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宽限期后，佳兆业（01638.HK）还是没能支付拖欠的境外债券利息。这意味着，这家处于悬崖边的深圳房企，成为了首家美元债违约的中国地产商。

按照约定的付息节点，佳兆业2017年到期的2.5亿美元票据，2018年到期的8亿美元票据，应分别在3月18日、19日向债权人支付利息。两笔利息总计5160万美元。中间曾一度发生了支付了利息又收回的罕见乌龙，最终佳兆业并没有支付这两笔利息。

佳兆业享有一个月宽限期，但一个月过去了，它仍旧无法支付。4月20日晚间佳兆业公告了这一消息——由此，中资地产商在海外美元债市的首单违约案无可避免地出现了。

海外债权人对此并没有太多讶异。事实上，他们对佳兆业的支付能力早有预期。根据佳兆业3月8日发布的财务数据，它账上现金只有19亿元，其中可支配的仅为5.66亿元。如果支付这两笔利息，意味着它将花去超过一半的可用现金。

一个多月过去了，佳兆业账面上的现金还在持续减少。尽管佳兆业大股东郭英成又重新回到了董事会，二股东生命人寿向上市公司提供了一笔不少的贷款，但没能改变佳兆业的资金困局。

进入2015年以来，佳兆业在债务危机中越陷越深，最终不得不接受融创中国的并购重组。佳兆业在海外债市场早已处在违约的边缘。

首先是汇丰银行4亿港元（约合3.2亿元人民币）贷款，由于郭英成辞任董事局主席而触发违约条款，被汇丰银行要求提前偿还，最终因汇丰银行的豁免而避免了违约。此后，佳兆业2020年票据应在1月8日支付的2300万美元利息，也被拖欠。所幸融创介入重组，佳兆业在一个月宽限期截止前成功支付了这笔利息。

但进入3月以来，债券持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为了顺利被融创收购，佳兆业发布了境内外债务重组计划。其中，境外部分的方案是保全本金，削减利息至多2/3，并全部延期五年，同时不用现金而用新发行票据支付前两年利息。这个苛刻的重组计划并没有获得大多数债权人的认同。

3月18日、19日的付息节点，正好处在紧张的债务重组谈判当口。佳兆业没有付息，债权人也没有妥协。期间还发生了一起诡异的“乌龙指”风波。佳兆业2018年票据共3550万美元的利息，十分意外地发放到了债权人手里。但紧接着，经纪公司以“发错了”为由强行收回了这笔利息。

一位债券持有人向界面新闻讲述他与经纪公司的沟通细节。据介绍，招商证券香港公司的交易员透露，佳兆业把利息打给了他们，然后他们如约支付给了债权人，后来佳兆业表示要收回这笔利息，他们也被迫从债权人账户上扣除了这笔钱。

但佳兆业否认这一说法。佳兆业新闻发言人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他们没有支付过这笔利息，也不知这笔钱为何会到债权人手中。同时他们对已经支付了利息还要收回去的做法表示不理解。

截至目前，这次“乌龙”交易的真相仍未明朗。但这一事件并没有改变佳兆业一步步走向债务违约的泥潭。在最新公告中，佳兆业称，它将专注于促进发布2014年经审核财务业绩，在业绩发布后继续致力于债务重组。佳兆业希望尽快与境外债券持有人订立暂缓还款协议。

佳兆业2014年年报迟迟没有发布，不少债权人等待着从这份年报中获得佳兆业最真实的财务状况，从而决定债务重组谈判的心理预期。据界面新闻调查，年报难产的原因是负责财报审计的普华永道所提供的审计报告，迟迟没有获得佳兆业董事会的批准。这份财报并不能解释佳兆业负债陡增、现金急速枯竭的真实原因。

而年报难产，也是促使郭英成重新回归佳兆业董事会的直接原因之一。目前，其管理层正就年报问题与普华永道展开紧急磋商。根据港交所规定，上市公司可以延迟1个月发布年报，但留给佳兆业只有10天时间了。

在这期间，佳兆业的债务谈判几乎停滞了。负责代表债权人进行谈判的凯易律师事务所，在一封给债权人的电子邮件中表示：在郭英成回归后，目前公司“状况混乱”，谈判“没有任何进展”。债券利息的违约，将触发债券持有人的若干权利，包括加速偿还权，他们将代表债权人考虑这些权利以及相应战略事宜。

但很明显，在和普华永道解决棘手的年报审计问题之前，以郭英成为代表的佳兆业高层，还无暇顾及债券利息支付和债务重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