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铁皮小鼓

最近，一向低调的纪录片领域，出了不少新闻。

先是总局发文，正式推进“记录新时代”纪录片创作传播工程，并新增规定“每个电视上星综合频道，全年在19:30-22:30时段播出国产纪录片总量不得低于7小时”，引导卫视平台对纪录片采播的重视。

然后又是上海电视节上，腾讯视频重点纪录片项目《风味中国》的发布。腾讯视频正式宣布原《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入职腾讯视频，同时兼任稻来纪录片实验室负责人。

这应当是腾讯自去年末提出，纪录片业务“从买片转创投”的战略以来，最新的本土纪录IP孵化成果。

近几年，国产纪录片在洗净阳春白雪，告别高台教化之后，逐渐走出原本模糊的“精英小众”圈层，被越来越多的年轻观众关注。作为一种逐渐聚合新受众群的内容类型，纪录片的变革，在最近一年终于传导到了产业端。

对于存在变现模式单一，宣发、营销环节缺失断裂，资金投入匮乏等难题的纪录片行业，带着“深兜”和付费会员进入的视频网站，似乎带来了新希望。

从买国际大片到本土创投

在纪录片领域有大动作的不只腾讯一家。

爱奇艺作为内容创新的急先锋，在纪录领域下手最早。2015年，爱奇艺就和BBC Earth达成合作，获得了其未来连续三年新节目的独家版权。包括《冰冻星球》《地球脉动》《大西洋》在内的BBC优质自然纪录片，在爱奇艺VIP付费专区集中上线。

2017年，在中国久未打开市场的Netflix选择曲线救国，和爱奇艺达成了在剧集、动漫、纪录片等领域的内容授权。纪录片爱好者终于能在内地平台点播《主厨的餐桌》《制造谋杀犯》等，具有强烈Netflix风格的纪录片。

另外，爱奇艺还和KBS、Discovery、美国历史频道等国际一线纪录平台保持着战略合作关系，投入重金购买国际纪录大片。

在购买国际纪录大片之余，为了推动自制纪录片的开发，爱奇艺又提出了“合伙人制度”，和国内一线纪录制作方，如中央新影厂、CNEX、云集将来、大陆桥等建立合作关系，联合制作出品符合视频网站播出特性的作品。

去年曾在东方卫视播出，并在社交媒体上引起热议的纪录片《本草中华》，正是爱奇艺和云集将来联手推出的6集纪录佳作。

优酷在纪录片领域的加码，是最近两年开始的。较为成功的作品，有和BBC联合出品的《雪地求生·熊孩子的奇幻之旅》，与知了青年合作的微纪录片系列《了不起的匠人》《了不起的村落》等。今年，优酷从央视挖来《超级工程》的总导演李炳，并成立了纪实中心，显然是准备在纪录内容上发力。

网生纪录片的“小”与“大”

毫无疑问，视频网站的介入，会改变纪录片行业的整体生态。

从资金上说，与平台的稳定合作关系，能解决困扰纪录片行业多年的“钱难找”困境。

从产业链上说，网站的宣发力量和播出资源，恰好能为纪录片行业打通七经八络。

从受众层面来看，有门槛的付费播出，既解决了变现模式单一的问题，也能为纪录片精准对接相对小众的观众群。

看起来，蓄势待发，只缺内容了。然而，到底怎样的纪录片更适合网络平台，甚至是移动端播出呢？

目前，国内普遍流行的是“小而美”的导向：不仅提倡小题材、小美学，还要控制成本体量，控制节目长度。

比如去年由B站和央视联合推出的《极地》，就是通过一个个普通藏地居民的生活故事，表现“第三极”的风貌人情。每集以三个人物为主角，采用版块结构，讲述三个相互独立的故事，每个故事只有十分钟长短。

优酷主打的两部纪录片，《了不起的村落》《了不起的匠人》同样采用了微纪录的形式，用每集10分钟的篇幅，给观众展现一个村落的历史与现在，一个匠人的前世今生。

今年配合《这！就是街舞》的播出，优酷趁热推出了衍生纪录片《这！就是舞者》，观众呼声不错，但走的还是依附性创作的路线。

不过，“小而美”是网生纪录片的唯一出路吗？如果以美国流媒体平台Netflix的经验来看，显然不是。在Netflix纪录片迅速崛起的这几年，它采用的策略恰恰是“大而长”。

我们先来看Netflix作为发行方，在近两年推出的纪录电影。

争议颇多的《网络性与爱》讨论的是网络、情色和现代人之间的关系；好评如潮的《童心无归处》，讲述的是年仅6岁的小选美皇后谋杀谜案；今年拿下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的《伊卡洛斯》则揭秘了俄罗斯体育军团的禁药事件……每一部讨论的，都是事关生死和人心体制的大问题。

Netflix作为主导方出品的长篇纪录片，则主要分为两类。

一类是争议性题材，如2016年通过“错判”讨论司法体制缺陷的《制造杀人犯》，2017年反映奥修邪教在美国兴起与败走的《异狂国度》等。

一类是拉来大咖坐镇的专业纪录片，如一集一个名厨故事的《主厨的餐桌》，一集一个设计大咖的《抽象：设计的艺术》，以及请来斯皮尔伯格、科波拉、梅丽尔·斯特里普等人共同呈现的《五人归来：好莱坞与第二次世界大战》。

以此为参，中国的网生纪录片发展的空间还很大，很可能会像网络剧一样，从短小精悍转向高举高打。

未来的可能：纪录剧与社会实验

目前，虽然观众对纪录片越来越友好，文化类系列纪录片占市场大头的情况，仍然很容易消耗掉视频网站用户的耐性，造成审美疲劳。

其实，国产纪录片可探索的空间还有很多。

往宏观里说，有了资金来源和国际纪录平台的加持，过去我们总在纪录产业研究中提到的自然题材纪录片缺失，便有了发挥的可能。

即便只是在中国纪录片人擅长的社会人文领域，也还大有作为。

比如制作像《制造杀人犯》那样，不仅仅做事后追溯，而且跟随事件发展新进程的，情节连续的纪录剧。

再比如，像BBC的《名人流浪记》《中国老师来了》那样，把拍摄对象置于特定情境中展开社会实验的纪录片。

其实，就后一种类型尝试，优酷的社会观察类纪录片《三日为期》已经有了雏形。可以预见，有了稳定播出平台和付费模式的加持，中国网生纪录片在未来可以想象的空间还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