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潘金花

从2001年奥马尔（Mullah Mohammed Omar）领导的塔利班政权垮台，到2013年这位美国政府悬赏1000万美元追缉的“独眼将军”身故，美国方面一直认为奥马尔藏匿在巴基斯坦的某处，并在那里没入黄土。

不过，荷兰记者贝特·丹姆（Bette Dam）在历经五年寻访奥马尔亲友及塔利班组织成员后发现，2001年后，奥马尔的确“人间蒸发”了，但他所在的藏身之处距离美军的前哨作战基地不过几英里，基地里驻有上千名美军士兵。

按照智库Zomia对书中一些发现的整理，在2月刚刚出版的传记《搜寻一位敌人》（Searching for an Enemy）中，贝特·丹姆还原了这位已故塔利班创始人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并详细记录了他与奥马尔生前保镖贾巴尔·奥马里（Jabbar Omari）的对话。在塔利班政权执掌阿富汗时，奥马里曾任省级长官，但在2001年阿富汗战争爆发后，奥马里便成了奥马尔的保镖，护他周全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丹姆写道，在将塔利班的日常工作交给副手奥拜杜拉（Mullah Obaidullah）打理后，奥马尔先是在扎布尔省省府卡拉特待了几年。他藏身在奥马里的前司机尤斯塔（Abdul Samad Ustaz）的家中，不过这家人并不知道住进来的是塔利班领导人，只知道这个人与塔利班有关。

尤斯塔的家距离阿富汗政府建筑和美军基地走路可达，虎口中生存难免危机四伏。有一次，一支巡逻队经过，奥马尔和奥马里恰巧在庭院里，还好躲在柴火堆后方逃过一劫，第二次是美军叩开了尤斯塔的家门，但在一番搜寻后没能找到密室的入口，只好作罢。

2004年，美军Lagman前哨作战基地在几百米外开建，奥马尔决定搬到20英里外的Siuray地区，那里是他父亲的家乡，奥马里与尤斯塔也都生在那里。尤斯塔在河边给奥马尔搭了一间小屋，连通着地下灌溉水渠，可作应急逃生之用。

但坏消息很快传来。3英里外，美军Wolverine前哨作战基地动工了，战争打响时，有上千名美国及其他北约军队士兵驻守此地。奥马尔很少出门，只在冬日里出来晒晒太阳，平时都躲在地道里，免得被附近的军队发现。“那个地方实在危险，”奥马里对丹姆说，“有时候我们和军队之间只隔了一张桌子那么宽。”

不过，丹姆写道，奥马尔并没有因此搬走，他一直在那间屋子里待着，直至2013年4月23日病逝。奥马尔很少谈论国际时事，但他常常会听英国广播公司（BBC）的普什图语广播，奥马里则会听美国之音的达利语播报。2011年5月2日，本·拉登被击毙，不大懂达利语的奥马尔问奥马里，“为什么（美国之音）总在重复他的名字？”奥马里解释过后，他一句话也没说。

生前，奥马尔偶尔会通过信使与巴基斯坦圭达市的塔利班头目交流，但他更多是一位精神领袖，不再参与塔利班的事务。奥马里通过信使得知，奥马尔曾支持塔利班在卡塔尔首都多哈建立办公室，与美国展开和平对话。

时间来到2019年，奥马尔的想法已然实现。美国与阿富汗塔利班代表的谈判已经进行到第五轮，双方在多哈就美军撤出阿富汗和不使用阿富汗领土危害其他国家等问题进行了磋商。丹姆在接受采访时说，“这份报告体现出美国有关这场战争的一大说法是错的，同时也说明了我们对塔利班的了解有多么匮乏。”

针对这一揭秘，阿富汗总统发言人沙汉苏里（Haroon Chakhansuri）在社交媒体上回应称，“我们强烈否认这一谬误说法，我们认为这是在为塔利班分子和他们的外国支持者创建一种认同。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说明他在巴基斯坦藏身并去世。”

美国中央情报局前局长、曾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指挥作战的彼得雷乌斯也质疑书中的内容，“阿富汗的任何地方我们都能去，如果奥马尔真的这样冒险，不怕我们找上门，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