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天的某一天，美国总统奥巴马为给民主党筹款来到旧金山。他一下飞机，他的车队就驶出机场，以80迈的速度在已经清空的高速路上疾驰，赶往下榻的酒店。

车队最前面的是特勤人员驾驶的黑色防弹SUV和豪华轿车，这些特工们都受过几百小时的高速行车训练。

压阵的是一路闪着灯的警车和一辆总统走到哪就跟到哪的特勤局救护车。

车队中间有几辆客车满载着白宫工作人员和记者们，开车的是娜塔莉·泰森（Natalie Tyson）这样的志愿者们。泰森24岁，戴着一副荧光橘色的眼镜，是湾区的一名研究生。

“哇！”她踩下油门时发出一声惊呼，差点撞到几英尺前的另一辆车。她猛踩刹车，接着又踩下了油门。

她说：“不好意思。”

然后，她又把双手放回教科书里说的方向盘上2和10的位置。

没有受过特训的志愿者们是这支全美速度最快、最引人注目的车队里处在中间位置的一环。他们比特勤人员或环绕着车队的当地警察们费用更低，他们运载的低级工作人员和记者们也显然没那么重要。

白宫对这种做法不予置评。特勤局则辩护称，最晚从1980年代以来，它就已经成了一种标准做法。特勤局发言人说，总统车队采取任何行动之前，负责的特勤人员都会向志愿者们进行简要的介绍，告诉他们一旦遭遇袭击这类突发情况应该怎么办。

不过，泰森在总统车队当司机之后几个星期的一次电话采访中说，对于如何应对高速行车紧急状况，特勤局几乎没有给过她任何指导。她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跟着前面的车就行。

她说：“不管我是什么人，对他们来说都行。”

“都行”意味着持有驾照、没犯罪前科、在白宫有认识的人。

就在奥巴马抵达旧金山之前的一周，泰森一位来自加州库比蒂诺、现在在白宫工作的儿时玩伴问她，是否有兴趣开车。

“他只是发短信跟我说：‘你想去总统车队当志愿司机吗？’”，泰森说，“事情有点突然，我甚至都不知道总统要来了。”

泰森说自己的驾驶记录很新，她开过皮卡，但还没有开过客车。

有些安全专家称，这种做法可能会带来麻烦。不只是因为志愿者司机们可能引发车祸（他们确实出过这种事），还因为他们夹在总统座车和救护车中间，可能造成障碍，延误紧急行动。

丹·埃米特（Dan Emmett）1983年-2004年期间当过特勤人员，同时也是《触手可及：一名特勤人员保护总统的权威内部报告》（Within Arm’s Length:A Secret Service Agent’s Definitive Inside Account of Protecting the President)）一书的作者。他把泰森这种在停车间隙看家庭治疗书的志愿者看成是一种国家安全威胁。

“你面对的是一个只关心自己、而且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年轻人。”埃米特说着，回忆起自己当年在总统车队反攻击小组（Counter Assault Team）里的日子。那时，他们就行进在志愿者司机们驾驶的车前面。

他补充说：“比起袭击，我们更担心车队里的志愿者们。”

特勤局发言人埃德·多诺万（Ed Donovan）指出，车队并不是在常规路况下行驶，通常情况下，“总统车队行进时，路上并没有其他车。”

多诺万说，包括总统座车和同行特工的安保车组可以轻易脱离这些客车，迅速离开。

他说：“鉴于救护车在车队队尾，因此，医生也必须在安全组，以备不时之需。”

私下里，特勤局官员说他们不会让特工或军警人员开客车，因为保护白宫人员或记者们不是特工的职责。白宫官员则称他们不得不用志愿者，因为工作人员们必须随时跟着总统，而记者们则要求总统去哪他们就跟到哪。

通常情况下，白宫会找竞选志愿者或朋友们来当司机。五月份曾经在奥巴马的阿肯色州（Arkansas）之行中开过客车的一位女士透露，小石城阿肯色大学（The University of Arkansas）克林顿公共服务学院（The Clinton School of Public Service）的学生们当时收到了一封群发邮件，询问是否有人愿意开车。

总统车队发生事故的历史由来已久，可以一直追溯到一个多世纪以前。

1902年，马萨诸塞州莱诺克斯，一辆电车撞死了罗斯福总统（Theodore Roosevelt）车队里的一名特勤人员。

2008年，达拉斯，民主党初选期间，一位保护希拉里（Hillary Rodham Clinton）的摩托车骑警一个“蛙跳”从一个路口高速冲向下一个路口时不幸身亡。他在途中的时速有时超过100迈。

志愿者司机们虽没有报酬，但这份差事还是有福利。

奥巴马从旧金山返回华盛顿时，临走前，白宫工作人员把泰森和其他四位志愿者一起带到了洲际酒店的某个房间里与总统合影。

奥巴马和志愿者们握手，说他们是旧金山最好的司机。

这句话对奥巴马来说简直信手拈来：不管去哪个城市，他都向司机们保证他们是当地最好的。

“他的手非常柔软。”泰森说，“会面非常短暂。我当时还想，我得说点好玩的，向他表现我多么有趣。但我只说了一句‘很高兴见到您’。事后回想起来，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总统车队里当过司机是Facebook上的终极谈资。泰森的主页上现在全是关于这段奇遇的照片。

一张她坐在客车里的照片配的文字说明写道：“我纳闷的是，怎么有人放心让我来开客车，而且车上还坐满了15个记者。”

泰森甚至还拍了张总统座驾的照片。今年，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一名保安为了这样一份纪念品被炒了鱿鱼。

泰森的Facebook主页上还有张照片显示，她站在总统座驾前，就是那辆大家都知道的、叫做“野兽”的车，两名特勤人员守在车旁。她说，这张照片收到了“好多个赞，你都不会相信。”

泰森说，她在总统车队当司机的彪炳历史将成为她打开局面的终极谈资。

泰森说：“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你想找份新工作或开始参加一个新的课程时，你得拿出关于你自己的三个事实和一个谎言？而这是一个听上去特像谎话的事实。”

对前特勤人员埃米特来说，雇佣临时司机仍然是种不安全的做法。

“如果车队遭到火力攻击，它肯定会是个问题。”他说，“这么多非执勤车辆就是一个障碍。警察、特勤局，每个人都得响应。而这些临时司机们就会因为恐慌到处乱窜，结果就会像电影《布鲁斯兄弟》（Blues Brothers）里的最后一幕。警方大举追捕，但最终50辆警车都撞成了一堆废铁。”

（译者：危昱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