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北川老县城的树长了一层楼高

今天是汶川大地震10周年的纪念日。不久前,界面影像栏目的记者重访了曾经的震中北川老县城,这里在震后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变成了地震遗址博物馆。

摄影  |  兰    飞

文字  |  张之琪

通往北川老县城,有两条路。

一条是大路,大路是游客走的路,经过售票处,进入设计者规划好的参观通道,断壁残垣像是某种遥远的古代遗迹,被小心翼翼地与游客隔开一段距离;另一条是小路,小路是当地人走的路,入口是临着后山的隔离网上一个被撕开的豁口,遇难者的亲属会从这里进到县城里面,祭奠死去的亲人,对于他们来说,这所谓的“遗址”是一个曾经鲜活的生活场景,是家。

走进尘封的遗址,“家”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晾衣绳上的衣服、花盆里的芦荟,有阳光的天井……一个潮湿、巴适的小县城该有的样子。只是衣服上已经爬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芦荟顽强地撑破了花盆在土地上生根,而天井则变成了一个秘密花园。植物占领了一切能够占领的空间,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它们扎进土壤也扎进了时间的缝隙,用根茎的长度、枯荣的更迭记录了岁月——十年了,树已经长了一层楼高。

随着这些绿色触角的蔓延,一种有趣的对照在震后十周年的日子里初具规模:生长的与停滞的、茂盛的与死寂的、变化的与定格的、自由的与规整的、在地的与外来的、自然的与人工的……它们在争夺土地,争夺阳光雨露,争夺人们的注意力,也在争夺一种解释权和话语权,一种历史记忆的最终归属。过去被圈禁起来,未必是出于对原真性的忠诚,而可能恰恰是出于一种盖棺定论的便利。自此之后,历史只有一个版本,正如大路只有一条。

但小路却有很多,它们通向各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私人的角落。那里有着许多历史的变奏,偶尔悄悄地响起,大部分时候却只有沉默。作为植物王国的访客,我们用相机打破了这绿色的沉默。 

从老北川学校食堂的打饭窗口向外望。
一把经过地震与泥石流的木头椅,坚强地倚在学校走廊的墙边,尽管只剩下了三条腿。
龟裂的地面,踩在脚下很松脆,那是泥石流过后泥浆淤积而成的。
被泥石流凝固在地面的椅子。
震后的房子,像是倾斜的积木。
一楼不见了。
十年前晾在窗外的衣服上长满了青苔。
落地生根的芦荟,由盆栽变为野生。
十年来也有一些绿色枯萎了。
在老北川,植物是这十年的主角,给一点空隙就能生长。
两层楼之间长出的植物。
绕小路进入北川老县城,会经过一片一人高的草甸。
长满青苔的棉衣嵌在地上,像是浮雕。
破窗而出的植物。
曾经的天井现在成了植物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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