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颜启真
刚刚过去这个周末，日内瓦春拍大幕徐徐拉开，钟表先行，珠宝随后。苏富比、富艺斯和安帝古伦钟表专场刚刚结束，佳士得负责压轴，今天晚些时候开始。
各大拍卖行都有明星拍品，有江诗丹顿上个世纪初珍稀的复杂功能腕表，有百达翡丽二十世纪中叶的明星作品万年历，有罕见的劳力士全历月相“星星盘”腕表。
劳力士1950年代全历月相腕表“Stelline”@佳士得
江诗丹顿1930年代复杂功能腕表3620@富艺斯
不过这个春天，“拍卖之王”的光环不属于这些知名大品牌，而是来自一位已故独立制表师的怀表，在富艺斯拍场以242万瑞郎成交，约合1600多万人民币。
这块名为“Grand Complication”的孤品具备三问报时、万年历、同轴擒纵陀飞轮、时间等式、动力存储以及温度计等功能，是古典味道十足的现代作品，制作于1987年。
Grand Compliction怀表@富艺斯
之所以能够拍出如此高价，复杂功能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的制作者——George Daniels，这位曾被业界评价为“250年来最伟大的制表师”。
他的名字大家可能并不熟悉，但是欧米茄和宝玑这两个钟表品牌，还有发明陀飞轮的宝玑大师，大家应该都不陌生，George Daniels与他们都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制表师George Daniels@富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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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 Daniels是英国人，生于1926年，2011年过世。他是一位充满激情的钟表匠，还钟爱赛车和收藏古董汽车，曾自己动手修复了多辆古董宾利。
他一生追求制作出完美的机械钟表，对石英和电子技术嗤之以鼻，在石英表冲击传统机械表的时代，他完成了革命性擒纵系统“Daniels Co-axial”的设计，即同轴擒纵。
经过多年的改良和实践测试，同轴擒纵终于获得瑞士斯沃琪集团老海耶克的赏识和认可，斯沃琪购买了这项专利并用于集团的明星品牌欧米茄，在1999年新千年到来之际，欧米茄发布了第一批同轴擒纵腕表。
第一只同轴擒纵欧米茄腕表被送给了George Daniels @苏富比
接下来二十年里，欧米茄不断优化同轴擒纵，再结合上斯沃琪集团研发的硅材料等先进技术，发展成为今天广为人知的欧米茄同轴至臻天文台机芯。
可以说是欧米茄让同轴擒纵获得了全球范围内的认知和成功，这项发明也被评价为十八世纪中期Thomas Mudge发明杠杆式擒纵以来，有关机械表调速机构最伟大的进步和发明。
同轴擒纵的精髓之处，是把传统杠杆擒纵运作时的“面接触”改为点接触，从而消除滑动摩擦，理论上不仅提升了精准性，也减少了润滑油的使用。
如果仔细观察富艺斯拍出的这块George Daniels的怀表，你会发现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时标、机器刻花表盘、纤细修长的指针以及指针布局等等，跟宝玑作品非常相像。
George Daniels Grand Complication怀表 @富艺斯
宝玑No.217怀表，2016年拍卖325万瑞郎成交@佳士得
是的，George Daniels非常崇拜宝玑大师。
他早年以维修钟表为业，接触到收藏家手里大量的古董钟表，对宝玑作品的精致和宝玑大师的才华钦佩不已。正是因为对宝玑大师的敬仰，他才会在石英表风靡的时代里开始制作传统的机械钟表。
他对宝玑大师以及宝玑钟表研究极为透彻，也收藏了大量宝玑钟表作品以及宝玑大师相关的物品。1975年，他以自己的研究成果出版了《The Art Of Breguet》一书，其中包括500多件宝玑钟表作品，大量珍贵的实物照片和原理手稿，是研究宝玑的重要文献之一。
The Art Of Breguet@苏富比
因为宝玑大师的影响，他早期作品都是采用陀飞轮擒纵机构，而且从1969年制作第一块怀表开始，他便从宝玑作品上汲取了美学精华，奠下George Daniels钟表的基本特征。
据说，George Daniels是第一位掌握了34种传统手工技能中32项的制表师，并且完全以这些传统手工技术制作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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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所有钟表零件都是由他亲自使用原材料以传统手工方式加工制作，并不借助于现代的自动机器和工具，所以George Daniels一生留下的作品并不多。
根据拍卖行统计数据，George Daniels职业生涯中一共亲手制作了二十余枚孤品钟表作品（不包括Prototype原型表），其中只有两枚腕表，其他都是怀表。
在同轴擒纵被斯沃琪集团收购以后，George Daniels推出过两个限量生产的同轴擒纵腕表产品——Millennium千禧系列和Anniversary周年系列，这是后话，一会再说。
这个周末，Anniversary周年纪念编号24表款以近46万瑞郎成交@富艺斯
他从来没有接受收藏家预定而去制作钟表，那些他亲自完成的作品，都是源于验证自己的擒纵设计或者其他新机械构想的需要。
为了验证同轴擒纵可被量产，能够适用当时各大品牌的量产腕表，George Daniels还曾买来市面上各品牌的流行款式，换上自己制作的同轴擒纵，包括百达翡丽、劳力士、欧米茄和真力时等品牌。
改装为同轴擒纵的劳力士日志型@Clockmakers Museum
早期他只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做表，并没有助手或者学徒，直到Roger Smith出现，他才终于遇到了可以传承衣钵的人。
Roger Smith还在伦敦制表学校里的时候，一次被George Daniels和他带去的Space Traveller怀表所深深吸引，从此埋下了成为伟大制表师的理想的种子。
制表师Roger Smith@ Roger W Smith
多年后，Roger Smith完全按照George Daniels的书作《Watchmaking》里所描述的手工方法，制作出一枚怀表，打动了George Daniels并拜入其门下，两人结成了亦师亦友的亲密关系。
Roger Smith加入以后，诞生了George Daniels那两个量产腕表系列，1998年，为纪念同轴擒纵获瑞士制表业认可，他们着手制作Millennium千禧系列腕表，迎接新千年的到来。
虽然是采用欧米茄生产线上制作的第一批同轴机芯，但是从机芯打磨修饰到表壳、表盘以及指针安装等工作，都还是在George Daniels的工作坊里完成。这个系列产品数量并不高，18K黄金表壳只有47只，18K白金表壳更稀少。
2019年春天，一枚18K黄金千禧系列腕表以225万港币成交@苏富比
2001年的时候，Roger Smith创立了自己的同名品牌——Roger W Smith ，他改进了George Daniels的同轴擒纵，将原来上下两层同轴擒纵修改为“单一整体擒纵轮”。
George Daniels设计的同轴擒纵@苏富比
Roger Smith修改的“单一整体同轴擒纵轮”@苏富比
2010年，同轴擒纵面世35周年，师徒二人决定推出一个全新系列，只有35枚的Anniversary周年系列腕表。
这次是完全英国制作，由Roger Smith工作室负责机芯，完全按照George Daniels的理念设计和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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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年系列腕表还没制作完，George Daniels于2011年10月过世了。他留下遗嘱，遗产将用于慈善事业，建立一个名为“The George Daniels Educational Trust”的教育基金。
这个慈善基金计划帮助那些将在钟表学、工程学、医学以及建筑学方面继续深造的学生，部分候选学生由伦敦城市大学提名，部分则由Worshipful钟表公司与伦敦钟表学校联合提名。
在他过世近一年的时候，2012年9月，苏富比在伦敦举办了“George Daniels收藏”专场拍卖，134件藏品被苏富比拍出，包括一部分他亲手制作的时计作品，以及一些古董时计和相关物品，其中有一件1850年代的宝玑铜像。
George Daniels收藏的宝玑铜像@苏富比
该专场拍卖一共拍得820多万英镑，全部捐给了“The George DanielsEducational Trust”教育基金。
George Daniels亲手制作的一些重要作品正是在这次拍卖中被拍出的，价格最高的是他那枚著名的“去火星旅行”可以携带的“Space Traveller”怀表，拍出130多万英镑。
Space Traveller 怀表@ 苏富比
文章开头那块Grand Complication怀表当年拍价近92万英镑，位居第二；4分钟同轴陀飞轮怀表近66万英镑，而相同功能的腕表拍价超过38万英镑，等等。
4min同轴擒纵陀飞轮怀表@苏富比
2017年9月，那件Space Traveller怀表再次出现在苏富比伦敦拍场，以近320万英镑成交，是5年前成交价格的两倍半，这大概是升值最快的钟表了。
如今7年后Grand Complication拍出这个价格，也是符合市场上对于George Daniels存世作品大幅升值的预期。
除了少部分被大英博物馆和钟表匠博物馆所收藏，现在George Daniels的其他作品都在私人藏家手中，如果再次出现在拍卖会上，应该还会获得钟表收藏家们的追捧。
One-Minute Spring Detent Chronometer@苏富比
就在下个月，即2019年6月2日，苏富比伦敦即将进行的一场古董时计拍卖会，George Daniels的另外一件“Space Traveller”便赫然在列。
与前文提到那块“Space Traveller”相比，后者没有计时功能，是一块纯粹的“太空旅行时间怀表”，预估价70～100万英镑，拍卖价格应该也不会低，毕竟已故制表大师的作品，只会越拍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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