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元

经过多年变故，中美合拍片《长城》终于开机了。张艺谋任导演，演出阵容豪华而混搭，既有刘德华、马特·达蒙等资深明星，又加入了鹿晗、王俊凯（TFBOYS）这样的新时代红人。不过，虽然名为《长城》，但却并非想象中的那种金戈铁马式的史诗大作，而是混合了科幻和怪兽类型的古装魔幻。总之，像极了前些年李连杰主演的那出《木乃伊3》。

张艺谋一直对商业类型片抱有热情。不过，无论是早年讲述大陆台湾既合作又角力的《代号美洲豹》，还是表达了存天理去人欲大道理的《英雄》，张艺谋的商业片，都有他“言志”的一面，或者说具备了某种严肃剧情电影的素质。这是他作为中国导演第一人的使命所在，也是能力和身份的体现。然而，历经了华谊与传奇合资组建传奇东方公司并宣布投拍《长城》、原定的导演爱德华·兹威克请辞、华谊退出传奇东方等等一系列波折，张艺谋仍然接盘《长城》，勇气可嘉之余，也显得冲动而欠考虑。诚然，每个导演都有一个好莱坞梦，绿幕+CG的新式电影语法也充满了挑战，可我们还是很难想象，举目世界影坛，还有哪一位先后获得过金狮、金熊、戛纳评审团大奖、三度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殿堂级导演，会去炮制一部纯粹的爆米花电影？比照同样在国际影坛集体涌现而被视为“现象”的民族导演群落，墨西哥人冈萨雷斯和卡隆刚刚连续两年勇夺奥斯卡最佳导演奖，而陈凯歌和张艺谋却在好莱坞拍起了B级趣味的《温柔地杀我》和《长城》，不得不说让人遗憾。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张艺谋始终是中国电影一次次转型的领军人：先以《红高粱》获奖而令中国电影进入国际视野，后又在电影市场最低迷的时候用《英雄》救市，《金陵十三钗》则尝试了中国大片如何启用国际明星。做领头雁当然是孤独而辛苦的，然而，这毕竟是一个无与伦比、责无旁贷的尊贵任务。当中国电影这列快车一路向着票房目标疾驰的时候，是在车头当好司机，还是能搬动道岔，把列车转移到一条更理想的轨道上，恐怕这才是对张艺谋最重要的考验。而现在看起来，即便完成得顺利，《长城》也只不过是《英雄》的升级加强国际版。可张艺谋之于中国电影、乃至世界电影的意义，不在于他也能胜任《牛仔和外星人》或《哥斯拉》了。要知道，在我们可供镜鉴的电影合拍先例里，既有《木乃伊》，也有《末代皇帝》。

作者简介：

徐元，媒体工作者，曾任《电影世界》主编，时光网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