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和“自由”是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肯尼迪（Anthony M. Kennedy）在判决意见书中最常用的两个词。在他退休以后，美国最高法院又将以什么样的视角来诠释宪法所赋予人们的“尊严”和“自由”呢？

当地时间周三，现年81岁的肯尼迪宣布退休，7月31日生效。他在给总统特朗普的信中这样说：“请允许我通过这封信表达我深切的感激之情。很荣幸（在过去的30年里），我能通过一个个案件来寻求如何最好地理解、阐述和捍卫我们的法律条文和法律精神。”

最高法院是美国的最高审判机构，共有九名大法官。根据美国《宪法》要求，他们是终身制的，除非自动退休或被国会弹劾并证明有罪。此次肯尼迪宣布退休的消息，给美国政坛和媒体都带来了不小的震动。

作为1988年里根总统任命的大法官，肯尼迪在过去30年的判案中属于温和保守派。在堕胎、同性婚姻和死刑等议题上，他曾经加入自由派法官，投出关键一票。

例如，在2015年同性婚姻Obergefell v. Hodges一案中，肯尼迪在多数派意见书的最开头写道：“从有记载以来，人类史册无不彰显着婚姻超然的重要性。婚姻的活力能让伴侣得到在单独生活里无法寻觅的生活，因为婚姻的含义要远远超越两个人的结合。从历史晨曦之始，婚姻将陌生人变为亲人，将家庭和社会牢牢地粘合在一起。就连孔子也在《礼记·昏义》说过，礼，其政之本与。”在本案中肯尼迪与四位自由派法官认为，做出判决的关键是人们是否在法律面前享有同等尊严的问题。他写道：“这种自由不能再被剥夺。”

这一判决的重大意义在于，今后美国的任何州都不能禁止同性结婚，同性婚姻将在所有50个州均合法。有意思的是，在进入最高法院之前，肯尼迪在加州联邦上诉法院工作13年期间审理了5宗与同性恋权益相关的案件，每一次都投票驳回该群体的诉求。

在1992年的Planned Parenthood v. Casey decision一案中，肯尼迪投出关键一票，捍卫了女性堕胎的权利。在2016年的Fisher v. University of Texas一案中，他主笔撰写多数派意见书，支持德克萨斯大学的平权项目。

据《纽约时报》援引密歇根大学所制图表显示，肯尼迪在这30年中的投票记录几乎与最高法院的司法取向中间值(median justice)完全重合，尤其是在2004-2017年期间。但与他在同性婚姻、死刑和堕胎等问题上的态度不同，肯尼迪在枪支权利、选举献金等问题上一直持有保守立场。

他曾说过很著名的一句话：“是案子摇摆不定，不是我。”《时代周刊》更是认为，他的“摇摆”一票通常决定了一个案子的最终结果。这在最近几个最高法院的判决中再明显不过了。

​今年5月21日，最高法院就Epic Systems v. Lewis一案做出裁决。在5-4的投票结果中最高法院宣布，签订仲裁协议的员工就拖欠工资问题不再拥有集体诉讼权。批评者认为，这一结果将导致大量劳动者不得不在找工作的时候就放弃集体诉讼权。这一案中，肯尼迪属于多数派立场。​

6月26日，最高法院就特朗普旅行禁令（Trump,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et al. v. Hawaii et al）一案做出裁决。在5比4的投票结果中最高法院宣布，维持特朗普颁布的旅行禁令——限制来自伊朗、利比亚、索马里、叙利亚、也门、朝鲜和委内瑞拉这七国的访客入境美国。批评者认为，这是种族主义和排外情绪的延续。在这一案中，肯尼迪也是多数派。

​6月27日，最高法院就Janus V. American Federation of State, County and Municipal Employees做出判决。在5-4的投票结果中，最高法宣布，公共领域工会不能在集体谈判中因代表非公会会员而对其收取服务费用。批评者认为，这一决定大大限制了工会的政治力量和教师、护士等公共领域雇员的谈判能力。这一案中，肯尼迪同样是多数派。

对于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大法官的退休，特朗普表示了相当乐观的好心情。目前白宫网站上已经公布了特朗普正在考虑的25位接替人选，这也将是特朗普任内第二次为最高法院提名大法官候选人。在上一任著名保守派大法官斯卡利亚（Antonin Scalia）意外去世以后，特朗普刚一上任就提名有“小斯卡利亚”称号的戈萨奇（Neil Gorsuch）作为接替人选，后者已于去年宣誓就职。

在今天较早前在北达科他州的演讲上，特朗普兴奋地观众说：“我对他选择在我的任期内退休感到非常荣幸。因为他对我能做出正确选择，延续他伟大的法律遗产很有信心。我们得选一个能在那儿干上40年，45年的家伙。没错，我们需要智慧，我们需要很多很多东西。”

情绪亢奋的特朗普还表示：“最近全世界国家的领导人都到我办公室祝贺我。他们说由于我在经济方面取得的不可思议的成就，美国再次被全世界尊重。我太聪明了。我比任何人都聪明。我非常聪明。”

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比任何人都聪明的特朗普将如何选择肯尼迪的接班人，延续他的法律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