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阑夕

用户数据正在成为互联网公司的资产之一，这不再是一件新鲜事。

今年CES消费电子展上，美国电视生产商Vizio的CTO和科技媒体The Verge的主编进行了一次很有意思的对谈，后者提出的问题是，消费者很担忧智能设备对于隐私权利的侵犯——很多行业规则都在变得潜移默化——所以电视机这件商品有没有机会回到不那么智能的时代？

Vizio的回答坦诚而直接：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联网的电视在市场上的售价会比联网的电视昂贵很多，因为价格的敏感性摆在那里，所以顾客们最后还是只会买物美价廉的智能电视。

这看起来似乎是不合理的，为什么选择使用落后技术、把数字芯片都去掉之后的电视反而还要更贵呢？因为电视产业的平均利润率现在只有6%，所有的厂商都必须找到其他的商业模式来挣钱，包括搭建并自营广告渠道，这也就意味着它们必须拥有用户数据并实现货币化。

Facebook的老板马克·扎克伯格去年在国会接受质询的时候也被问道用户有没有权利使用一个不会利用他们数据变现的Facebook，他的回答同样简洁明了：可以，如果有必要，Facebook能够开发一个所谓纯净版的社交平台，但是选择使用这样的Facebook，用户就必须为他的Facebook帐号付费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是互联网公司的经营哲学，尤其是在免费化的浪潮普及之后，一边为用户提供基础服务，一边通过用户赚取收入，是平台化产品在天平两端取得的平衡，如果用户拒绝这份协议，那么享受服务本身的成本就要靠另一笔账单来兑现了。

而在更加粗暴的玩法里，在DSP、RTB、SSP等广告交易市场日臻成熟以后，直接向用户发钱，也诞生了成功经过检验的可行性，比如趣头条或是聊天宝的看新闻攒积分就能换钱，都建立在精巧细致的数学公式之上：用户在完成一系列的任务过程中，会为广告的展示、点击创造收益，而产品在从广告商那里拿到钱后，把其中一部分作为「返点」还给用户，就构建出了理论上的永动机模型。

搅局者还有很多，比如Firefox的联合创始人、Java Script的发明者Brendan Eich，在美国发布了一款全平台浏览器产品Brave，可以说是揭竿起义式的创业了。

Brendan Eich引用被称作是「万维网之父」的Tim Berners-Lee的一句话——「互联网坏掉了」——来表达他对现行秩序的不满：凭什么Facebook和Google这些巨头可以贩卖数据匹配广告赚的盆满钵满，而用户就只能甘当任宰羔羊？你们都来下载我的这款浏览器吧，我会把所有的广告全都屏蔽掉，包括跟踪用户行为的一切脚本，还你一个清白干净的互联网！

这就完了？不是，紧接着，Brendan Eich表示，Brave可以构建一个基于自愿/同意原则的系统，你可以选择屏蔽所有广告模式，OK，那么Brave就是一款普通的去广告浏览器，但是如果你愿意开放自己的数据，那么你可以打开接受广告的按钮，而此时广告商就可以使用你的数据来对你投放广告了，注意，此时的广告商不是你所浏览的网站的广告商——它们依然被屏蔽着——而是那些和Brave谈生意的广告商，它们会在Brave里投放广告，再加载到你浏览的网页上面，完完全全的绕过了Facebook和Google。

至于你选择接受广告的好处是什么呢？那就是Brave在你身上卖掉的广告费折现，折现比例根据你愿意开放的数据权限浮动，如果你开放个人数据比较少，那么可以收到15%的提成，若是把开放程度调到最高，则可以收到至多70%的提成，这些分账通过Token形式发放，写入公开账本。

Google和Facebook目前还没有对Brave做出反应——我觉得那是迟早的事——但是它已经惹起过好多起诉讼了，把媒体网站的广告屏蔽掉然后替换成自己的广告这种做法，吃相实在有些难看，但是Brendan Eich就是有「挟用户以自重」的底气，总是出来喊话，表示明明是你们太贪婪了，我这才是尊重用户的做法。

很多人猜测，Brendan Eich这人主要还是对于Chrome私怨太深，他曾经的创业项目Firefox在Internet Explorer不可一世的年代几乎打败了微软的垄断——最高曾经达到超过30%的市场份额——没想到革命胜利的成果被Google的Chrome给摘了桃子，后来Firefox再也没能威胁到Chrome的地位，Brendan Eich也从Mozilla离职了，新的项目就是为了继续挑战Chrome，生死看淡，不服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