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声快门,当代文明再无秘密可言

摄影,一项集体的努力。

二十一世纪的人类,正经历着怎样的生活?

一个大的图景在此展开。在北京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来自亚洲、澳大利亚、欧洲、非洲和美洲的超过一百位摄影艺术家用超过两百幅作品集中呈现了这一主题。这场名为“文明:当代生活启示录”的展览,聚焦了二十一世纪全球范围内人类生活的发展状况,并覆盖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展览分为八个章节,带领观众纵览二十一世纪大规模、秩序井然的人类生活的关键方面。 

奥利维尔·克里斯蒂娜特《形态》(2016)

城市具有独特的骨骼。“蜂巢”版块探索了当今世界错综复杂的城市网络,从视觉上梳理了人们所居之处的脉络,其中包含了帕布罗·洛佩斯·鲁兹拍摄的墨西哥城鸟瞰图和菲利普·尚塞尔记录迪拜天际线的快照等作品。小说家汤姆·沃尔夫(Tom Wolfe)曾用“蜂巢”一词指代纽约喧嚣的社交生活,任何大规模的人群集聚都可以被比作热闹的蜂巢。“乡村曾是我们长久以来的家园,但 21 世纪见证了这段历史的彻底终结。自现代智人存在的 20 万年以来,居住在城市中心的人口首次超过了居住在城市以外的人口。”这样的城市“景观”赋予了摄影师们另一种观看的角度。

左侧为文森特·福涅尔拍摄的东京暴雨排水系统,出自“旅行社”系列(2009),右侧为西里尔·波尔谢《无题》,出自“人群”系列(2014)
本尼·林作品

“一起孤独”版块则着眼于当下人们社会关系的维系,其中包含了包含了劳伦·格林菲尔德展现中学生之间亲密关系的照片和洪浩颇具孤独意味的产品图录。“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这是出自诗人约翰·多恩之笔的著名诗句。我们有着群居的基因,不断寻找着兴趣相投的朋友、伴侣与合作者。然而这样的群居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其间充满了误解、利益冲突、融入群体的压力和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渴望之间的矛盾;我们盼望“跟随潮流”,但当听到别人批评我们是盲从的“绵羊”,却又变得畏首不前。然而,终极的人类境况依旧是孤独——我们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亦是如此离开。但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生活于群体之中。摄影师透过镜头,展现并强化了人与人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

劳伦·格林菲尔德作品,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拉里·萨尔坦作品
王庆松《工作!工作!再工作!》(2012)
安妮·扎哈尔卡作品
洪浩《结算2007 B》,我的东西系列(2008),图片由佩斯画廊提供

 “流动”以人员、货物和思想的流动为主题,其展现对象如亚历杭德罗·卡塔赫纳作品中的拼车者,或是亚历克斯·麦克林照片中密集的航运集装箱。 21世纪的文明—连同其居民、物质产品、原料、其概念乃至其象征,正以百年之前的人类无法想象的速度,实现海陆空的全方位移动。金钱这一关键的润滑剂正在“管道”中以光速流通,另一种润滑剂石油也是如此。汽车使人员的流动性提高了50倍;飞机能在一天之内将我们从一个大陆运送到另一个大陆。然而,就像是“准时配送服务”一般,直到故障出现之前,我们对这些日常的技术奇迹大多视而不见。摄影师为各种可能性而着迷,他们深入各行各业,为我们揭开全球文明错综复杂的移动构成。

奥利沃·巴尔比埃利《特定场域_墨西哥城 11》(2011),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左侧为亚历杭德罗·卡塔赫纳作品,出自“拼车者”系列(2011-2012)
杰弗里·米尔斯坦《纽瓦克机场B航站楼8号客运大楼》(2016),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说服力”检视我们说服他人和自己的策略:纳坦·德维 尔的《德诗高DESIGUAL》和佐藤信太郎的《道顿堀,中央区,大阪,大森北,大田区,东京》此类作品展示了说服性语言如何渗透了我们的日常生活。 “说服力”,通常意味着要说服他人去采取行动,无论是通过教导或训练、解释或辩论,还是通过鼓励或威胁。说服可能以微妙的方式进行,也可以是粗暴的。有时,它也意味着劝导人们去做一些不一定符合他们的利益,但却被包装得看似如此的事情。广告宣传、营销与促销......在现代社会中,这些商业艺术已发展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以至于普通大众无法意识到其中的引导性。摄影师掀开这些操控之术的幕布,使观众得以一窥这些让我们按照他人意愿行事的精妙策略。

罗伯特·沃克作品
阿玛利娅·乌尔曼作品《卓越与完美》(2014)

“控制”展示了 琳内·科恩镜头下的警察学校教室和米奇·爱泼斯坦拍摄的大型工业建筑等形象,对人类创造秩序、解决争端以及组织政治和社会结构的能力加以审视。从基本的抽象层面上看,文明可以被比作一台复杂的机器,其部件被不断修理或替换,以保护其免受外来和内在的生存威胁。控制通常被以安全或创新的名义微妙地伪装起来,它已成为当代全球化生存状态中不可避免的事物。

冈本宽志作品《招聘》(2014)
左侧为KDK作品,右侧为卢卡·扎尼尔作品

“断裂”侧重于这一秩序的崩塌及个人和集体之间的冲突。在充满动荡的21世纪早期,摄影师们孜孜不倦地讲述着关于断裂的故事:集体困境、自然秩序的破坏、对司法的妨碍、对人权的侵犯、流离失所、武装冲突、传统行业缓慢或急速地衰亡......此版块的摄影作品部分由摄影师冒着极大危险拍摄所得,另一些则是靠精心策划的布景完成。作品涉及了环境退化、边境冲突与管理、战争与暴力、大规模移民,以及政治与意识形态体系的失败等议题。

迈克尔·沃尔夫《东京压缩》(2010)
帕布罗·洛佩兹·鲁兹作品,与亚历杭德罗·卡塔赫纳作品

“逃离”伴随着娱乐文化的兴盛而起。赖纳·里 德勒描绘的热带旅游路线和马西莫·维塔利镜头下拥挤的海滨浴场让我们理解自身是如何在既定的环境中寻求自由的。 “逃离”这个词有时被用来形容从某种心理或生理限制中挣脱出来的行为,也可以泛指从任何可怕或令人不适的情景中逃脱。对于那些逃离战争与冲突的人来说,他们对这个词的理解可能完全是字面意义上的。然而在生活条件优越的人来看,“逃离”则有着更为积极的涵义,即“远离一切”。

马西莫·维塔利《拉莫斯海滨浴场》(2012)
右侧作品为张晓《海岸线No.2》

从赵仁辉作品中的转基因植物,到瓦莱丽·贝兰 的“模特 ”系列中让人联想到数字化身的模特,展览的最后一个章节“下一章”聚焦于二十一世纪正在形成的新世界。 我们每天都在自问,“文明的下一章会是什么?”。无人驾驶汽车与无人驾驶飞机近在咫尺,机器人已经在为我们修剪草坪、操作手术——而且它们工作起来通常要比我们的人类同胞可靠得多。在这个版块之中,摄影师们试图寻找那个不远的未来的种种迹象。

瓦莱丽·贝兰作品
迈克尔·纳贾尔《沿轨道上升》(2016年),和《五百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2017)
维拉·鲁特作品

观看展览《文明》,人们不得不想到1955年爱德华·史泰钦(Edward Steichen)策划的《人类大家庭》(The Family of Man)。此次展览同样关注了十分广泛的人类活动,当观众穿行于这些不同的章节区域之间时,他们可以停下来思考当今影响着人类生活的最紧迫的问题:日常生活和危机、工作和休闲、迁移和定居、思考和创造。 同时,“文明:当代生活启示录”将摄影史本身视为一项集体努力。在世界各地,摄影师们为这个时代创作了适时的复杂肖像,他们观察、记录、诠释人类是如何工作、玩耍、 交换商品、交流思想、合作与竞争、结成联盟或发生冲突的,并将这些记录留传给我们的后人。摄影本身也是它所记录的文化的一部分——它赋予我们关于当代生活的启示。 

此次展览将持续至2019年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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