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消金界

梁子豪熟练打开了几个常用的求职招聘网站，像往常一样登陆后台，想看看面试邀约情况如何，页面清晰地显示：未读面邀数为0。

在春节前被某创业公司裁员，已过了整整两个月，子豪这名30岁的互金从业者，在号称“金三银四的互联网招聘黄金时节”，仍旧没有找到工作。

幸福的人，喝水会觉得像糖一样甜；压力大的，骑车逆行被交警批评几句，情绪都会崩溃。子豪目前的情绪就悬在一线。

正当他忧心忡忡时，好哥们推荐他不妨到海外一搏。

其实在国内互联网流量见顶的情况下，当下不少企业纷纷选择开辟海外业务。

根据领英最新发布的《2019年顶尖公司排行榜》，在上榜的10家本土互联网公司中，几乎每一家在海外都有布局，有的甚至将“出海”放在了战略位置上。

以榜单上最具代表性的“出海”企业华为为例，根据该公司最新发布的年度可持续发展报告，截至2017年底，其业务遍及17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海外本地聘用的员工总数超过3.5万人，按照平均本地化率约70%计算，华为外派海外的员工数量约为1.5万人。

子豪所在的互金行业，也正在掀起出海潮，巨头蚂蚁金服、腾讯财付通已在海外布局，现金贷创业者更是在东亚南、印度、非洲等地抢夺先机。

充满黄金机遇的印尼

子豪中意的印尼，其首都雅加达，寓意为“胜利之城”，位于爪哇岛西部北岸，是世界著名海港，同时也是东南亚第一大城市。其历史悠久，盛产胡椒和香料，几百年前就开始出口国外。

如今，这里成为互联网金融炙手可热的淘金地。子豪越想越兴奋，打开电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家知名企业的互金招聘需求。

他发现，猎豹移动正在招聘海外催收团队负责人，有意进军海外市场，主要在印尼开展现金贷业务，坐拥100人团队，目前已经拿下了牌照。

“这么高的年薪啊，对比那里的生活成本，岂不是可以活得很滋润。”子豪砸了咂舌。

从大雨捕手业务负责人李阳那里，子豪了解到，类似猎豹这种大集团在搭建业务构架时，需要给HR、翻译、行政、出纳、催收、信审这六条线配备业务主管，而这些职能岗位的负责人，一般都会从当地人中挑选。

究其原因，无论催收、信审、HR，都需要对当地环境、民生业态有一个很清楚的认知。

拿催收来说，是直接面向本地居民开展业务、需要和当地老赖斗智斗勇，非本土居民不可。

当然，如果中国人在那里生活的时候足够长，既懂当地语言，还能和当地人打成一片、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惯，担当这些职位也未尝不可。

这些职能岗位业务负责人的工资，一般在4000-10000元之间，相比起他们在印尼的日常工资，2000到3000元，不可谓不高薪。

翻译的工作，是为中国主管和当地业务负责人架起一座沟通桥梁，实时对接、翻译双方的需求。信审则需要对申请贷款的人员做审核。

当然最让子豪动心的，是这些公司所设立的“国家经理”岗位，主要任务是统筹全局、做操盘工作。

这是由于很多出海互金企业，一般均会在2-3个国家地区开展业务，创始人分身乏术，只能配备一些他所信任的人，到当地做总负责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中国人一般都有着中国加海外双重背景。

此外还会负责一些牌照申请、处理政府关系等工作。他们的年薪，一般在40-60万元之间，在印尼，可以称得上是“金领”了。

李阳告诉子豪，一般这些互金出海大公司，有三种渠道寻找中国候选人。

第一是线上，包括传统的Twitter和Fcebook；

第二是当地候选人的转介绍，因为CHNIA SEESTAR曾经成功推荐了很多候选人入职，通过他们可以接触到不少优质候选人；

第三种是从公司长期沉淀的数据库中挖掘候选人。

为了增大成功几率，子豪前两种方法全都试了——他在Twitter上，把自己好好包装了一番，也拜托已在出海公司里担任要职的朋友，帮忙给自己介绍工作。

在大公司呆惯了的子豪，当然知道里面的猫腻，重要职位已被人占据，上升通道闭塞，如果不能被委以重任的话，大概率只能在那里去当螺丝钉，安稳居住、混日子不成问题，但对财富自由还是不要抱有执念了。

子豪这时做了二手准备——去创业公司闯闯。

从朋友付玉那里，她是CHNIA SEESTAR首席人力顾问，子豪了解到这些互金初创公司，在一个新国家打江山阶段，大概率还是选择中国人作为合伙人。

原因是大家文化背景相同、价值观相近，不需要那么大的沟通成本；只有当项目处于维护和扩张阶段、需要更加本土化时，才会启用当地人。

这些企业，一般都会配备一个中国总负责人（国家经理），统领全局，再招一个产品负责人，最多再从当地寻找一个催收主管。

有过多年产品经验的子豪，自然对产品负责人这个位置最感兴趣，他们一般不是开发一个新产品，而是把已有产品做的更加“本土化”。

为了吸引人才，这些处于初创期的出海互金公司，往往会用“期权+高薪”的形式，吸引在金融领域，有丰富经验的候选人。这是子豪对口的岗位，也是他看中的内容。

不过，雅加达的工作是否是个好机会，还需要考察一个重要指标——工作环境，住房是一个硬核。

白岩松说过，高房价摧毁了年轻人的爱情。可在印尼，就算是雅加达市中心，也不过1万5出头，其他地段甚至更低。

置业也不会像在北京，被高房价压低了生活质量，甚至没有希望。

子豪了解到，雅加达市中心一居室的平均每月房租在2668.59元，对比一下北京的房租，国贸附近一居室的9000元每月，是雅加达的3倍多。

根据全球房地产指南的数据，印尼的租金收益率超过了7%，而中国只有2.66%。相对较低的房价，再加上高租金收益率，雅加达的房产用来投资应该也是非常合适的。

此外印尼消费水平也不高，举个例子，打扫卫生的保姆月薪不过600-1000人民币，带宝宝的护士（suster）薪资也就在1000-1500人民币之间。

进可在大公司里安居乐业，退可在初创公司打拼事业，子豪可以放心选择去雅加达了？别急。

印尼不相信996

最近有一个话题，在国内互联网圈掀起了一股不小的讨论热潮——互联网公司究竟该不该996。先不说国内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在印尼，可没有所谓的“996”之说。

很多出海互金公司，对“996”根本没有概念，因为他们施行的是“007”。求职者去那里，意味着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承受更多压力。

“别只看到印尼互金公司给的薪水高，当地生活环境好，还要掂量掂量自己究竟适不适合。”付玉警告道，“我看到的大部分情况是，他们一天到晚都在工作，只有偶尔闲了，才会去逛逛街，很多求职者在那里，都会有被过度压榨的感觉。”

勤劳的中国人尚且不一定适应那种快节奏生活、印尼人就更别提了。

印尼是个慢节奏的国家，生活状态很是轻松。相较拼命工作，他们更懂得、也更愿意享受生活。印尼人一般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假期，有钱的世界各地跑，没钱的也要到巴厘岛晒晒太阳潜个水，时不时还会在红日子前后请个假去旅游。

很多出海互金公司，都会遇到不知如何与当地人配合，从而开展业务难的问题。

子豪心中的另一个担忧，是文化适配性。

作为产品经理的子豪，给中国程序员布置需求时，往往是非常直接的。

但印尼人很好面子，他们做错了事情，可以接受委婉的批评，但你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来，就不能接受了。

这让习惯了直来直去的子豪十分为难，毕竟降低沟通成本、尽量节省时间成本，是中国互联网公司成功的不二法门。

印尼人工作效率低是大家所共知的，而中国人的高效也是闻名世界的，这一高一低，一定会擦出不愉快的火花。

此外，李阳警告子豪，求职时一定要注意筛选公司。

出海印尼的互金公司，老板素质有高有低，很多创始人觉得自己手握先进的金融科技技术，来到印尼这种国家是“降维打击”，大有暴发户既视感。

他们张扬跋扈，不虚心接受他人意见、不努力弥补文化习俗方面的差异，公司命运可想而知。

权衡利弊的子豪打开电脑，终于按下了简历的“发送”按钮，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在异国他乡等待他的，究竟是光明大道还是又一次滑铁卢？

* 文中出现的人物部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