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眼 晓晓

上周三，强生滑石粉供应商英格瓷美国子公司（Imerys Talc America）宣布申请破产保护，因为其缺乏强生那样强大的财政实力，来应对与其产品致癌相关的近1.5万起诉讼。

强生和英格瓷多次否认这些指控，称世界各地监管机构的多项研究和测试表明，他们的滑石粉是安全的。虽然英格瓷仍然认为这些诉讼没有法律依据，但未来几年和解和辩护成本上升的前景促使其决定申请破产。

滑石粉究竟惹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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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科普作家埃里克·查林所著的《改变历史进程的50种矿物质》一书把滑石粉列为改变历史进程的50种矿物之一。他在书中提到，19世纪末期，工人阶层家庭的孩子命运大多较为悲惨，因恶劣的卫生条件而产生的尿布疹成为儿童死亡的原因之一。

尿布疹导致的皮肤感染会引发严重的并发症，而在当时却没有有效的治疗方式。1894年，美国制药公司强生研究开发出世界上第一款婴儿专用产品——由滑石粉为主要成分的婴儿爽身粉。

滑石粉性质稳定、温和、无刺激并且柔软，它不仅能吸收汗液和油脂、让皮肤清爽，而且还有助于止痒，减少痱子发生，保持皮肤舒适，且价格相对低廉。强生公司的这一创新产品在当时有效地降低了婴儿尿布疹的发病率。

随着儿童爽身粉的普及，滑石粉也成为最具代表性的化妆品原料之一。此外，滑石粉还作为填充剂、肤感调节剂、抗结块剂等被广泛运用于防晒、眼影、粉底等产品。

事实上，以滑石粉为主要成分的爽身粉的问世，不仅成为一份降低婴儿高死亡率的力量，也正式将婴幼儿健康护理变成社会关注的课题之一。

婴童护理品类的发展也从婴儿爽身粉开始萌芽，以强生为首的各大化妆品公司陆续推出婴童专用的洗发水、润肤露、牙膏等更丰富的品类。可以说，滑石粉是婴童护理品类的“开国元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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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儿童专用产品需求不断增加。然而，当五花八门的儿童专用产品出现在市场上时，相关的监管一时还未跟上，抽检问题频出，滑石粉因此躺枪。

在2006年时，中国儿童消费已经占到家庭总支出的约30%，产品的安全性也已被列入人们购买时首要关注的问题。国家质检总局曾用3年时间对儿童服装、化妆品、童车、玩具、米粉、奶粉、纸尿裤等8类产品进行过监督抽查，结果显示，被抽查的1759家企业、1986种产品，总体合格率只为77.3%。

虽然，“滑石粉致癌”的舆论危机主要来自于强生公司近年来不断重复上演的天价赔偿案。但实际上，滑石粉首次与癌症划上联系而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事件，则是2009年德国NUK婴幼儿爽身粉被韩媒曝出含有一级致癌物石棉。

2009年，韩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在一次针对以滑石粉为主要原料的爽身粉所进行的检查中发现，被抽检的30种婴幼儿爽身粉中，有12种均发现了禁用的一级致癌物石棉，其中包括在中国各大商场在售的德国NUK婴儿爽身粉。

随后，该品牌爽身粉在我国全面下架，国家药监局也迅速下发了专门针对以滑石粉为原料的化妆品，卫生许可和备案管理工作的紧急通知。并首次发布相关管理办法，规定凡配方中含有滑石粉原料的产品，申报单位在产品申报或备案时，应提交具有计量认证资质的检测机构出具的该产品中石棉杂质的检测报告。

截自国家药监局官网

纯净的滑石粉本身对人体并没有危害，但由于产地等原因，在开采中可能混入石棉纤维。石棉从1977年被国际癌症研究署 (IARC) 归类为一级人类致癌物质，证实可能引发恶性间皮瘤、肺癌、喉癌与卵巢癌等疾病。一般来讲，化妆品级的滑石粉均不含石棉。

虽然，致癌的罪魁祸首是石棉，但滑石粉同样不可避免地在公众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滑石粉这一关键词在百度、搜狐等搜索引擎中涌现了大批与致癌相关的提问。

这一时期，原本非主流的玉米粉、松花粉等植物粉为原料的爽身粉产品开始在市场上崭露头角。2011年，强生公司推出了玉米爽身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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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重复上演的强生爽身粉致癌“罗生门”事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不断强化了公众对于“滑石粉致癌”的偏见。据美联社报道，截至去年第三季度，强生在全美已面临9000起关于其爽身粉产品引起卵巢癌的诉讼，判赔金额达数十亿美金。

强生公司对婴幼儿健康护理发展所做出的重大历史贡献，几乎因此在公众的心目中消耗殆尽。

爽身粉在强生集团众多产品中的所占比重虽为沧海一粟，但其作为强生的标志性产品，一直备受重视。面对产品致癌的控诉，强生一向态度坚决，一再力证其爽身粉产品中不含石棉，是安全的，并表示将继续使用滑石粉作为原料。

去年12月18日，路透社的一篇“翻旧账式”报道，指向强生公司30多年前曾检测出其爽身粉中含有石棉，但却对消费者进行了隐瞒。尽管强生公司在事后作出澄清，但其股价却遭遇16年来最大滑铁卢。报道当日，强生股价下跌10%，单日缩水近400亿美元。

在由强生主导的这场旷日持久的科学保卫战中，“滑石粉”这一解决婴儿尿布疹的功臣，最终还是沦为公众眼中的致癌“毒物”。在我国，因公众对“滑石粉”这一成分的敏感，业内甚至出现过不少虚假备案情况，即实际配方中含有滑石粉，厂家却未在产品配方中标注。

去年12月，强生首次与原告达成和解，同意向一名声称因长期使用强生含滑石粉的婴儿爽身粉产品而患上间皮瘤的纽约妇女支付超过150万美元。两个月之后，强生滑石粉供应商英格瓷美国子公司申请破产。这被看作滑石粉正式退出爽身粉市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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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强生虽仍在继续售卖以滑石粉为主要原料的爽身粉，但其已悄然将销售重点转向玉米爽身粉。可见，滑石粉的最大捍卫者也已经开始向市场让步了。

网络图

曾经的非主流产品“玉米淀粉”“松花粉”等植物爽身粉已代替“滑石粉”成为市场主流。而为了宣传产品的安全性，一些新兴品牌爽身粉甚至在包装中突出“不含滑石粉”的字样。

尽管，从价格、肤感及生产安全性上来讲，滑石粉依然是最优的爽身粉原料。但随着技术的改进，它也并不是不可替代的了。据了解，以往常用的玉米淀粉遇水容易糊化，肤感也不及滑石粉，但经过技术改进后，现在所用的改性玉米淀粉已在这些方面获得较大改善。

迄今为止，国际上仍未有滑石粉与癌症相关的科学定论。因具有良好的润滑性、耐火性、稳定性，滑石粉被广泛应用于医药、食品、化妆品、涂料及油漆行业。

但据路透社报道，加拿大政府最近发布了一份报告草案，称发现滑石粉和卵巢癌之间存在统计学上的正相关。加拿大卫生部官员称，如果这一结论得到确认，那么加拿大将考虑在政府的有毒物质清单中加入滑石粉，并采取措施禁止或限制在某些化妆品、非处方药和保健品中使用滑石粉。

可以说，滑石粉致癌一说仍存在争议，但在化妆品行业中，其命运已走向结局，除了人们对于“致癌”的恐慌，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空调的普及，爽身粉本身的产品市场也已逐渐式微。

滑石粉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却不能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