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世纪以来，南北战争时期的南方邦联国旗帜（下称“邦联旗”）在历史的染缸中既浸染了仇恨也沐浴了荣光。它曾数次站在政治漩涡的中心，在两股对立的激流中上下起伏：主张废弃它的人认为它代表了种族分裂、奴隶制和白人至上主义；支持它的人则视其为南方百年历史的荣耀传承和对内战阵亡士兵的纪念。

而上周发生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Charleston）黑人教堂的枪击案令公众的天平迅速倾向于前者。

当地时间17日晚间，21岁白人男子迪伦·鲁夫（Dylann Roof）射杀了九名正在祷告的黑人教民。鲁夫是个白人至上主义者，从极端主义者网站上流传出的照片显示，他手持“邦联旗”，仍显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仇恨。

枪击案发生后，美国国旗星条旗和南卡罗来纳州旗均降半旗致哀，唯有邦联旗因政治和技术原因仍高高悬挂在州议会大厦前。

这在全国引发了一场“降旗”运动。从南卡罗来纳州到密西西北，再到弗吉尼亚，从普通民众到各党派议员，迈上街头、走进议会要求将邦联旗从州议会大厦前移除。沃尔玛、亚马逊等零售商也纷纷表态将停止销售邦联旗。不仅如此，跟南北战争有关、能够引发种族隔离联想的雕像以及以南方反叛将军命名的学校也受到了波及。

“很不幸那些人被杀了，我们对此深表遗憾，”南方邦联老兵之子协会一名发言人在惨案后告诉《纽约时报》，“有些人会把那些对传统感到骄傲的人与（鲁夫）这样的行为联系起来，对此我们感到烦恼。”

然而，或许恰恰就是对邦联旗历史和含义的“深刻”理解，促使鲁夫走上了这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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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1年——内战爆发 “星杠旗”开始在议会大厦上空飘扬

1860年末，在南北战争爆发前期，南卡罗来纳州先行宣布退出联邦政府，与紧随其后的六个州一同成立了南部联盟（Confederate States of America）。南卡罗来纳退出约三个月后，南部联盟的首个旗帜——“星杠旗”开始飘扬在首府里士满的上空。

“星杠旗”是现在邦联旗的前身，因与北方的“星条旗”过于相像，于1861年7月份被换成现在的红底、白星蓝色条状交叉的图案。

南卡罗来纳在1860年的宣言中称，之所以退出联邦，是因为“来自非蓄奴州的敌意越来越大”，以及废奴总统林肯上台。

就在南卡罗来纳的查尔斯顿，一位名叫Edmund Ruffin 的愤怒的分裂主义者打响了美国内战的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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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年——南方败阵 极端分裂主义者身裹“邦联旗”吞枪自杀

1865年6月17日，正好是教堂惨案发生整整150年前，Ruffin得知了南方军队投降的消息。他愤恨难当，把自己裹在一张“邦联旗”吞枪自杀。临死前他留下了这样的遗言：

 “在我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我重申……我对北方佬（Yankee）的仇恨毫不动摇——我恨所有与北方佬有政治、社会和商业关系的（人），恨那些背信弃义的、邪恶的和卑鄙的北方佬种族。”

内战的结束令邦联旗一度销声匿迹，只有在纪念馆和墓园等地方才能看到。但在随后的几十年里，邦联旗又慢慢回到了公众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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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反叛杜鲁门 南部民主党挥舞邦联旗上街抗议

1946年国会中期选举中，黑人的选举问题引发了南部白人针对黑人的暴力活动，其中以滥用私刑最为严重。黑人民权问题日益得到重视。1948年，也是美国选举年，杜鲁门总统废除了种族隔离并支持反私刑法案。这一做法引发了南部民主党的反叛，而邦联旗作为象征再次回到了政治舞台。

当年2月，成千上万的活动家“喊着反叛口号、挥舞着邦联旗帜”抗议杜鲁门。部分被尘封了许久的邦联旗得以重见天日。7月，被冠名为“Dixiecrat”的这些南方民主党人再次集会，并选举南卡罗来纳州长特罗姆•瑟蒙德（Strom Thurmond）作为他们的总统候选人。

这场运动让邦联旗销量暴增。商店甚至很难保持足够存量。邦联旗成了种族隔离的象征。在这个过程中，它还被赋予了一些其它意义，如反叛精神等。

但邦联旗真正起死回生应该是在196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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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内战纪念日 邦联旗悬挂在南卡罗来纳州议会大厦上空

1961年，在内战打响第一枪的百年纪念日那天，南卡罗来纳州政府将邦联旗高高悬挂在州议会大厦的上空。而近一年以后，从法律上讲，邦联旗才得到正式批准出现在州议会大厦上空。

邦联旗被视为对南方精神的传承，只是这种传承充满了仇恨。

纪念仪式是在查尔斯顿举行（是的，还是查尔斯顿）。有两个州的代表团被禁止进入正在举行仪式的酒店，因为他们的团队成员中有黑人。总统肯尼迪不得不颁发行政命令，将庆典转移到了查理斯顿海军基地。纪念仪式结束后，联邦旗依旧高悬——不过阻力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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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邦联旗仍在飘扬

在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的经济抵制下，2000年，南卡罗来纳州不得不屈服于压力，同意将邦联旗从州议会大厦上撤下；但作为妥协，邦联旗被安置于州议会大厦附近的南方联盟战争纪念碑旁边。

按照规定，邦联旗需置于30英尺高的旗杆上，且被固定在旗杆顶部不得移动。

邦联旗已成了政治家不愿涉足的敏感话题，他们不愿意冒着选举失利的风险亮明立场。在2000年的这场争斗中，当时总统候选人，包括时任德克萨斯州长的乔治·布什和亚利桑那参议院麦凯恩等，均表示这个问题应该由南卡罗来纳自行决定。

这种情况直到南卡罗来纳教堂惨案发生后才真正得到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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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是时候”改变了

教堂惨案发生后，南卡罗来纳州州长尼基·哈利（Nikki Haley），跟许多共和党人一样，摇身变成了坚定的“降旗”支持者。

周一（22日），她在州议会上呼吁将邦联旗从州议会大厦前撤离。

 “对我们州的许多人来说，这个旗帜代表了高尚的传统，”哈利说，“同时对南卡罗来纳的许多其他人，这个旗帜是过去的残酷压迫的象征。”

“是时候把这旗从州议会的场地上移走了，”她补充说，“这旗帜，虽然是我们过去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并不能代表我们的未来。”

不过真正实现这一步并不容易。根据2000年的妥协方案，要想永远把邦联旗从州议会大厦前移除，需要至少得到南卡罗来纳三分之二议员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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