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鹿角日报

在“广电节目收视综合评价大数据系统”试运行不到一周的2019年元旦，熬夜守着电视看完卫视跨年演唱会的观众起床不久，连惺松的睡眼都没完全睁开之时，却发现前一晚的盛会却因为收视率问题而闹出了微博热搜风波。

按照CSM全国网的数据，12月31日晚播出的湖南卫视“快乐中国：跨年演唱会”以1.83%的收视率夺下了当晚的收视冠军，江苏卫视“2018-2019跨年演唱会：用奋斗点亮幸福”则以1.11%的收视率位列亚军。然而，按照CSM52城的数据，江苏卫视却以1.750%的收视率跃居第一名，湖南卫视则以1.499%的收视率排名第二。此外，根据实时收视大数据平台酷云全国网的检测，湖南卫视当晚以3.087%排名同时段第一，江苏卫视以1.246%位列第二位。酷云52城网的数据则表明，湖南卫视以3.347%位列冠军，江苏卫视以差距较大的1.441%的收视率排在第二位。

TFBoys在湖南卫视跨年演唱会表演

这份数据出炉后，舆论对收视率和这套体制是否存在问题的讨论一度甚嚣尘上。早前，索福瑞就因为收视率样本遭到污染备受质疑，而根据它混乱的统计系统，收视率因不同标准而产生的结果自然也会不一样。在索福瑞的体系下，城市网和全国网各有一套规则。具体来说，前者的统计样本来自于城市，且样本数量比较大；后者的统计样本70%来自于农村，且数量较少。还有酷云，它的数据不仅来自全国数千万电视和机顶盒终端，而且每一秒的数据都不一样。

事实上，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采用样本统计系统后，记录仪和抽样调查一直在中国电视台的收视率上扮演着关键角色，也因此，它成为了衡量一档节目是否受欢迎的仅有指标。电视台需要好看的数据去向品牌商兜售广告，广告商则需要它来尽可能地触达到更多潜在受众。在商业利益的推动下，许多人不惜铤而走险，利用米油面去收买样本户，从而对收视率进行人为污染，粉饰出更好看的收视数字。不过，一系列的粉饰造成的不只是收视结果上的混乱和对观众的极不负责，最重要的是，这种大行其道最终伤害到的是整个行业的良性发展。

《北京青年报》曾估算，从事收视率造假的“黑手”每年从电视剧产业市场中瓜分“利润”高达40多亿元，并已成为行业中除制作方、电视台、广告商之外的“第四种势力”，它们对一档节目能否从同时段的其他对手中脱颖而出起了很大影响。去年10月，导演郭靖宇也在微博发声，揭秘其作品《娘道》也遭遇过收视率造假黑幕。他表示，《娘道》后期其实已早早做完，但因为被告知必须要花钱买收视率，不买绝不会播出，并且要找指定的人买，导致该剧迟迟无法与观众见面。

郭靖宇微博

但在疲于造数字的同时，电视台其实也有诸多苦衷，“数字化”便是其中之一。以两台的跨年演唱会为例，从视频网站的播放量来看，湖南卫视的跨年演唱会吸引的观众明显要更多。截止发稿前，“快乐中国：跨年演唱会”在腾讯视频、优酷和芒果TV的播放量分别超过了1.3亿次、2726万次和8115万；虽然江苏卫视跨年演唱会的版权被优酷买断，截止发稿前的数据也达到了5680万次。

因而，随着视频网站的崛起和节目收看方式的增加，传统的电视台面临的压力颇大。在手机、平板电脑和电脑抢走电视观众的同时，广告商也被吸引到这种成本更低但更有效的媒介中。根据艾瑞咨询的相关数据，2015年时，中国网络广告的市场规模就已是电视广告收入的两倍多，到了去年，网络广告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拥有4000亿元规模的成熟市场。尽管如此，网络广告的观看体验依然是掣肘它的一大原因，比如强制性广告泛滥、虚假广告丛生等问题仍屡禁不止，因此，电视广告变成了一种补充。正因如此，中国的广告市场在连降两年之后于2017年实现了4.3%的增长，而市调机构CTR媒介智讯将原因归功到了传统媒体广告，尤其是电视和广播广告。

另一方面，与广告预算紧紧相连的收视不透明问题却依然严峻，而且这种情况不光发生在国内。去年，在知名赛车比赛印第安纳波利斯500在遭遇创新低的收视率后，引发了多家美媒对统计机构尼尔森的质疑与讨伐。作为一家历史悠久的调查公司，尼尔森从上世纪50年代就开始研究电视收视率，因此颇具盛名。根据《福布斯》的报道，截止2016年，尼尔森共在美国拥有大约4.1万个样本家庭用户，而根据1.184亿户家庭的数据计算的话，这个样本数只在总数中占到了0.03%的比例。虽然尼尔森也将性别、年龄和地理位置等因素包含在内，但在巨大偏差比例的影响下，样本户能够代表多少家庭并不好说。况且，鉴于人们已经越来越不愿打开准时电视，导致了实时的样本数进一步缩水，这对以广告为谋生手段的电视台无疑是另一重打击。

美剧《生活大爆炸》

这便不难解释CBS电视台为何打算抛弃尼尔森。作为《生活大爆炸》等热门节目的播出方，CBS目前已在与尼尔森的合约到期后暂停了相关合作，因为在它看来，尼尔森没能在智能手机、平板电脑和宽带电视时代为其提供把握不同背景观众信息的方式，而这让它蒙受了大量损失。但不幸的是，由于尼尔森提供的数据依然是美国各大电视网与品牌商谈判的筹码，因而CBS能否真的摆脱对方还不可知。

尽管如此，在互联网浪潮化等势头的驱动下，传统的收视统计方式显然已日渐鸡肋，而一种更加全面、透明和精准的方式，则成为了解决收视率诸多弊端的一剂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