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肖恩

圣母院大火已被扑灭，法国人民的怒火却越燃越旺。在黄背心运动持续了将近五个月后，受困已久的法国总统马克龙终于召开了其执政生涯的第一次总统记者会，对民众在全国大辩论中提出的诉求作出回应，承诺要更“人性化”执政。

当地时间4月25日晚，马克龙在爱丽舍宫举行了一场长达近两个半小时的马拉松式记者会，宣布了一系列施政措施，其中包括削减个人所得税，金额达50亿欧元，同时根据通胀率提高月收入低于2000欧元的群体的补贴。他还承诺在执政期间不再关闭任何学校或医院。

但作为置换条件，法国人民需要延长工作时间，但暂时不会更改目前采用的每周35小时工作制。马克龙还提出要简化公共服务以减少公共支出，以及封堵企业的税收漏洞作为降低所得税的财政支持。不过，他并没有给出计划的相关细节。

去年12月，马克龙已经承诺为提高低收入工薪阶层和领取补贴群体的收入水平，减少100亿欧元税收。

除了一些民生政策调整外，马克龙并未宣布任何重大政策调整，亲商立场依然坚定。马克龙再次强调，不会放弃社会经济改革的计划，拒绝征收备受争议的“富人税”。马克龙称，法国之所以不同于其他欧洲国家，就是因为它从未正面面对高失业率背后的结构性问题，因此他不会收回国家改革计划。改革是为了刺激生产，而不是一些人所说的为富人发声。

“我问我自己：我们应不应该停止过去两年做的所有事情？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我想恰恰相反。”马克龙说。

马克龙一直被愤怒的法国民众称为“富人总统”。在周四的记者会上，他承诺改革的不只有政府，还有他自己，要用人性、理解和倾听，代替傲慢和命令。马克龙曾经对一名失业的园丁说，“过马路找个工作就好了”，他也由此被贴上了“不知民间疾苦”的标签。

马克龙称，长达三个月的全国大辩论让他更了解了他的国家，更能理解生活的不易。他表示，他已经意识到抗议者们迫切要求改变，因为他们感觉到包括总统在内的“精英们”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马克龙承诺会在他的执政方式中加入更多人性化因素，但社会秩序必须恢复。

马克龙强调，他尊重那些在去年11月份就参与黄背心运动的示威者们，但这场运动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反犹太主义暴力、恐同、暴乱等内容的出现，已经搅乱了黄背心运动的本质。

对于“高高在上”的法国精英们，马克龙也提出了能让他们更“接地气”的一些措施，包括减少25%到30%的议员数量和裁撤法国国立行政学院。这是一所专门培养政府部门精英的学校，也是马克龙的母校。由于大部分就读该校的学生都有良好的背景，法国国立行政学院此前一直被视作是一所特权阶级的堡垒。

此外，马克龙称法式风格的执政方式也需要改变，大幅精简中央政府机构，增加地方一线办事人员数量，并宣布在议会下议院实行20%的比例代表制，每年在议会举行移民政策辩论。

马克龙的上述讲话，原计划在4月15日以电视演说的方式进行。但就在开始前两个小时，巴黎圣母院发生大火，法国政府不得不将演说延期。但据法兰西24新闻消息，一天后马克龙的演讲稿全文就遭到泄露。

2017年，时年39岁的马克龙带着“法国历史上最年轻总统”的标签和“抗击破坏法国的分裂势力”的承诺入主爱丽舍宫，满怀希望的法国民众期待他能为法国注入一股年轻的新鲜空气。就在一年多以后，2018年11月，法国黄背心运动爆发，打破了这位年轻总统的“改革者”形象。

今年1月，马克龙拉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全国大辩论的帷幕。全国有近两百万人参加，不少近乎绝望的法国人不断倾诉他们的需求——主要聚焦在减税和改善政府服务。随着辩论的进行，马克龙一度跌到谷底的支持率也有所回升。

但马克龙交出的这张最终答卷并没有打动所有示威者。据法国商业调频电视台24日公布的民调结果，75%的受访者认为，应对“黄马甲”运动而开展的全国大讨论并未化解社会危机。《世界报》公布的民调则显示，76%的法国人认为全国大讨论并未改善法国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局面。

参与了黄背心运动的示威者勒瓦瑟尔（Ingrid Levavasseur）在记者会后说，由于人们的期望值过高，这次记者会必然会令人失望。60岁的加莱克（Yves Garrec）则称，马克龙刚刚往黄背心的点唱机里投了一枚硬币。

就连马克龙召开记者会的爱丽舍宫节庆厅（salle des fêtes），也是抗议者们抱怨的对象。节庆厅刚刚完成了整修，换上了灰色调的地毯和墙纸，抗议者们抱怨政府能花费上万欧元在地毯上，却没法实现财政收支平衡。

反对党也抨击马克龙的回应来的太迟，给的太少。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领袖巴尔德拉（Jordan Bardella）表示，法国人民的怒气在短时间内不会退去。

据法兰西24新闻报道，民调显示马克龙目前的支持率一直在30%以下徘徊，而在两年前他就职时，支持率一度达到60%以上。

下个月底，欧洲议会选举即将拉开，而民调显示勒庞（Marine Le Pen）率领的国民联盟党表现出色，有可能打败马克龙所在的共和国前进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