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年我们在逐渐构建一个个清晰的图景,目送一个个坚实的背影。”在2018FIRST青年电影展欢迎晚宴上,FIRST青年电影展CEO李子为送出了对青年电影人最深情的表白。
十二年前还并没有FIRST影展的存在,有的只是大学生影像节。十二年后的今天,从国际选片、落地西宁到正式更名为西宁FIRST青年电影展、开启长片竞赛,如今的FIRST不仅成长为青年电影人最重要的年度盛事之一,也发展为一个挖掘新鲜血液的独一无二的平台——它成为一个“朝圣地”,亦象征着青年电影人心中的“乌托邦”。
七月底的西宁照例是国内电影人一年一度的高海拔聚会,而今年的FIRST评委会名单也依旧进行了更新。评委会成员由主席陈国富主席,苏照彬、周浩、杨福东、廖本榕、Philippe Bober、Peyman Yazdanian共同组成;创投会评委由叶如芬、姚晨、刘震云、张扬搭档;训练营则由导师蔡明亮和教务长贝拉·塔尔带队。
如此多元又充满“台湾味儿”的阵容,放在FIRST本命年之际,其所展现出的新图景一览无遗。
青年电影人与FIRST的关键词:“患得患失”但“难能可贵”
“我觉得这个影展真的非常难能可贵”。作为陈国富的老搭档,自第一届就开始关注FIRST的苏照彬,此次以评委会成员身份亮相影展。在他看来,大陆华语区的电影发展到如今这个阶段,其实最缺少的是一个像奥斯卡那么权威的奖项,让所有电影人可以去追寻,“FIRST有达到,在青年导演里我觉得它的权威性、独立性完全有出来。”
“新导演永远都在疑惑。”作为台湾电影人,苏照彬对两岸创作者的境况感触颇深。“青年导演每一个世代,在每一个阶段所面临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台湾也好内地也罢,全世界各地的导演都会有经历一段怀疑自我的心路历程。想起了自己做导演时候的苏照彬,用了一个成语来形容青年导演的普遍心境:“患得患失”。
在苏照彬看来,大多数青年导演有时会缺乏信心、会怀疑自己、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坚持下去,这种内心深处的自我“拉扯感”在大陆尤其严重,因为大陆有主流的电影公司,它们对青年导演的要求,和台湾地区拿政府补助金让人完全发挥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众所周知,台湾电影一直在商业上占比非常低,所以台湾政府有关单位,会对电影制作采取一种奖助金政策,这种政策下一个案子要非常的完整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相比而言大陆的资金比较充沛,市场以及让人发挥的空间都很大,有很多青年导演刚有所展露就可以得到资本的垂青,但这之后也许会被“逼迫”去做他不想要做的事情。
“大部分在FIRST的导演是编导合一的,他们控制了自己想要讲述的故事,这是非常好的现象。有时候现有的外在因素会无法支撑这个故事,但导演始终在追求对自己意念的控制,这是我在FIRST看到的一大特色。”在苏照彬看来,青年电影人的第一部作品一定是不成熟的,会有很多问题的存在,面对这些问题,青年电影人该怎样去和电影界的人交谈?FIRST所创造的,正是这样一个“沟通”的渠道,“拍你最想要拍的,你的声音总会被同频率的人所听到。”
“很希望这个影展可以继续办下去,因为太难得。”和苏照彬一样,第一次来FIRST并以创投会评委身份亮相的叶如芬,对FIRST同样寄予厚望。
从742到13 :“FIRST的精神跟态度是摆在那里的”
作为FIRST影展四大板块之一,创投会是立足于文本,为青年导演及其作品提供投资、制作与发行等优质资源的支撑,创投会评选更是任重而道远,叶如芬则正是纵横这个领域多年的专家。
担任过金马以及上海创投会评委的叶如芬,对FIRST的初印象是一个很独立自主的影展,随着越来越多在金马奖有所斩获的独立影片及导演,FIRST已成为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第一次来西宁,第一次来FIRST,真的很不一样。”
叶如芬介绍道,金马创投容纳的是全世界华人的递案,包括澳洲、纽约、英国等地区的华人导演,所以它容纳性强、案子类型多,一般会在30个左右。但是投递到金马创投的电影项目往往只有一个故事大纲,评委需要通过故事大纲来判断项目是否可以继续往下进行。上海创投和金马创投差别不大,同样的类型多元化,同样的目的性强。
“FIRST的精神跟态度是摆在那里的。”摆在叶如芬眼前的电影计划只有13个,虽然不比金马创投和上海创投数量多,但这13个项目中80%都有完整的剧本,“虽然很多是第一稿,有的是改了好几稿,但没有关系,起码它有剧本,可以帮助我进行选择上的判断,这一点非常好。
有所选择自然有所争议。叶如芬表示,虽然会和张扬、姚晨有意见上的分歧,但整体很愉快,“我们在这13个案子里有各自所护卫的,但彼此之间的沟通交流都是站在鼓励青年创作者的立场上。”
在叶如芬看来,相对于一个好故事,剧本之外的制片人、团队、演员想法、制作周期等方方面面同样重要,毕竟电影最重要的是团体协作,“创投会是电影的创作平台,不是文字剧本的比赛,所以整体性一定要完整。”
每年的FIRST创投会都汇集了大量青年导演参投的电影计划,以及前来寻找人才和电影项目的影视公司。相比2017年的697份报名提案,2018年的FIRST创投会所接收的报名提案增长至742份,最终入围的电影计划有13个。从742到13,几近百里挑一的竞争背后,也是FIRST创投会不断升级的“严苛”与“责任”。
“创投平台是一个电影‘被成型’的平台,不只是从剧本到电影那么简单。”今年,FIRST首次提出“产业板块”的概念,纳入已存在的创投会与产业场两个单元,在前端与后端进一步整合资源,力图满足创作者与产业嘉宾的不同诉求,让青年电影拥有完整的产业思维。
当然,对拍电影这件事来讲,预算永远都是不够用的,在叶如芬看来,预算只是一个限制,从限制里面找到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对于青年导演来说,创作的动力一定要维持住、保持住,不管怎么样,拍就对了。”毕竟,只有“去拍”才有机会“争得”话语权。
FIRST的宿命与撒野:手持希望之盾,壁垒亦是通途
“FIRST现在已经做到了独立、权威,但它可以做到更好。”
为了尽可能地做到公平公正,苏照彬来到FIRST后便全身心投入到阅片审片环节,“如果来之前我的心理预期是100分,现在就是70分。”期待值的落差针对的并不是影片质量,而是类型。“这一届的片子全部看过了,过去几届得首奖的片子也有看,相比较而言今年没有那一种让我惊叹的感觉。”苏照彬的无惊叹感,源自于今年参赛影片调性偏艺术片的“一致性”。
“任何的创作平台都是文艺型比较多一些,这是一种宿命论。”在叶如芬看来,任何类型片过多都会让人陷入矛盾中,但身处纷纷扰扰嘈杂的电影环境里,文艺片犹如一朵舒服的花,“爱看电影的人那么多,做电影的有责任要训练观众的美学、训练观众欣赏电影的美好。”
“FIRST既然叫撒野,就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保持独立自主的精神。”正如叶如芬所言,经过十二年的摸索与尝试,FIRST青年电影展以电影节的形态扎根于当下中国青年电影事业中,为一个又一个电影人的处女作及早期作品提供“被发现”的机会。
7月26日晚,FIRST创投会9项大奖在欢迎晚宴上揭开面纱。《驯鹿》获和和影业剧本发展金及龙跃制片人特别奖两项大奖;《一日游》获腾讯影业 “NEXT IDEA计划”"剧本发展金;《郊游》获黑蚂蚁影业剧本发展金;《国王的血》获新丽传媒新生力量奖;《顶个椅子》获恒业影业最具创意奖;《老郑飞到天上去了》获大地电影剧本发展金及合瑞发行支持奖两项大奖;《精英游戏》获太空堡垒电影物料支持奖。
7月27日晚,第12届FIRST青年电影展颁奖礼在西宁青海大剧院举行。典礼上,主持人崔永元依旧生猛,频频亮剑被“暑期档”、“票房”、“流量明星”所裹挟的中国电影市场,并表示,FIRST已成为一片难得的“净土”。
最终,经过激烈角逐,第12届FIRST“最佳剧情短片”由蔡俊彬导演的《运转法则》获得;“最佳纪录片”为陆庆屹导演的《四个春天》;“一种立场”的得主是刘晓雷导演的《狂热自白》;“最佳演员”由《美丽》女主角池韵斩获;获得“最佳艺术探索”的是古涛导演的《驯马》;“最佳导演”花落《旺扎的雨靴》导演拉华加;而仇晟导演的《郊区的鸟》则不负众望地拿下“最佳剧情长片”。
透过一年又一年的获奖片单,FIRST在试图寻找和坚持的并不是一份看似普适的标准,而是青年导演的成长空间,是类型与技术边界的拓宽,更是青年电影气质和FIRST精神的传递。
手持希望之盾,壁垒亦是通途。十二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每一年对于FIRST而言都像是“最后一年”,也正是抱着这样决绝的姿态,FIRST才能在电影市场被泡沫所淹没时依然保持清醒,始终昂起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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