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橙雨伞公益  哈哈

千呼万唤，《使女的故事》第三季终于来了！

△第三季宣传海报：“如果他们不想我们组成军队，就永远不该给我们制服。”

按照剧集总监布鲁斯·米勒所说，第一季谈生存，第二季谈母职，第三季谈反抗。

第一季，被迫成为使女的琼·奥斯本在基列共和国挣扎求生。

第二季，她生下了大主教司机尼克的孩子，成为母亲。

那么第三季，就是琼·奥斯本联合压迫她的人，反抗基列共和国的极权统治。

她能成功吗？

TA们与使女的距离

过去两年，舆论对于该剧的探讨集中于女性主义的层面。

从米兔全球反性侵运动到最近美国的堕胎法争议，无数女性在使女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人们打扮成使女的模样，来抗议阿拉巴马州颁布的反堕胎法案。图/Time Magazine

但是，该剧主创并不只是在拍一部女性创伤肥皂剧。剧情和现实的相似之处，也不仅仅值得女性嗟叹。

在奉行圣经旧约、生育至上的基列共和国，人人都活在恐惧和羞耻中：

同性恋男性会被绞死，强奸了怀孕使女的男性会被群殴至死；

同性恋使女会被判以“性别背叛”罪，被强行施以生殖器切割手术；

没有生育能力的大主教们，以不育为耻，三缄其口；

大主教的妻子们必须参与“授精仪式”，帮助丈夫强奸使女；

不同性别、性向、阶层、信仰的观众，都能从该剧中看到不良权力秩序对人性的压抑。

原著小说作者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曾撰文指出：

《使女的故事》写的都是人类历史上发生过的事。

而且严格地说，这本小说描述的不是“女性主义的反面乌托邦”，而是专制主义。

“女性主义的反面乌托邦”有一个相对简单的社会结构：

所有的男性都比女性拥有更多的权利。

社会结构仅有两层，男性在顶层，女性在底层。

《使女的故事》中，基列国的社会结构则如同一个金字塔。塔尖有男性，也有女性，但男性的权力普遍大过女性。

往下的每个层级，也遵循类似的性别构成。底层的未婚男性必须服务于统治阶级，才能获赏一名底层女性当他们的妻子。

使女无疑是专制主义的牺牲品，但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用超越女权主义的视角观剧时，我们会发现，剧中其他人物与使女们的距离，并不遥远。

所有人物都活在同一条权力鄙视链的不同层级。他们互相牵制，苦不堪言。统治阶层也不好过。他们对专制主义的“背叛”无所不在：

大主教弗雷德违背禁令，与琼单独见面。他还告诉琼，虽然基列国的统治阶层计划构建一个更好的世界，但他们心知肚明：

“更好绝不意味着对所有人都是更好的。”

尼克也违背了禁令，向琼承认自己是“眼目”，即基列国秘密警察的一员，负责维稳。后来，他帮助琼离开大主教的府邸，还持枪阻止大主教抓捕逃亡的琼。

大主教的妻子塞丽娜多次违背了丈夫的旨意，渐渐向琼靠拢，不仅允许她以使女的身份哺育孩子，还要求议会修订法律，允许女孩学习阅读。

到了第三季，她甚至放火烧毁大主教的府邸，并被琼说服，加入反叛军，推翻基列国的专制主义。

然而，反抗之路，道长且阻。是成为英雄还是傀儡，常常身不由己。

琼认为，要推翻基列国的极权统治，她必须与权力阶层结盟。

内心厌女、神秘莫测的大主教劳伦斯成了“同盟”中的一员。他帮助使女艾米丽和琼的女儿妮科尔出逃，还允许反叛军在他的府邸酝酿行动计划。

但在第三季第三集，他强迫琼参与一项残酷的实验：

他限制琼在一群囚犯中救下五个人，成为女仆。未被选中的囚犯，都将被送到“殖民地”，辛劳工作到死。

琼起初反抗了这个要求，但最终妥协，选出了五个能帮助她实现目标的女仆。

回首第一季，琼第一次在壁橱中看到反叛军的口号：

不要被恶人打垮。

随着剧情的发展，“恶人”的定义变得越来越模糊。曾经的恶人，在人性的挣扎中，让观众看到了改变的希望。曾经的使女，在反抗的征途中，变得不再纯粹。

伊丽莎白·莫斯在采访中暗示，第三季中，她扮演的琼将经历重大转变：

如果你在那个体制中活了那么久，你所见到的、做过的、承受的，都会改变你。

这番解读，不仅适用于琼，也适用于弗雷德、塞丽娜、尼克、劳伦斯等人。

不过，无论琼将如何改变，都是为了传递编剧以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关于极权主义的想法：

真正的“恶人”，不一定是具体的若干人，一群人，或者一个阶层，而是一套禁锢了所有人心智的不良制度。

先看见，再反抗

北大中文系教授、女性主义学者戴锦华评价小说《使女的故事》时曾说：

认为女性主义是女人主义，认为女性主义只关乎女性的人们太乐观了。

女性主义只不过是一种关于平等的诉求和表达，只是一种要求包容，要求接受差异，要求尊重差异的乌托邦冲动而已。

我心目中的女性主义就是一种乌托邦，因为它是一种理想的状态，一种尊重、接受差异，允许个体的差异作为最重要的人类生存依据而存在。

的确，无论是小说还是剧集，《使女的故事》都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更宽广的世界。

在反抗中，琼看见了母亲用行动争取女权的意义，也看见了塞丽娜作为保守高知女性的挣扎。她还看见了弗瑞德、尼克、劳伦斯等人脱离极权统治的可能性。

的确，我们可以扮成使女的模样，上街游行，高喊“我们不想做长着两条腿的子宫”。

但我们也可以扮成大主教、大主教的妻子、眼目等等的模样，上街游行，讲述一同受困于权力鄙视链的悲伤。

△“眼目”尼克

先看见所有人的困境，才能预防“以暴制暴”式的反抗——

因为学文科而被嘲智商欠费的女生，和因为学理科而被嘲情商欠费的男生，大概同是性别刻板印象的受害者。

遭受就业性别歧视的你，和在招聘广告中“仅限男性”的用人单位，也许同时在为居高不下的房租焦心不已。

希望通过自身努力坚守北上广的你，和希望你通过婚姻实现阶层跃升的父母，可能喝了同款的成功学毒鸡汤。

为丧偶式育儿而烦恼的女性，和被996工作制压榨的男性，或许在华灯初上时品尝着一样的空虚寂寞冷……

图/《母亲》

当然，看见所有人的困境，不代表向不平等妥协。看清现实的全貌，是为了找到真正值得反抗的对象：

那些禁锢个体发展的信念、欲望、体制；

那些因为缺乏想象而对未来产生的悲观。

《使女的故事》中，琼之所以能对弗雷德、尼克、塞丽娜等人的行为产生一些影响，正是因为她“相信每个人都有善意”，并且“相信每个人最终都会做正确的事”（“琼”的饰演者伊丽莎白·莫斯语）。

“我们”和“他们”的界限，在琼的眼里并不那么分明。因为她明白，要推翻的，并不是具体的谁。

所以，在弗雷德和尼克面前，她传递温暖，鼓励他们表达人性。

面对塞丽娜时，她则诉诸母性，承诺“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即使当琼遇到了最难对付的大主教劳伦斯（这也是第三季的一大看点），她在和他对话时，也始终专注于诘问他的思想，而非其他。

△大主教劳伦斯（左）

在最新一集中，尽管劳伦斯百般羞辱她，她依然成功地让这个基列国的经济总管道出心声：

对任何人而言，发明一个人类是件多么诱人的事啊！

这正是基列国极权统治的核心思想之一。劳伦斯企图凭借一己之力，筛选出“有用”的人类，实现人口增长。

但是，琼提醒他，没有人应该为了实现他的梦想而牺牲。而且，即使是他本人的才干，也没有在基列国得到真正的发挥。

琼说：

基列国里，没有人得到他们应得的。

我想你也许会试着做对的事。

△“抵抗！”

这两句话，很有深意。

前者强调，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不良的权力秩序伤害的是所有人，即使是所谓的既得利益者，也在创造危机，损失长期的利益。

后者指向未来。对于目前的局限性，它的态度是包容但不认同，更不会纵容。目的在于引导善行，而且避免攻击对方，导致无谓的辩解。

琼最终能否完成推翻基列国极权统治的梦想，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

但她的这种超越性别的反抗策略，已经能给所有立志反抗社会不平等的人，带来不少启发。

P.S.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部分图片来源网络。

参考资料：

https://culture.ifeng.com/a/20180612/58681429_0.shtml

https://mp.weixin.qq.com/s/JKEIQaC2VIzMI_cPZbHq8g

https://www.digitalspy.com/tv/ustv/a27781102/handmaids-tale-season-3-episodes-review/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0184702/

https://www.latimes.com/books/la-et-jc-margaret-atwood-handmaids-sequel-20181129-story.html

https://lithub.com/margaret-atwood-on-how-she-came-to-write-the-handmaids-tale/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he_Handmaid%27s_Tale_(TV_series)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340717

https://newrepublic.com/article/154030/relevance-ruined-handmaids-tale

https://www.theguardian.com/books/2012/jan/20/handmaids-tale-margaret-atwood

https://ew.com/tv/2019/06/05/handmaids-tale-season-3-premiere-breakdown/?utm_medium=social&utm_source=twitter.com&utm_content=link&utm_term=A5A39994-8789-11E9-A20A-FDF34744363C&utm_campaign=entertainmentweekly_ew

https://www.digitalspy.com/tv/ustv/a27785362/handmaids-tale-season-3-twist-two-halves/

作者

哈哈

喜欢娱乐新闻，9岁入坑，传播学研究硕士，

关注流行文化中的性别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