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跨越钢桥，从科罗纳多岛驾车抵达巴尔博亚公园时为时尚早。四周寂静无声，南加州初春炙热的阳光恣意妄为地挥洒在郁郁葱葱，茂盛繁密的热带植物上，树影婆娑，光影迷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开满了艳红色花朵的树，每一朵小花的花瓣都翅膀般微微颤动，从远处看就像是簇拥在树冠上翩翩起舞的蝴蝶。

沿EI Prado大道漫步，细细观赏道路两边被枝繁叶茂的棕榈、菩提等热带树木或是绚丽婀娜的花朵铺张般装饰着的高大华丽的西班牙殖民复兴风格建筑。巴尔博亚的天空是湛蓝色，草坪、树木和植物的叶子是碧绿色，遍布期间招摇怒放的花朵五颜六色到任你能够随意挑选出喜欢的颜色，偶尔有晨跑的人从身边擦肩而过时友善地对我们说Hi，在圣地亚哥后花园BalBoa Park的一天就这么神清气爽的开始了。

Balboa Park有“美国最大城市文化公园”之称，早在加利福尼亚尚属墨西哥时就被当时的市政府划出作为公共休闲用地，易手美国后逐渐演变为城市公园。公园真正成为现在的样子则得益于1915年为庆祝巴拿马运河开通而在此地举行的巴拿马-加利福尼亚博览会，同一时期更名为Balboa Park，得名为纪念在巴拿马一带驻扎的西班牙总督Vasco Nuñez de Balboa。

茅台酒就是在这次世博会上一鸣惊人，荣获金奖而跻身为举世闻名的国酒。1935年在Balboa Park又举行了一次加州-太平洋国际博览会。两次世博会后公园的面貌保持至今，园内汇集了由当年的展馆转变成的包括艺术、历史、人文、摄影、汽车、飞行等在内的15个博物馆，6个室内或露天演出场所，8个风格各异的花园，40家画廊与艺术工作室，一个西班牙村艺术中心，和一个知名的热带野生动物园。

巴尔博亚公园以丰富的植物和树木闻名。公园绿化的关键性一步缘起于1892年，得益于Kate Sessions小姐的贡献。Sessions每年向公园提供100株树苗作为她使用公园内32英亩土地为商用苗圃的交换。一些特殊的品种像天堂鸟啦，棕榈啦，一品红啦都是在她的努力下引进园内的。Kate Sessions本人也在1935年的太平洋国际博览会上荣获“巴尔博亚公园之母”的称号。

这些当年由她引进的小树苗至今仍伫立在园中，经过一个多世纪岁月的洗礼，早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巨人。自然博物馆后面就有一棵百年无花果树，是当今美国最高的无花果树，许多在圣地亚哥长大的人都保留有童年时在这颗大树的树根上攀爬的美好记忆。这颗老树的树冠作为每年11月当地例行庆典活动中的华盖，在夜晚的天空中被装点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巴尔博亚公园内有太多的艺术，文化，娱乐项目用来填满一天，一周，一个月，也许是一生的时间。但是像我这样只有一两个小时可以驻足的行人，沿着EI Prado这条南加州最著名的街道，在清晨带着溽热来临前潮湿的气息中探寻老城的Must-See亮点也不失为一趟妙趣横生之旅

大道两旁是由巨大的廊柱和拱门支撑的西班牙式走廊。走廊里有街头艺人自顾自地拨弄着琴弦吟唱。一对白人夫妇游客为一位随意坐在地上却把布鲁斯玩到炉火纯青的黑人演奏者喝彩叫好，请他再来一曲。这是我所遇见过的最好的两次街头演奏之一。另一次是在奢侈品店林立，豪车呼啸而过的悉尼Pitt街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一个明眸皓齿的亚洲少年弹唱着那首婉转忧伤的著名的《Vincent》，“Starry Starry night,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ey……”我蹲下将10澳元硬币放到他脚下的琴箱里，他突然停止了唱歌，弯腰微笑着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对我说“谢谢”，说话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我抬起头，四目相望之际，在这个熙熙攘攘，不同肤色的陌生人匆匆而过的异乡街头，我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这是后话。

沿着漫长宽阔的回廊走到巴拿马广场，广场入口处的喷泉附近是西班牙中世纪英雄EI Cid雕像，这座铜像在世界各地有许多复制品，原作真身位于纽约市的西班牙社区内。

在艺术博物馆前的露天座椅上小憩，头顶上满树的白花落英缤纷，花瓣纷纷扬扬任意飘散，洒落在地面上，水池里，行人的肩头发梢间，真是花谢花飞飞满天，忍踏落花来复去！放眼望去是加利福尼亚钟塔高耸入云霄的彩色屋顶，这座绝妙的建筑是一个兼具不同风格的混合体，设计师Bertram Goodhue融合巴洛克、洛可可、哥特式、银匠式风格，为这座塔楼打造出纷繁复杂的装饰物，拱梁，门廊，雕刻，当然还有这个彩色瓷砖铺就的炫目的圆形屋顶。

公园内的园艺也相当出色。板条构造热带植物屋和门前的荷花池是圣地亚哥必看景点和最入画景观，虽然不是荷花怒放的季节，但是古老的藤条屋前清冽到晃眼的一汪碧池上几只鸭子悠闲地游荡，却也别具一番滋味在心头。

玫瑰园是世界上最著名的12座玫瑰花园之一，园中有130多种玫瑰竞相怒放，摇曳生姿，吐露芬芳。每年都会有新品种引进用于展览，玫瑰花开季节从3月一直持续到11月，4-5月开到峰值。圣地亚哥市有个45人的志愿者队伍会在每周二和周四早晨帮助维护花园，同时体验园艺乐趣，如果在这个时间过来，就会看到他们劳作的身影。

棕榈谷是一个热带绿洲，需要仔细搜寻才能找到一条弯曲的小路，带人进入这个绿树成荫，苍翠繁茂的峡谷，就像是进入了童话中的绿色迷宫。花园中还有一处独门独院玲珑精致的日本园林，据说是和日本的友谊园，园林里的枯石山、池泉园、筑山厅、茶亭、露地等日本园林的组合要素全部打造得一丝不苟，恍然间让人觉得穿越到了江户时代某位权倾一时的将军家宅府的院子里。

我最中意的园区是位于公园最边上，临近美墨边境不到20公里的仙人掌园。在光秃秃没有任何其它植物的沙土坡地上满山遍野的仙人掌仙人球为所欲为地生长着，这里是只属于它们的空间和地盘，也就是传说中的仙人掌王国。

火龙果低垂着饱满的枝条正在孕育果实，仙人掌有3、4米高，宽厚的叶子向四周伸展形成巨大的冠，大小不一的仙人球挤在一起顽强地竖着密密麻麻的刺，无声地宣告着生命的不屈与凛然不侵犯。总之，对于像我这样生活在冬冷夏热四季分明的温带季风气候区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野生仙人掌科植物区。

从遍布仙人掌的斜坡上放眼望去，对面就是墨西哥第四大城市蒂华纳。我在圣地亚哥的时候正赶上美国总统换届选战正酣之际，当地的华人朋友茶余饭后讨论最多的也是与选情和投票相关的话题。后来新当选的特朗普总统大力宣扬的边境隔离墙就包括仙人掌园前方与蒂华纳交界这一段边境地带。不知道我再回巴尔博亚公园时，特朗普总统的墨西哥墙是否已经大功告成了，或者它是否也刚好遮挡住了我极目远眺边境那端的目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