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刺猬公社 石灿
当所有人都还在以“下沉市场”来定义趣头条的成功时，它早已经换了一个新概念来描述那片蓝海了。
根据全国人口对应的网民数量，40-49岁的2.4亿人之中还有1.37亿人没上网，50-59岁的1.8亿人之中还有1.38亿人没上网，加起来就是2.75亿人。
趣头条总编辑肖厚君说，至少还有1亿的新增互联网民在这里面，这部分人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他们从来都没有被服务好。那是一片“新兴市场”。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趣头条这个名字还不够深刻，但它的发展速度令人乍舌——只花27个月就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成功，是国内从成立到上市最快的公司。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内部的运营部门是如何各自配合的？他们经历了阶段性的成功，却也在内容上埋下了一些隐患，趣头条会怎么去解决呢？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对肖厚君进行了一次深入专访，探讨他们面对困难和机会时的应对策略与思路。
全文如下：
积分双向流通机制
刺猬公社：2018年年末，你们开了一次大会，为什么会想在那个时候开，为什么给趣头条定了一个很高的战略？
肖厚君：在内容战略升级这一块，趣头条是经过几步来走的。2017年1月份左右，趣头条就开始做内容升级的事情了，因为刚上线大概7个月左右的时候，我们就能验证有一批用户是需要被服务的。
之后，我们在内容战略上进行了第一次升级，建立了自媒体平台，建立了整个运营团队，包括审核。到2018年3月份，趣头条已经开始进行内容战略升级的第二步了，我们要在内容上，给用户提供高品质的内容。
但是，我们需要花很长时间去做准备，比如说我们要重新搭建算法团队，要重新为内容团队去配置技术力量、研发力量，之后要搭建很多的基础设施；既然想请优质作者进来，还要让进来的创作者能够活得下去，必须要有很好的分发机制。
其实说实话，自媒体人都是在为自己干活，他到任何一个平台，一方面是想获得认同感，另一方面还想有收益。如果我们的所有准备工作不做好，我们去做对外发声，其实是一个不划算的事情，会得罪人，会把整个平台的形象毁掉。
刺猬公社：趣头条怎么兑现“对内容创作者最友好的平台”这一原则？会与其他的一些平台产生竞争吗？
肖厚君：我觉得还好，现在在整个内容供给端，无论是自媒体、机构媒体，还是MCN、权威媒体，其实他们都在做内容，已经很少有人去做所谓的独家发布、独家买断的事情，除非是那种大的IP。
更多做的还是分发，多平台分发。在这里面，只要你的平台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有流量的，就行。
另外一种就是我们说“对内容创作者最友好的平台”，那我们要怎么去做？当初我们定了以下几大点。
第一点，我们要在流量上给创作者赋能，我们会把流量池拿出来跟创作者分享。流量池在任何一个平台都是内容运营部门独享的流量库，是不对外共享的，我们现在上线了智能个性化的分发系统后，我们有这个能力，能够让优质创作者把他的优质内容，推荐到我们的流量池，进入流量池后，要经过我们的人工审核，如果它符合我们的推送标准，它就可以进入到我们的个性化推送池里面去做分发，定向地给到有兴趣的人或者关注他的人。
第二点，在我们特色的积分体系上，未来我们会让优质创作者，优先试用我们的积分双向流通机制。
这个机制是基于我们原先的积分机制做的升级，积分可以打赏给用户认为优质的内容，或者他认为优质的作者。这是用户向作者的一个流通。
另外一方面，如果作者认为他这篇内容应该被更多人看到，或者说他出于其他的一些利益上的考虑，他需要更多流量，那他也可以把他获取的一些收益兑换成积分，附加到这条内容上面去，能够让用户看到，这条内容的积分就会变更多。
当然，中间也会有我们人工审核的团队参与进来，评测这些内容适不适合在更大范围分发。
第三点，，我们要做到200万一天的补贴全给创作者，同时我们也会调整分成的流向，我们会把更多的分成给到优质创作者，让这个占比能够达到50%、55%左右。
其实，我们在功能上也有一个赋能，我们上线了我们的微信小程序，作者可以在微信上直接登录我们的小程序管理他的作品，去查看他的数据。
通过这几点去来实现我们提到的那个目标。
好内容一定是融入百姓的话语体系的
刺猬公社：趣头条对“好的内容”是怎么定义的？
肖厚君：我们会看到在整个互联网内容发展过程当中，其实是有过一个怪圈的——所谓的数据为王，很多的企业会陷入这样一个怪圈，为了点击率什么可能都做，也就是唯数据论、唯点击论，认为有点击的内容就是好的内容。我个人，或者说我们平台认为这个东西是不正确的。
我们在2017年的3月份明显认识到这一点，要给用户提供有价值的内容，否则用户是留不下来的。我们有责任去给用户提供优质内容，而且我们也有责任把这个事情做好，也有能力把这个事情做好。但是回到前面的问题里面，什么是有价值的内容，或者说内容价值该怎么判断，我们有这样的一个理解。
我们理解有价值的内容不应该是迎合用户偏好的，不应该为点击而做。它应该从思想高度上，或者说从艺术性上去做考量，融入百姓的话语体系，我觉得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一直高高在上地喊一些口号，是没什么太大意义的。
特别是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做的是互联网增量新兴市场人群，他们的教育程度不是特别高，你如果给他真的去讲什么CPI，他们是不懂的，如果你一定要跟他说雾霾，你就要给他解释清楚啥是雾霾，用一个他们能理解的话语体系，这样才是重要的。能够向他们传递向上向善的价值，要么能够动人心弦，要么能够陶冶情操，要么能增长见识，要么能开拓视野。这是我们认为的有价值的内容。
刺猬公社：目前我们的创作者大概有多少？对他们的整体画像上有做过调研吗？
肖厚君：我们的个人创作者有超过56万，我们的机构媒体是2000多家，我们在MCN这块已经覆盖了400多家，企业机构有7000多家。每天给我们提供内容也挺多，30多万条的入库内容。从数量上来说，我们从来不缺内容，缺的是好内容。
2018年年底的时候，我们召开趣生态大会，公布了快车道计划、合伙人计划、放心看计划。现在已经2019年1月份了，快俩月了。比如放心看计划，针对健康、育儿、养生领域，这三个领域专业门槛比较高，你不能拿假健康来冒充真健康。我们收到了200多个专业机构的申请，目前已经筛选出50个符合我们标准的机构和专家，准备落实签约。
我们的合伙人计划主要面向地方，与当地的一些有优质创作能力的创作者、自媒体签约，让他们主要生产服务当地的内容，我们对他们生产出来的内容做分发。每一个地区会签一两个。目前在合伙人这块我们也已经收到300多个申请，最终签约目标是100家专业机构。
另外一点就是快车道计划，我们目前收到了3000多个申请，已经初步筛选出300多个优质创作者和MCN机构，目标是1000家。
有专门打击羊毛党的部门
刺猬公社：你们在获取内容上的成本从2017年上半年的占主营业务成本的22%到2018上半年的的39%，是这个行业的内容单价变高了，还是说你们整体的采购量变大了？
肖厚君：首先，澄清一下这个比例，这里的22%和39%指的是“内容成本”占“主营业务成本”的比例，主营业务成本主要包括内容，带宽，税费等，并不包括市场营销、研发和管理费用。主营业务成本在2018年上半年占趣头条总收入约20%，内容成本占这20%里面的39%，也就是总收入的约8%，而在2017年上半年内容成本占总收入的比例大概是2%。
分成占比提升主要的原因有两点：一方面是我们签了更多的专业媒体，很多是年度授权；另一方面，我们在吸引更多自媒体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未来内容支出占比可能还会更高，预计未来年度内容投入将占到总收入的10%左右。
刺猬公社：你们这么做，会向市场投放很多钱，一定会有羊毛党出来薅羊毛，你们有没有专门的部门去打击那些可能来薅羊毛的号或者人？
肖厚君：有的，我们有的。在2017年6月份成立了一个比较大的一个部门，由几十人组成的技术团队，他们每天会来看我们的整体用户数据，无论是新增用户，还是存量用户，他们都会做出判断，哪些用户在行为上可疑。有些账号可以明确认定为伪账号，有的还需要区分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做出最终判断。我们目前每天在新增用户里面能够打掉2万左右伪账号。
通常来说，这里面就会滋生出一些灰产，对他们来说，一个新平台刚推出来时最好赚钱，因为很多平台会有预算在，他们迅速套一笔钱，完了之后就离开了。
刺猬公社：之前我有和其他媒体聊，他们会把趣头条和今日头条做比较，会把趣头条在首页的推荐内容和今日头条在首页的推荐内容做比较，他们觉得今日头条更好一点，趣头条可能会不太符合他的习性，您会对这种判断持什么态度？
肖厚君：其实说实话，在这个里面所谓的首页内容生态里，我不觉得今日头条就比我们好到那儿去，或者说他们就天然的比别平台会高人一等，不会的。大家都一样，操作手法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说你在算法往前推的过程当中，你会选择哪些内容，你肯定要选择更符合你的用户属性的内容，这就是刚才我提到的，你一定要融入百姓的话语体系，这肯定是要根据你用户来的。
如果说我的用户年龄层或者说他的知识层级，是在初中、高中、中专这个档次的，你非得给他推那个大学研究生才能读得懂的内容，那不行。这就是很现实的一件事情。
刺猬公社：趣头条上市后，对内容这块有什么不一样的帮助吗？
肖厚君：首先，趣头条上市为公司带来的品牌效应，会使内容部门受益，尤其是在寻找合作伙伴方面，外界对我们的认知度和美誉度提升了，内容部门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其次，公司上市后，在资金、资源方面也加大了对内容的投入，这让我们可以引入更多的合作伙伴，可以有更多优质内容呈现给我们的用户。
刺猬公社：可以聊一下你们的运营部门在整个内容操作过程中的一些经验吗？其实内容很简单，如果你把内容放在那儿的话，它就是一个静态内容池，外界特别好奇趣头条是怎么把那些内容给弄活的，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做到这么大一个体量。
肖厚君：其实是这样，所谓的运营部门涵盖了我们很多个部门，数据部门，增长部门，内容部门，变现部门。
分开来说，我们数据部门主要负责大数据挖掘处理，为我们的内容分发、广告变现、用户增长提供数据支撑。
用户运营可以通过数据些反馈，去寻找到我们的优质获客渠道，把更多的用户吸引来，留下来，给我们提供用户基础。
广告变现部门。我们拉来了这么多用户，我们提供了这么多内容，我们有这么多的流量，我们肯定要把这些东西变成价值，能够自己造血。广告部门就是要生产这种价值，给我们提供一个资金支持。
内容运营部门。这个部门要给我们留存用户，如果广告变现部门有更好的数据，就要考虑优质内容的覆盖程度是一个什么样子，用户的整体偏好是什么，真正属于你的用户的话语体系是什么，对他们有价值的内容是不是都覆盖进来了。
总体来说，前面有数据做支撑，中间有用户和变现做支撑，内容做好内容就行了。整体上这些大的运营部门结合到一起，为趣头条的快速发展做贡献。
刺猬公社：你们会围绕趣头条这个产品来开发周边的一些产品吗？
肖厚君：会的。趣头条是致力于服务新兴市场的内容入口，我们会向新兴市场的用户提供更多关于大文娱方向的内容，不可能光用趣头条这一个产品来承载我们所有的内容产品，我们会在整个大文娱领域里面不断地去开发新产品。比如说我们会在小说、小游戏这些方向做尝试。
刺猬公社：会沿用趣头条之前尝试过的一些策略吗？
肖厚君：在每一个领域里面都会去尝试新的一些方式，毕竟趣头条只是验证了积分体系在资讯阅读这一块是有效的。
刺猬公社：因为趣头条成长速度特别快，花27个月就上市了，会有很多人担心趣头条在这么短的一个时间内隐藏掉了一些问题，您会带有这个担心吗？
肖厚君：发展太快，肯定会有一些问题会顾不到，因为毕竟公司的资源在某一时期是有限的，通常会出现在同一时间段内，你的资源应该往哪个方向上去投的一个抉择情况。
也有媒体批评我们说内容质量不够高，我们这是前期，现在我们在这块的投入可能他们看不到，我们投入已经非常大了。
中国有句话叫好钢要先用在刀刃上。它是一个取舍的过程，你这个取舍的过程里面，就会有一部分的问题可能会被掩盖掉，但是我觉得是这样，上市是一个好事情，我们可以有更多的资源来去把之前的短板迅速补齐，让趣头条各方面起来，跟上趣头条发展的速度。
另外一点可能在产品的用户体验上可能也会跟不上用户要求，因为趣头条发展速度太快了。这一块，我们也在迅速补齐我们的技术研发力量，快速跟上整体的发展速度。
刺猬公社：平台有必要对内容负责吗？
肖厚君：当然，平台当然要对内容负责。因为你毕竟作为一个传播平台，你面对的是那么大一个用户群体，他们每天看到的内容是你平台提供的，你如果提供的都是一些垃圾类内容，那你不是对你的平台用户不负责任嘛，对不对？
我们现在不叫下沉市场，我们叫新兴市场
刺猬公社：有一些媒体判断，你们可能会往一二线城市发展，你们会有这个苗头吗？还是一直还是专注于下沉三四线市场？
肖厚君：其实是这样，就是我们现在不叫下沉市场，我们叫新兴市场。
刺猬公社：怎么不叫下沉市场了呢？
肖厚君：下沉这个概念是投资人提出来的，是各种VC、PE机构他们用这个。你如果用学术语言的话，绝对不能用这样的词，因为一听就很歧视。
刺猬公社：有数据支撑吗？
肖厚君：这个市场就是你可以去看一下8月20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在京发布的第4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8年6月30日，我国网民规模达8.02亿，互联网普及率为57.7%。
目前在80后、90后、00后这三个年龄段。80后、90后的互联网用户渗透率是已经达到了98%以上，在00后这个年龄段，互联网的渗透率超过89%，他们更多的是伴随着互联网成长起来的互联网原住民，已经没有增长空间了，已经见顶了。
刺猬公社：能上的全都上了？
肖厚君：能上的已经全都上了，在这个里面没有空间了，你就不要再想在这个里面去生薅了，没意义，但是相对于来40岁、50岁、60岁这三个年龄段，还有机会。
40岁年那个相对来说会高一点，在百分之四十几，50岁的那个更低，60岁的就更低了。根据全国人口对应的网民数量，40-49岁的2.4亿人之中还有1.37亿人没上网，50-59岁的1.8亿人之中还有1.38亿人没上网，加起来就是2.75亿人。
你就按保守的来测算，按40%左右的渗透率来走公式，至少还有1亿的新增互联网民在这里面。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他们从来都没有被服务好，包括我们趣头条在内，没有把他们真正地服务好了。
大多时候，各大巨头公司围绕的全部都是精英人群。给他们做服务，做产品，长久下来，新兴市场和所谓的精英阶层之间是存在一个信息鸿沟的。我们通过我们的服务，去给他提供有价值的内容，我们要努力的填平这个信息鸿沟，让我们的用户能够快速地更好地接入信息时代。
刺猬公社：大家会认为这个是好像是消费降级一样，其实对于那一部分人群来说，绝对是消费升级的。
肖厚君：对，我也特别认可这个观点，因为那帮人之前都没有接受过这种服务，他也不是说没有这种经济能力，只是完全没有对应的产品来服务他们，把他们使用这种产品的能力挖掘出来。
我老家农村的，我前几年回农村去看老人的时候，我去小镇上的小超市里面买点东西给人拎着。超市的人说“你拿”。我说“这个牛奶不错”。一看，根本就不是什么蒙牛的牛奶，叫萌牛，你不仔细看的话，就是萌牛，你就拿走了，康师傅就康帅傅。
这不是笑话，这真不是笑话，这是在农村市场里面，这一类的假货特别特别多。其实农村用户他不会考虑那个电视是小米的，还是小米新品的，只要他花更少的钱能够得到同样品质的服务，他就是认可的。
在传统商品时代，很多事情在农村它是实现不了的，但是在信息时代，他们已经纳入到了信息社会，很多事情能够实现。特别是物流和渠道，一旦它们跟上，就能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农村的消费者也很快就能用得上很多城里面的商品，包括内容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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