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君桐

4月18日凌晨，湖北作协主席、知名作家方方，在其个人微博发表长文《我的质疑》，公开指责湖北省人事社厅、省作协党组为诗人T的职称评定暗箱操作，“不顾其条件不够，亦不顾其有违法行为在先，强行违规操作，让完全不符合规定的T诗人，得以顺利晋升正高二级。”

这是方方继公开质疑柳忠秧为鲁迅文学奖“跑奖”之后，再度公开问责。文章一出，立刻引来业内人士和众多网友的反响。

 

方方通过微博发声

18日凌晨，方方以“湖北省作协主席、省文学创作系列高评委会主任”的名义发布质疑书，实名举报湖北获鲁奖诗人T职称晋升过程中涉嫌违规操作，并表示，“我质疑的对象是湖北省人社厅。我不知道这样的文字是否被允许，但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方方的质疑书分上下两篇及结束语。上篇为：“我为什么要质疑湖北省人社厅。”下篇为：“我对湖北省人社厅的十点质疑。”最后结束语为“我的希望。”

方方透露，事情的源起是她2014年6月1日收到了来自湖北T诗人的威胁短信，“短信满是造谣中伤、脏话辱骂和恐吓威胁。”她认为自己受其威胁的原因是，“在2013年10月湖北省作协的职称评定中，我不同意他晋升正高二级。”方方说，她本来“不想追究此事，让他写个书面道歉给我就算了。但他的道歉没任何诚意。并仍然在外炫耀和继续造我谣言，他的朋友们甚至说我有把柄被T诗人抓住，所以上面不敢把他怎么样。从而致我不得不认真对待此事，由此实名举报。”

方方在文内透露，T诗人学历为小学毕业，中学肄业。上世纪90年代，因承包省作协的第三产业方圆公司以省作协自筹自支的编制进入作协。后以一份造假档案，正式调入省作协文学院，成为专业作家。2007年秋获鲁迅文学诗歌奖，并于2011年评上正高职称。

因其在2011-2013年期间未有重要作品发表，也没有重大的社会贡献。“这么短时间内，就破格晋升为正高二级，未免速度太快，显然违反职称评定的常规。”方方同时表示，T诗人凡事用钱铺路。“仅仅是作协原直管领导H，他就先后以送钱或借钱的方式，行贿210万元。”

方方还认为，T诗人目前在作协的地位和职称，都因为他获得过一次鲁迅诗歌奖。方方曾表示，“一个国家文学奖，可以让有些人少奋斗几十年，尤其是低水平的写作者，得奖几乎是他们人生奋斗的捷径。这就是我们能看到的现实。”

田禾回应：法庭上见

根据线索，诗人T可能是田禾。田禾昨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自己已经看到了方方发在网络上的质疑书，“我不认同她对我的质疑。我认为那是对我的诽谤。不过，我不打算个人进行回应了。我将请律师来处理，让法律裁决。法庭上见。”并称对方在质疑信中提到自己曾给省作协原直管领导贿赂210万一事完全是诽谤，且表示在评职称这块时没找过任何人，自己是完全清白的。

此前，因为方方的公开质疑，柳忠秧将方方告上了法庭。此次，田禾也表示要与方方法庭上见。对此，方方表示：“反正扛一个事儿是扛，扛两个也是扛，那就双线同时作战吧。这两件事是有内在联系的。”

对于此事的后果，方方表示：“最坏的结果，就是不当湖北省作协主席，这不算什么坏结果。我早就不想当了。只是一但辞职就是事件，我也不想多事。如果湖北官方免我的职，我会很高兴地接受。套一句电影台词：我不想当这个作协主席已经很多年了。”

学者质疑作协的作用

方方的质疑书一发，微博和朋友圈就被刷了屏。著名学者徐泓转发了方方的微博，并评论“支持方方！如此乱象恐不止湖北，不止文坛。”《袁毅文化访谈》主持人袁毅也评论：“刚在小型聚会上见过方方，她仍是坦诚直率风骨依旧。从柳忠秧到T诗人，方方对文坛恶疾黑幕咽不下这口恶气，也只有她能有如此沉痛和不遮不掩地揭批，对文学事业的挚爱，才看不惯文坛坏风气，爱之深责之切，其他人身陷其中，不便也不好撕开真相。看来作协制度鲁迅文学奖等奖项设立的确需要重新再审视考量。”《审视》诗刊主编、作家郎启波称：“虽然方方早就知道湖北作协腐败现象及实情，现在出来披露也为时不晚。欢迎方方继续肃清湖北作协更多贪腐渎职行为。”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严峰、著名作家岳南、蒋子丹等人也纷纷在微博上表示敬佩方方的勇气。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张鸣说：“方方做湖北作协主席，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事儿，按道理你早就懂的。所以，你的愤怒，发作得实在太晚了。……尽管如此，你居然还能愤怒，我还是要给你点一个赞。”

媒体人张丰则由方方的质疑，引发了对作协这一体制的思考。“湖北农村女子余秀华在老旧的电脑上打字写诗，在网上发表，她的诗不知道超过获得鲁迅文学奖的T诗人多少倍。湖北地方作协的领导找到余秀华，邀请她加入，在20多年前，大概是整个村庄的荣耀，如今对余秀华来说则是可有可无的，而她的读者则担心，成为作协会员，对她的创作会有不好的影响。当地作协领导不得不出面解释，并保证绝对不干涉她的创作。这真是意味深长的一幕，在方方《我的质疑》之前，余秀华的遭遇已经对作协发出了更强有力的质疑了。”

深深对话方方：我要做的只是我份内的事

深深：此前您质疑柳忠秧的官司还没完结，据说田禾也要与您“法庭见”，您是怎样看的？

方方：我一直认为，我宁可他们跟我打官司，让所有事情都在水面上，也不愿意他们以造谣或辱骂的方式来攻击我。所以，我愿意法庭见。

深深：您曾说“一个国家文学奖，可以让有些人少奋斗几十年”，这句话是因为T诗人让您有感而发的吗？除他之外，您所见所闻还有这样的事吗？

方方：是的。正是如此。这一件已经够了。

深深：我看到微博上有人认为这次事件是您和J书记的权利之争，T诗人只是被波及而已，对于这个观点您怎么看？

方方：这显然不是作协的人或是了解作协情况的人说的。这是他们的猜想。我既非党员，又非干部。在作协不坐班，也不管事，有什么权利之争？我要做的只是我份内的事。甚至可以说，我同J书记关系一直也还不错，正是T诗人职称一事，致使我们产生重大分歧。而这个分歧就是：是遵守规则还是不遵守规则。实际上，我们连争执都没有过。我只是表达了我的意见而已。我懒得管他们的事。并且在违规操作下，T诗人的正高二级已经评到手了。本来大家也相安无事的。但是他发短信辱骂和威胁我，这样，事情就变味了。

深深：您说您此前一直没有放弃向湖北省人社厅反映问题，他们一直没有给您答复吗？今天发布质疑书后，有相关人士（包括作协、T诗人、人社厅等）联系您吗？

方方：省人社厅，我想他们的反应应该没这么快。我一直希望沟通，一直都在争取所有事在桌面上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