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大麻:快感之上,法律之下

一场有硝烟的“战争”。

2018年,人们的焦点再次聚集在大麻身上。

6月开始的俄罗斯世界杯成为有史以来首届允许合法使用大麻油等大麻类药品的世界杯。10月,加拿大政府将消遣用大麻的使用全面合法化。紧接着,泰国也在考虑是否将医用大麻合法化——如果法律通过,这个有着严厉惩罚贩毒法律的国度,将成为亚洲第一个将医用大麻合法化的国家

虽然几乎所有国家都禁止自己的公民供应、分发和使用大麻,却不可否认,大麻依旧是最受欢迎的非法毒品。关于大麻合法化的辩论,就像荷兰经济学家 Jan C. van Ours所描述的那样,经常是情绪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往往都持有强烈的观点,然而无知更为盛行。

1969年,生活杂志的10月刊封面:一男子吸食大麻烟卷的近照。上面写道:“至少1200万美国人尝试过大麻,处罚太严厉了吗?它该被合法化吗?”(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消遣用大麻:吸食大麻如同喝一杯啤酒?

五千年来,世界范围内,大麻均被用于医学、娱乐与精神上。从用途上分类,则可以将大麻分为工业大麻、医用大麻和消遣用大麻。长久以来,人们种植这种草本植物,作为工业纤维,植物油脂、宗教用途以及药用;它的种子,被称为火麻仁或大麻仁,中医使用它来治疗便秘、腹泻;同时,它也可以被用来作成大麻籽油(Hemp oil)。总之,大麻的用途原本相当广泛。 然而,随着时代变迁,映入公众视线的大麻越来越惹人争议,它的其他功能逐渐不被提起,只有“迷幻药”这个消遣属性日益突出,连药用价值也愈显累赘与苍白。

对于那些用大麻来消遣的人来说,他们的目的似乎与喝酒买醉不谋而合。吞云吐雾中,大麻中的THC可以与中枢神经中的大麻受体相结合,增加多巴胺分泌,使人产生强烈的愉悦感和精神幻想。吸入烟雾是消遣用大麻的首选摄入方式——与直接食用植物性大麻不同,这种方式可以使得吸食者最大限度地发挥其所需的精神作用,并使得负面影响最小化。在吸入式大麻的影响之下,多数使用者将会经历“轻微的欣快感、放松和知觉改变,包括时间扭曲和普通体验的强化,比如吃饭、看电影、听音乐和性”。而这些消遣用大麻所带来的“益处”,往往是大麻在医用过程中被限制使用的部分——虽然医用大麻可以帮助止痛、控制精神疾病等,但其会导致例如短期记忆中断、注意力不集中、困倦等不良效果。

 

快感与上瘾的平衡:大麻使用的争议

大麻是一种常见的经济作物,对于人类来讲,有几千年的使用历史。目前已知的数十种大麻中,四氢大麻酚(Tetrahydrocannabional,简称THC))和大麻二酚(Cannabidiol,简称CBD)是其主要化学成分。大麻是否作为毒品的关键标志,是其所含毒品成分四氢大麻酚(THC)的含量多少——虽然非成瘾成分CBD具有抗痉挛、抗风湿性关节炎、抗焦虑等药理活性,但具有致幻作用的THC成为许多国家禁种大麻的原因。

无论是作消遣用途,还是医用,大麻对人的影响都存在着不确定性,也因此其使用始终存在着争议。以美国为例,美国成瘾药物协会(ASAM)对大麻的定义中,称其“是一种能改变人的情绪的药物,会产生依赖性。虽然人们普遍认为大麻是一种相当温和的’毒品’,但大麻对记忆、学习、知觉、行为和功能以及怀孕都有负面影响。”不过,过去二十年的研究肯定了大麻在医疗上的潜力:“过去20年的研究表明,大麻和大麻素可能有一些治疗潜力。这些发现在一定程度上鼓励了更多关于大麻治疗潜力的临床研究,以及国家主动将大麻合法化为’医疗’用途。” 然而,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NIDA)所长Nora D. Volkow, M.D.在2018年6月更新的一则文章中则称,“吸烟或以其他方式吸食大麻是否有治疗作用,且其益处大于其健康风险,这仍然是一个科学尚未解决的问题。”

1969年7月19日,英国:影星雪莉·麦克雷恩(Shirley MacLaine)带她12岁的女儿回英国,她谈起吸毒,并讲述自己吸食大麻的经历。“我不觉得大麻很诱人。我会吸食大麻是因为大麻就在那里,并且对我毫无影响。”(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比起尼古丁、海洛因、可卡因和酒精,作消遣类用途的大麻在普通大众中一直被认为是无害的、不会产生赖药性的,而且不会引发真正的上瘾。然而,大麻的危险性是否真的低于酒精和烟草?就像纽约时报形容的那样:“它的副作用并不足以支持对持有者施加刑事惩罚。更何况这个社会允许使用尼古丁,还赞美饮酒。” 关于大麻,科学上已经有清晰的共识,即认为它对人体健康的害处远比大多数禁药要小,危险性也比酒精饮料和烟草等合法的高成瘾性物品要低,这也并不意味着大麻完全无害,尤其是对于未成年人来说。除此之外,文化与宗教等层面的因素,使得大麻在某些区域并未真正脱离“禁忌”的面纱。

 

合法与非法的争议

大麻是否应当合法化的争议一直都存在。

全球医用大麻合法化已经早于消遣用大麻合法化,遍布了许多国家,如澳大利亚、哥伦比亚、德国、荷兰、秘鲁和英国等。在美国,31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也已经将大麻的医疗使用合法化。

然而,消遣用大麻的合法化进程则开展得异常缓慢。2013年12月,乌拉圭成为了全球首个解禁了家庭个人种植和使用大麻的国家,旨在管理大麻买卖,打击毒品走私。紧随乌拉圭的则是加拿大消遣用大麻合法的法案被称作“大麻法案”(The Cannabis Act),也称为“C-45号法案”,此法令与1923年加拿大对于大麻的禁令一样,可看作大麻合法化的里程碑。

1949年4月,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便衣警察在审讯携带装满大麻手提箱的嫌疑人。(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大麻的合法性考量因素并非只来自于其是否对人体有害——政治、经济,以及打击毒品走私也成为了加入考量的现实因素。以民众对大麻较为宽容的加拿大为例——加拿大总理贾斯廷·特鲁多(Justin Trudeau)领导的联邦自由党早在2015年竞选时便承诺将消遣类大麻合法化。据估计,在此法案生效后,大麻类产品将在今年第四季度给加拿大带来8至10亿美元的收入。与乌拉圭不谋而合的是,特鲁多此前也多次表示,消遣用大麻的合法化,目的在于有效规范大麻的销售渠道,防范青少年滥用大麻,同时也遏制大麻地下交易。

国家层面条例上的通行证并非意味着国际上的认可。国际麻醉品管制局(INCB)主席威罗·苏眉(Viroj Sumyai)就针对加拿大和乌拉圭的大麻合法化阐述了其观点,即认为加拿大此举违反了《国际药品管制公约》,尤其是联合国的《1961年麻醉品单一公约》(Single Convention on Narcotic Drugs of 1961),后者明确规定了“禁止毒品的消遣性用途”。同理,在美国,州法律与联邦法律也存在着博弈——虽然目前美国的9个州与哥伦比亚特区均通过了立法,将消遣用大麻合法化,但按照联邦法律,销售大麻依旧是贩毒行为。

大麻合法化带来的影响,除去可见的经济效益等,富有争议的仍是有关健康担忧、吸食大麻后的安全问题,和会否有更多年轻人加入大麻队伍等......而这一切还未有定论。世界上既有的大麻合法化区域的建立,似乎预示着,人们对于大麻合法化的影响在不远的将来有更为清晰的认知。

1934年10月19日,华盛顿,美国警察应急小组在华盛顿街的一个院子里燃烧大麻。(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1936年,电影《大麻狂热》的宣传海报。这是一部宣传禁毒的电影,与大麻陷阱抗争。(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1971年10月19日,加拿大,25岁的英语老师布瑞恩·克洛(Brian Clow),因持有大麻而被停职。在他的坚持下,学校组织了一场见面会,之后投票决定他的去留。最终以9比1的票数,他的职位得到恢复。(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1975年5月2日,美国,参议员罗伯特·奥尔索斯(Robert Allshouse)向人们展示小袋的大麻制品,反对有关大麻的法案。(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1990年6月1日,泰国一位高官亲自点燃收缴来的毒品,有大麻、海洛因、安非他明等。(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00年,孟加拉国的边境小镇上,正在吸食大麻的人。(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07年3月14日,美国加州奥克兰,主张“药用大麻合法化”的患慢性疼痛病症的病人安吉尔·赖奇举行新闻发布会。(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1年5月7日,巴黎,法国民众在巴士底狱附近集会游行,提议大麻合法化。(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3年12月10日,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国会大厦的参议员们正在讨论大麻种植和消费合法化的法律。乌拉圭议会星期二将对一项使该国成为第一个大麻合法化的项目进行表决,这项试验旨在打击毒品走私。这项由前革命领袖、78岁的乌拉圭总统何塞•穆希卡(Jose Mujica)发起的计划,将使大麻、自耕农和消费俱乐部的生产、分销和销售全部置于国家控制之下。当日,乌拉圭参议院在蒙得维的亚的立法宫最终通过了大麻合法化的法律。(图片来源:MIGUEL ROJO / AFP)
2015年12月22日,哥伦比亚波哥大,一棵大麻植物在大麻药用产品和衍生物展览上亮相。周二,哥伦比亚总统胡安·曼努埃尔·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签署了一项法令,将医用大麻合法化。该法令规定了用于治疗目的的大麻及其衍生物的种植、加工、进口和出口。因此,哥伦比亚与墨西哥、美国23个州和乌拉圭一道,允许将大麻用于医疗目的。与此同时,智利正在研究国会立法草案中的非罪化问题。(图片来源:GUILLERMO LEGARIA / AFP)
2016年8月4日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默塞德的一对修女姐妹在该地经营药用大麻生意。她们上传了一组照片,真实而客观地向大众展示了她们种植大麻,吸食药用大麻的过程,希望以此挽救她们被政府禁止的大麻生意。她们种植大麻,将其制成用于治疗和缓解头痛、背痛等的膏药、药酒,并通过店铺和网络对外销售。这些膏药、药酒含有少量的大麻醇和兴奋剂。她们不是天主教团体的成员,而是活在自己神圣的世界中。(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2018年4月20日,美国旧金山,民众参加“大麻节”,据悉这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娱乐用大麻合法化之后的第一次大麻节,吸引了众多市民前来狂欢。(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8年5月5日,南非开普敦,示威者在议会大厦外吸食大麻,要求将大麻合法化。(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8年6月20日,加拿大渥太华,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出席新闻发布会宣布,加拿大将在2018年10月17日起实行大麻合法化。报道称,加拿大原定于2018年7月1日实现大麻合法化,但是由于程序问题,不得不往后拖几个月。在加拿大准备成为世界上第二个大麻使用合法化的国家的同时,乌拉圭的先驱专家说,三年前的行动帮助减少了这个南美洲国家的毒品走私。(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8年9月6日,哥伦比亚波哥大,民众游行抗议政府禁止携带个人使用的最低剂量大麻,与警方发生冲突。(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2018年9月18日,一名男子在约翰内斯堡宪法法院外的一个烟斗里装大麻。南非最高法院正在就一项禁止使用大麻的法律进行裁决。副首席大法官雷蒙德·宗多(Raymond Zondo)在约翰内斯堡宪法法院做出了一致的裁决。他表示,禁止成年人私下吸食大麻的法律“违宪,因此是无效的”。(图片来源:WIKUS DE WET / AFP)
当地时间2018年10月17日,加拿大多伦多,加拿大消遣用大麻合法化今日起生效,民众抽大麻庆祝。至此,加拿大成为世界上第二个消遣化大麻全面合法的国家。(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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