，为面盘上有一个特殊的阔箭头标示。而且其时针为现行欧米茄近代表款常见的阔剑型，其轨道式时标上标示有12个夜光小圆点，也是其特征之一。这个在12点钟时标接近中央针轴的地方的阔箭头标志，几乎贯穿了所有CK2444腕表的面盘设计，这个箭头标志其实代表：此为英方国防部（MoD）官方资产。而CK2444表壳底盖通常刻有w.w.w.三个英文字母，则为WaterproofWristWatch的缩写，代表了表款具有较高的防水性能。

△ CK2444具有欧米茄的阔剑指针、黑色面盘上标有代表英国国防部官方资产象征的阔箭头标志，轨道式时标还有夜光标示。

CK2444编号款式有大约三种左右不同的样式，其中最常见的款式是在表底盖镌刻w.w.w.英文字母缩写、阔箭头军产标志、订购号以及表壳流水编号等四种讯息，这样的设计也是二手市场上常见假货最多的款式，有心收藏的朋友还是不得不小心。这一款CK2444当年一共生产了25,000只，搭载的也是欧米茄传奇且精准性极强的30 T2手动上链机芯（1949年后改制编号为260与280），具有四方位校正、日秒差为10秒的精准度。

△ CK2444表背通常刻有W.W.W.英文缩写字样，以及订购号和表款流水号。

《敦刻尔克》电影上映后，在国内的评价褒贬不一。电影看了两遍的我，暂且不提观后感，但的确电影中眼前为之一亮的欧米茄飞行员专用腕表，却让我有兴趣开始研究起欧米茄在军表上的设计与发展历程。在钟表历史发展的演进中，很遗憾战争的残酷改变了世界整个样貌，但却同时间接推进了腕表在实用性能上的精进与技术推新。

△ 从一战（左图）到二战（右图），接连两次的世界战争，改变了历史也推进了欧米茄制作钟表的技术演进。

当世人再回头看历史，希望我们都能记取惨痛的教训，但也同时体会，那个在什么都不方便的时代，科技不是时刻伴随、用以方便我们生活的年代，人们是如何使用双手和坚强的意志去开创人类文明的极限，位处中立国瑞士的欧米茄表厂曾是如何在制表技术上精益求精，但愿从此我们只留下对于机械技术的追求，不需要再以战争夺利。但愿战争不再是主角，腕表的有趣世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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