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份“四大财险巨头提议行业设定统一的商业车险手续费上限”的文件让处于费率市场化改革的车险市场再掀波澜。

人保财险、平安财险、太保财险和国寿财险等四家保险巨头提议，车险行业参照广西、陕西和青海三个自主定价系数放开地区的模式，主动向银保监会报送其他各地区商业车险手续费上限，旧车20%、新车25%，中小公司允许5％的上浮。

所谓“手续费”，与《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办公厅关于商业车险自主定价改革试点地区费率方案报送有关要求的通知》（银保监办发（2018）28号）中定义的手续费含义保持一致，即向保险中介机构和个人代理人（营销员）支付的所有费用，包括手续费、服务费、推广费、薪酬、绩效、奖金、佣金等。

车险行业手续费乱象由来已久，行业主体普遍深受其害。统一车险手续费上限，可以让行业主体能够从”手续费价格战“的互相伤害中解脱出来，减轻保险公司的车险获客成本。然而，这个看起来”减轻压力“的提议却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反对的呼声多是来自中小公司和保险中介机构。

“中小公司主要是担心业务流失”，一位长期与保险公司合作的技术服务商CEO告诉记者，“从过去到现在车险产品都没有差异化，保险公司不是依靠产品来竞争，而是靠给予更高的手续费来‘买客户’。如果把手续费上限统一，同样的产品小公司没什么竞争力，渠道商更愿意卖销售难度更低的大公司产品。”

正是因如此，不少中小公司质疑四大巨头提议的初衷，认为这是变相打压中小公司。“控制费用确实对大公司更有利，业务量大，在控制成本上有规模效应”，一位小公司高管接受记者采访时分析。

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是，“拼费用中小公司根本拼不过大公司”，上述技术服务商CEO直言，有的地区个别公司的手续费甚至高达60％，这样长期下去后面赔付很容易出问题。现在车险“高费用低赔付”的行业现状很有问题，应该把更多的钱用在赔付上服务于客户，形成“高赔付低费用”的健康状态。

不可否认，“这个提议是有意义的”。两位高管一致认为，统一手续费上限能够缓解当下车险“价格战”的矛盾， 让市场现下秩序回归稳定状态。

但是，仅仅限制手续费是不够的。“这样的行业自律不是第一回了，都以失败而告终，总有企业会去打破规则，接着行业又回到‘继续拼费用’的旧路上”，上述小公司高管透露，实际上不论是四大巨头还是中小公司，各个地区各公司的手续费都不一样， 内部有很多矛盾的，这样的同盟很脆弱。

这也是许多中小公司反对提议的重要原因。“实际上这轮‘价格战’是大公司引发的，之前行业相对平稳了一段时间，两家大公司为了抢市场开始涨费用，中小公司也被迫跟着涨”，上述小公司高管说，今年春节前后，包括人保财险、平安财险、太保财险、太平财险在内的四家大型保险收到10份车险罚单，多个分支机构新车业务被暂停3个月，被称为车险历史最重处罚。

记者查阅各公司受处罚文件发现，这些公司部分分支机构在2016年－2017年上半年期间通过调节历史保单赔付率、历史保单浮动手续费、分出车险业务等方式调整公司综合费用率以符合阈值监管要求。“手续费恶性竞争造成公司费用挪用、数据造假的问题很普遍，只是大公司可调节的空间更大”，上述小公司高管坦承。

持反对意见的另一方是中介渠道。

“高昂的手续费并不是都给中介公司赚取了，这些费用一部分通过礼品、抵扣保费等违规形式返还给消费者了；另一部分在信息不透明的情况下，被销售过程中的相关人员吃拿卡要，赚取了超额利润。”上述小公司高管直言。

因此，中介公司也觉得委屈。“一到了续保时间，保险公司电销渠道就电话客户，违规送加油卡等，甚至贴大量现金减保费。电销监管不到位，限制中介渠道手续费还怎么做”。不少中介渠道代理人认为，电销渠道才是破坏车险行业生态，引发价格战的罪魁祸首。要管住控制手续费水平，必须先管住电销渠道。

实际上，监管层早已明令禁止电销送礼品、减保费等给予投保人合同外额外利益的行为，但屡禁不止。除了扰乱市场经营秩序之外，电销渠道也是促使销售误导的高发地带，2017年保险销售误导罚单中，电销占了7成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