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正在演示一个简单的仪式

奥巴马刚刚上台那会儿，有一个巫医被西方媒体炒作到大红特红。从美联社、时代周刊到每日电讯报，主流报纸一个接一个地给大家讲起了这个“巫医成功预言美国总统”的故事。故事主角约翰·蒂莫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出生在奥巴马他爹的老家：肯尼亚西南部的阿亚县柯基洛村。奥巴马的父亲出生的时候，约翰29岁，已经做上了村里的巫医接班人。

在选举之前的几天，美联社的人刚好去采访他。他做了一个传统巫医的小法事，又扔了几块贝壳和骨头，盯着它们的方向和组合方式，然后说：“奥巴马赢定了。”

虽然工具简陋，但老约翰的水平绝不容人质疑

结果奥巴马果然赢了。

外国政商界的人总是认为这些东西宁可信其有，有比没有好。报纸隔三差五就会报导非洲大师们发家致富的故事，但这完全无法阻碍非洲和欧洲的政客们找到正宗的巫医为他们好好卜一卦。为了防止此类作弊方式成功，竞选季时即使在主流报刊上都总有类似于《如何看出一个政客是不是去见过巫医》这种文章和工具书出现，这件事情非常一本正经，没办法，神神叨叨的东西有的时候就是这样。

根据2017年的数据来看，巫医组织遍布23个非洲国家，这些组织共有超过22万名巫医，而专业医生仅为2.5万名，有些地方的巫医甚至有行医资格证。在大部分非洲国家，巫医比专业医务人员更受欢迎。相对医院开出的药方，当地人对巫医的传统疗法更有信心。

这位大兄弟手里的贝壳就是他的看家法宝

这种疗法中的法力被他们称为Juju，按照Juju强度排列，埃塞俄比亚巫医治病最厉害，而肯尼亚巫医最能让你平步青云。所以埃塞俄比亚的政府请他们的头号巫医赛亚·甲吉搬到了共和国成立前，皇朝的最后一位国王塞拉西一世出生、长大的房子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叫他安心在那里给当地人和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人治病。

赛亚和塞拉西都是哈拉（Harar）人，这个城市被称为埃塞俄比亚的国中之国、“城墙内的国家”，孕育了无数个当地历史上的帝王。问一问三大洲交界处的穆斯林你就知道，哈拉这个拥有数千年历史的古城被街头巷尾的信众们悄悄称为“伊斯兰世界的第四大圣城”，而它在整个东欧、北非和西亚的古代与近代史上，一直扮演着神秘教团根据地和巫医出生地的角色。赛亚本人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他只用草药水治病，而且收钱全看心情。作为一个专攻治疗术、号称可以治好癌症及糖尿病的巫医，这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赛亚正在讲述他治愈埃塞卫生部长的经历

而肯尼亚的巫医富豪安娜·慕希奥则因为自己无与伦比的大房子被非洲当地的媒体采访了个遍：“大多数巫医都过着贫困线边缘的隐士生活……其实，我一点都不爱赚钱。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每个客人第一次来咨询，我都只收1000先令（大约60人民币）。或许我的巫术太灵了，所以每天都会有几十个人来找我。除此之外，我觉得我只是一个具有一些投资头脑的现代女人，其实我在肯尼亚各地都买了不少房子。”

消息人士们声称她的钱大多数来自于各类政客的献金，而她认为自己从没有干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这就是巫医的工作。有的时候我们也会站在法院外面，让局势往历史需要的地方扭转。”

安娜说自己是个运气很好的女人

这当中有多少是真话我们并不知道，毕竟巫医的职业操守并没有一个行业行为准则手册来进行规范。但有一点一定是真的：大多数巫医对贫困线边缘的生活乐在其中。著名的肯尼亚球迷巫医埃塞克·奥杨戈就是其中之一，每次到球场祈福时他都自费前往，直到有一次大巴票突然涨价，半路就把他给抛下了，他才意识到赚钱的重要性。

每次他热爱的球队在打重要比赛时，埃塞克都会来献舞一曲

不过，像他这样爱走动的巫医也不多，这个行业当中最不缺的就是一辈子不出村子的死宅。除了猎巫活动让不少西非巫医逃到了政局及风气都更加安全自由的东部，大多数巫医都选择世世代代居住生活在祖先的族地，这当中就包括了奥巴马的老乡约翰。不过，流动性低加上低欲望的生活并不代表巫医们游离在现代社会之外。

事实上，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对涂鸦小广告颇有心得。外国人看着感觉不正宗的电线杆广告，有时候很可能来自一位隐于市集的年长巫医，不过你想找到他们，首先要看得懂斯瓦希里语，当然，MING Tribe也会时刻在侧为你带路。

猜一猜哪个词代表巫医？

不过，网络的出现多少改变了一些游戏规则。越来越多的“巫医”开始在社交媒体上设立主页、进行邮件和WhatsApp营销。这当中鱼龙混杂，从长在红旗下的我们的角度看来，不少人都是买了一些假的巫术用品就开始装模作样，即使有少数人的Juju管用，水平也是良莠不齐。不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接触到人脉圈之外的巫医本来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很有意思，假如你身在非洲，吃着晚饭，问起餐桌上的人：你们相信巫术吗？大多数人都会摇摇头说不，但是没过一会儿，所有人都会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或许是你这辈子听过的最难以置信的巫医故事，而且每个人都会说这是真的，“我拿人格担保我是亲眼看见的”。

假如没人带路，你永远都无法从穿着和道具上看出谁是真谁是假

通过Princeton in Africa项目来到肯尼亚的藤校高材生克里斯告诉我们：“我听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说，假如你在卢奥族（肯尼亚少数民族）的领地，千万不要施舍金钱给那里的女人，因为她们当中有许多都会巫术。一旦你做了这件事，你就会发现自己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谁、在哪儿、在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会想起来……”

一位巫医正在展示他可以治好的病

“我曾经采访过一个叫塔利瓦里的巫医，他很厉害。”在美国某主流媒体工作的奥利维亚说，“他说他可以在夜里用一碗水就干掉一个人。那个人的脸会出现在水里，这个时候你只要用拳头击打水面，水就会变红，然后这个人就完蛋了。”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

奥利维亚接着说：“当然，这样太缺德了，所以他从没在我面前干过这事儿，但我真的亲眼见到过一个截瘫的女孩儿重新站起来。他就那样，拿了一个他施过法的半死不活的鸡，把鸡脖子血往她的膝盖上一抹，再举着她的腿狂抖一阵，她居然就好了！”

周围的人再次唏嘘不已。

确认过眼神，才知道是不是对的巫医

来自南非的衰哥布莱恩则是把自己的亲身体验分享给了大家：“他给了我一把米，然后就开始祈祷。再接着让一只羊跨过火堆来，说要叫它把我所有的负面想法都吸走，又浸湿了一只鸡，用这只鸡抹遍我全身。再后来他给了我一些鹿油膏，涂在我身上的一些部位，还让我在后面的几天早晨都要记得涂。最后，他说我会在跟着的几周变成女人们的最爱。当时我就是笑笑，毕竟我也不算什么帅哥。”

“然后呢？”

“我不得不承认后面几周我的感情生活变得尤其热烈（他的原话：I had a torrid time of it all）。”

衰哥布莱恩的形象一下子就在众人面前光芒万丈了起来。

你要相信，人生中发现的所有事都是有意义的，这是命运决定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