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说财经  张若

编辑|苏文

韩国财阀是个特殊的存在。

遍数亚洲的家族企业、豪门财团：俄罗斯的七大寡头，被猛人普京大帝整得残的残，逃的逃，入狱的入狱；因香港房地产崛起而诞生的四大豪门家族，随着行业环境的变化大多日渐式微；历史最悠久的日本六大财团经历世纪更迭，如今已经不再依靠血缘关系传承企业，而是以法人的资本关系形成新型的命运共同体。

而韩国财阀活的最是滋润，从20世纪50年代的初代会长到如今已经发展到第四代继承人，韩国总统换了整整19届，财阀们一点也没有衰退的迹象，反而逐渐脱离政府控制，牢牢掌握国家经济命脉。仅三星、现代、SK、LG、韩华集团、乐天6大财阀年营收占韩国年度GDP比重就超过60%，排名前30的财阀资产总规模占GDP的95%左右。

2018年韩国GDP增速为2.7%，创六年新低。2019年，国际经济不确定性加剧，韩国作为全球经济的“金丝雀”，出口连续六个月下滑，5月份出现贸易赤字，三星、SK、现代等财阀首当其冲，营收下滑幅度达到两位数。

大家都认为这个50%GDP由出口驱动的“金丝雀”飞不动了，再叠加“胜利夜店”事件，很多观众等着吃总统文在寅把韩国财阀弄垮台的瓜。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相反的，韩国经济越面临危机，财阀们越有谈判筹码，越安全！

为什么？

本文将从以下四部分揭秘初代财阀的成长历程，他们是如何与政界勾连在一起，形成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之间历经了怎样的博弈过程，解开韩国总统为何无一善终的谜题。财阀、政府、民众三者的利益是怎么从最初的一致逐渐分化的？

1.种子：大发战争财的初代财阀

2.腾飞：财阀制造者朴正熙

3.野心：政商利益交换，青瓦台魔咒初显

4.焕新：“曼德拉”的手术式改革，积弊已久的财阀获得新生

1、种子：大发战争财的初代财阀

1948年，李承晚谋杀国父金九，成立大韩民国，被美国推上总统位置时，他已经73岁了。在这之前的70余年中，他的主要活动地点在美国，先后获得乔治华盛顿大学学士学位、哈佛大学硕士与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学位，期间积累了丰富的人脉关系，是个十足的“亲美事大主义者”。他也以“美李匪帮”、“李承晚傀儡集团”闻名于中国。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亲美的李承晚获得以美军为主的联合国军事力量援助。战争期间，韩国一度被朝鲜攻占了90%的领土，一没有军事力量，二穷得叮当响，连民众生活的物资都是美国援助的。

机遇往往就蕴藏在危险动乱中。

1951年，李承晚好友的儿子李秉哲创立了三星物产，做的是倒卖美国援助物资、大发国难财的买卖。李秉哲并在好伯父李承晚的支持下，将日本殖民时期在韩国设立的厂矿企业一一吞并，使得三星的资产在一年内足足增长了20倍。

LG集团创始人具仁会在一片废墟中发愤图强，建立化工厂，先后生产出梳子、香皂盒、牙刷、餐具等日用品，获得巨大成功。毕竟老靠美国援助也不是长久之道。

出生于现朝鲜江原北道通川郡的郑周永是个贫苦的孩子，小学毕业后就要四处打工维持生计，起初做的是手推车工的活计，用积攒的钱开了一个小汽车修理厂。在朝鲜战争结束后，李承晚政府请求美国军事庇护，郑周永因为早期在建筑工地上有手推车工的经验，参与兴建了驻韩美军营舍、军修护用车辆等项目，成为现代集团起步的第一笔经济与人脉资源，为日后与福特汽车合作设厂埋下了伏笔。

赵重熏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卡车司机，高中没有毕业的他艺高人胆大，休学后买了一辆破旧卡车创办了“韩进商社”，在朝鲜战争持续的三年内，枪林弹雨地为美军运送物资，发了好大一笔战争横财，在后来的越南战争中，也同样大赚了一笔。

韩华集团创始人金钟喜在1952年成立了韩国火药，SK创始人崔钟贤开始了纺织、化纤工业……如此种种在战争期间和战后经济修复过程中，大发战争财的例子不胜枚举。

朝鲜战争之于韩国民众和朝鲜民众都是不幸的，但之于有资源、有勇气、有蛮力的初代财阀创始人又是极其幸运的，他们大多数借此获得了最重要的第一桶金。

但没有上层建筑的支持，韩国经济在很长时间发展几乎停滞。在专制独裁，保住权力，践踏民主的政治斗争中，李承晚游刃有余。但在经济建设方面，他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的水平，除了依靠美国就是抵制日本。

1960年，经济上无所建树，在85岁高龄仍要谋求最高权力的李承晚被推翻，5年后在流亡地夏威夷客死，时任汉城市市长尹潽夏当了两年过渡总统后，也被推翻，这次发动兵变的是韩国陆军少将朴正熙。

这是一个颠覆韩国命运，执政时间长达18年的铁腕统治者，在他之后的所有韩国总统都跟他有关，有的是他保镖，有的是他保镖的好友，有的是他费尽力气想刺杀的人，有的是他的女儿……

2、腾飞：财阀制造者朴正熙

1917年，朴正熙出生于日本治理下的朝鲜庆尚北道善山郡，在这种环境成长下的朴正熙对日本有一种迷之感情。在1940年，伪满军校在朝鲜招生时，朴正熙马上给自己取了个日本名“高木正雄”进入学校就读。

他说过最让韩国民众失望的话，就是他参加日军时曾写下的血书：“我身为日本人，以精神与气概，义勇奉公，一死报国的决心报名军官。为满洲国军，为日本国献身的觉悟”。

李承晚是十足的亲美者，朴正熙赤裸裸说自己是日本人，都是奇葩。

日本投降后，朴正熙被遣送回国，差点因为黑历史被交付军事法庭判罪，但因得到陆军本部情报局局长的赏识，不仅保住了小命，还一路平步青云，直到1961年发动军事政变，成为最高统治者，时年44岁。

在那个时候那个贫穷且没有资源的韩国，大多数人对新建立的国家并没有归属感。相比之下，北边的朝鲜繁荣富强，煤产量、发电量、铁矿石产量、化肥产量等都数倍甚至数十倍凌驾于韩国之上，为了有更美好的生活，“脱南”是那个时候很流行的做法。

新官上任的朴正熙对此头痛不已，但他不是85岁利令智昏的李承晚，他组建的内阁比上一届平均年龄整整年轻了20岁，任用了一大批有赴美留学经验、视野更广、能力更强的官员。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集中精力发展经济，并提出“增长第一、工业第一、出口第一”的口号。

为了发展工业，政府对一批企业实施全方位补贴，包括铁路运费和电费折扣等；为了刺激出口，朴正熙不仅给企业出口补贴，还长期采取低汇率政策，确保出口商品的竞争力；为发展工业和出口，出台的配套金融措施是，一方面提高实际利率使得银行储蓄增加，另一方面对大企业给予全额信贷担保，虽不是国企，但已经开始享受国企的优惠待遇。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朴氏政府高度重视企业家的声音，每月召开例会，朴正熙、政府官员共同聆听经济试验成效，为企业壮大扫除一切障碍。这些企业中就包括SK、现代、三星、大宇等公司，而大宇集团创始人金宇中的父亲是朴正熙的恩师，现代集团创始人郑周永是好朋友。第一次，政府和大型企业家们以这种形式开始紧密联系。

这个时候还没成型的财阀是朴正熙创造“汉江奇迹”的工具。朴正熙政府对他们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还给资源和政策。

企业也很听话，朴正熙叫他们造船、建公路，他们就去建。在一次会议上，因为造船任务太艰巨，现代集团郑周永很没有信心，想要放弃，朴正熙对他说：“这哪能行，难道坐在我面前的人是当年建设京釜高速公路的那个人吗？如果你只是想做些简单的事，我会表示理解”。这也意味着，现代集团将得不到政府支持。据说郑周永硬着头皮飞到西欧，指着500韩元纸币上的龟船（用于战争的船）对人说“我们早在几百年前就造了这样的船”，忽悠到了一笔贷款。

朴正熙叫他们大力发展出口业务，大部分企业开始在海外设立分支机构。三星在纽约设立了办公室，现代集团在全球各地建设高速公路和港口，LG在内罗毕、东京、新德里、法兰克福成立分支……

在石油危机期间，朴正熙让他们去对韩企很不友好的中东投资，一批企业集中进入中东市场。在那片滚烫的黄沙上挥汗如雨的韩国劳动者人数一度达到14万人。1975年至1979年期间从中东赚取的205亿美元竟占同期韩国出口总额的四成。

经过将近10年的发展，韩国经济基本靠出口拉动的格局逐渐形成。但这样高度依赖国外市场的国家，全球经济一有风吹草动，就成了最倒霉的先驱。

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韩国企业遭遇出口危机，朴正熙也很着急。次年，三星和大宇顺势提出参照日本建立综合商社的建议，被一直对日本很有好感的朴正熙采纳。政府对综合商社在出口方面提供高度优惠政策，进一步提高本国出口企业的竞争力。

然而这个综合商社基本就是从出口额、出口商品种类、出口国家数量、分支机构数量等指标为大型企业量身定制的一套标准。小型企业得不到半点益处。

随后三星、大宇、SK、现代等企业陆续登记为综合商社，并紧锣密鼓地收购了无数在夹缝生存的中小型企业。

韩国大型企业就此演变为更为庞大的跨界财阀。1980年，韩国前十大财阀营收占GDP的比重高达48.1%。

在朴正熙时期，政府强力驱动企业发展，一批听指挥的的企业家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成长为地位难以撼动的财阀。而国家经济也得益于企业家的努力，重化工业、造船业、航运业、制造业从无到有，GDP从1962年的全球第101位上升至1979年的49位。

经济的大跃进创造了大量的工作岗位，国民生活得到极大提高，根据1978年一份韩国报刊的调查，在政府机构、银行和企业任职10年以上的白领家庭，100%拥有电视，96%拥有冰箱，64%拥有洗衣机，42.7%拥有钢琴。

政府、财阀和民众的利益在这一时期是高度一致的。然而，带领经济狂飙猛进，对财阀们又有威慑力的军人总统，没有倒在朝鲜派来前赴后继的刺客刀下，却在他执政18年后的1979年因部下争宠被意外刺杀。

政府、财阀与民众三者利益关系开始转变。

3、野心：政商利益交换，青瓦台魔咒初显

慌乱的政治情形，崔圭夏只当了短短几个月的代总统后，韩军保安司令官全斗焕（可以理解为朴正熙的贴身保镖）发动兵变，逮捕了一大批民主斗士，其中包括后来的韩国总统金泳三、金大中等人，最后演变成为了镇压民主运动，性情暴烈的全斗焕射杀了207名学生和市民，酿成了震惊世界的“光州惨案”。

这位对朴的提拔感激涕零，并将其称为“父亲”的军官，继承了朴的经济政策。但朴正熙18年揠苗助长式的驱动投入，大手笔重化工业投资，也造成了财阀集团杠杆比例（负债/所有者权益）接近4倍之高，企业财务脆弱不堪。

1979年第二次石油危机爆发，次年美国经济疲软引发全球宏观经济不乐观，出口导向型的韩国再次遭受重大打击，1980年GDP增速由原先的8%猛降至-3.7%，有一部分主张市场经济的官员认为政府为财阀提供的信用诱发他们大肆扩张，产生严重的道德风险是韩国经济陷入困境的主要原因。

全氏政府觉得有必要减少对财阀的补贴，但告以失败。一者是因为在朴正熙期间，政府承诺财阀，在其遭遇困难时施以援手。二者，国家经济需要这些大块头继续强撑，保证经济下滑数据不要太难看。

政府试图在经济危机期间第一次动财阀，失败！

8年后，全斗焕被迫下台，同为曾在朴正熙保镖系统里工作过的卢泰愚上台。与全斗焕不同，1990年卢泰愚甫一上台就发表了针对财阀的对策，其中包括补缴税款。

现代集团郑周永带头强烈抵制，并召开记者发布会宣称“自朴正熙时代开始，每年须向当局交纳数十亿韩元的政治资金”，随后郑宣布成立韩国国民党，参与韩国总统大选，但因陷入舆论旋涡而失败。

这是政府第二次试图动财阀，没想到引发强烈反弹，并带出了政界和商界的利益交换丑闻。这时候的财阀已经逐渐变得不是政府能够控制的工具了。

债台高筑的财阀和政府明争暗斗。一方面，政府希望能削减分散财阀的力量，另一方面又指望着这些掌握着经济命脉的企业输出好看的GDP。

怎么才能实现两者的平衡？一穷二白的劳工民众成了被压迫的牺牲品！之后的总统卢武铉和文在寅都曾在这一时期担任劳工律师。

政府、财阀和民众的利益在这一时期开始分化。政府期望得到财阀的政治资金，财阀希望政府多多支持，尽量不要干预生产经营，比如多给贷款，对工会提工资要求噤声，否则企业会失去竞争力。政府为了发展经济巩固政权，二者利益捆绑，就有必要牺牲一部分民众利益。

事实上，在全斗焕之前的总统或者过渡总统李承晚、尹普善、朴正熙、崔圭夏，都是因为军事政变下台，而在全斗焕之后的所有韩国总统都因为腐败问题不得善终。青瓦台魔咒初显！

全卢两位总统后的反腐斗士金泳三政府以军事叛乱和内乱罪、受贿罪判处全斗焕死刑，以涉嫌参与叛乱及总统任内收受贿赂为由逮捕并起诉卢泰愚。但金泳三最终也因儿子金贤哲以活动费等名义收受66亿韩元贿赂，逃掉14亿韩元赠与税被迫下台。

总统一个个下台，财阀势力却越来越大。尽管财阀强大如此，但也遇到过强烈的危机。

4、焕新：“曼德拉”的手术式改革，积弊已久的财阀获得新生

不管是全斗焕、卢泰愚还是金泳三政府，基本都延用了朴正熙时代的经济政策，财阀享受政府信用担保的顽疾一直都在，大规模的投资项目根本覆盖不了资金成本。但这又怎么样，他们并不需要为偿债风险担忧，有政府买单。

这是个负反馈循环。债务在这样的滚动下，1997年，30个大财阀的杠杆率高达518%，其中有5家超过1000%，同期的美国、日本、台湾仅分别为154%、193%、86%。高负债率相对应的是，长期处于负值的总资产收益率。

一句话简单解释就是，财阀们用政府信用贷款投资了一堆堆垃圾项目，没有赚钱，壮大了资产，充了胖子。

悲剧最终还是来了。1997年金融风暴席卷亚洲，无数财阀开始出现流行性危机，破产如多米诺骨牌，仅1997年底破产企业数量就达到3万家，最先倒闭的是韩宝钢铁公司，其负债比例竟然是自有资本的20倍，随后韩国第二大财阀，韩国的象征——大宇集团也宣告破产。

大宇一旦倒闭的后果就是与其合作的9360家企业，涉及50多万人的就业都受牵连，不止威胁国家经济，还有造成国家安全隐患。

就在韩国经济快不行的时候，韩国历史上仅次于朴正熙的第二号人物金大中上台了。

金大中有个传奇人生，年轻的时候办过造船厂，当过记者，在独裁者李承晚、朴正熙、全斗焕期间是韩国民主运动的领袖，因为在一次竞选中票数紧追朴正熙被盯上，先后数次入狱，在号子里呆的时间超过6年，2次流亡国外，5次面临死亡威胁，被誉为“亚洲的曼德拉”，还获得过诺贝尔和平奖。

1997年12月，74岁的金大中在熬走了所有政敌后终于当选韩国总统。事实上，这位曼德拉很有经济头脑。

拯救韩国经济，还得先拯救韩国财阀。金大中对最大的前5家财阀直接做出互换子公司，减少重复投资，砍去过剩产能，聚焦核心竞争力的重组指示，要求他们之间互换子公司。比如大宇电子企业和三星的汽车子公司互换，现代和LG的存储芯片公司合并。各个面临资金问题的财阀们不情不愿地照办了。

金大中的财阀重组和金融改革，使得韩国经济和积弊已久的财阀都获得了新生。然而，这种重生也更加稳固了财阀的地位。灰色交易仍在肆无忌惮地进行。

例如2000年，现代集团给金大中政府赠送的资金高达200亿韩元，随后又替政府向韩朝交流项目秘密汇款5亿美元，而得到的好处就是政府给予的高达33万亿韩元的直接和间接金融支援。

例如2002年，总统大选期间，三星、LG、现代、韩华集团、大韩航空等财阀合计朝贡了705亿韩元。

一生廉洁的金大中，最终也因其长子金弘壹爆出受贿丑闻被连累下台。

在韩国经济摆脱危机，开始强势复苏的时候，为民发声的卢武铉随之上台，是时候整顿把政界搞得乌烟瘴气的财阀了。

但这时候根基已稳，浸淫了50多年政治的财阀对攻入政府的手段已经十分熟稔了，卢武铉的妻子和核心下属中了财阀的诱惑和圈套，卷入受贿丑闻。承受了巨大压力的卢武铉，选择了跳崖自杀。

爱美并为了自己形象整容两次的卢武铉，选择了这样一种不体面的方式结束生命，是他的无奈，也是财阀的全面胜利。

在他之后上位的李明博是赤裸裸的财阀代表，曾经也是反抗独裁的热血少年，但27年供职现代集团，并做到CEO级别的履历让他成为财阀的傀儡，他的大多数举措都是为财阀谋求最大利益。

比如减少企业所得税，比如用总统特赦权赦免了一大批财阀二代、三代目，包括因逃税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的三星第二代掌门人李健熙，特赦了秘密筹集资金，挪用公款被判3年有期徒刑的现代第三代会长郑梦九，因挪用公司资金的SK集团总裁崔泰源，因以黑社会方式伤人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的韩华二代掌门人金昇渊……

就在李明博任期届满，被认为有可能是史上第一位安全总统时，卢武铉的密友，现任总统文在寅将77岁的李明博投入了监狱，控诉他的罪状多达207页，包括贪污受贿罪。

因“闺蜜门”下台的朴正熙的女儿朴槿惠比李明博差一点，只有101页，但牵连了几乎整个韩国财阀。包括三星会长李在镕，现代集团会长郑梦九，韩华集团会长金昇渊、SK高管金昌根和乐天集团会长辛东彬，作为证人传唤了SK会长崔泰源、LG会长具本茂、韩进集团会长赵亮镐。

然而，这就意味着文在寅代表的政府与财阀之间不再勾结，走上对抗了？

5、尾声：跋扈的财阀，被绑架的政府

韩国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打造了财阀，这种体制快速有效地为汉江奇迹，为之后韩国的腾飞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也形成了政府和财阀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形成了韩国经济发展的路径依赖，政府习惯了以财阀企业为支撑和先导的经济模式。

经济发展稳定时，政府可以对财阀进行不痛不痒的敲敲打打；当经济开始有下滑趋势，政府又会反过来给予财阀更大支持力度，请求扩大生产，提振经济，提高就业。

在这样相爱相杀的50多年中，政府没有占到上风，青瓦台魔咒应验在每个韩国总统身上，财阀则安然无恙地代代传承。甚至他们通过财阀之间、财阀与政客之间的联姻编织了一张密不可破的权力网，比如，前总统卢泰愚女儿卢素英与SK集团会长崔泰源联姻，前总理金钟泌女儿金礼利与可隆集团已故会长李东灿的胞弟李东宝联姻等。

在这种畸形的政商环境中，财阀们有肆无恐，二代、三代财阀并不如他们祖辈艰苦奋斗和睿智，反而多了些嚣张跋扈。比如大航航空长公主赵显娥因为乘务长给了一袋坚果而不是摆好的一碟坚果，要求其下跪道歉，倒霉的乘务长照做之后仍处处被打压，据说至今干着打扫经济舱厕所的苦逼工作；韩进集团夫人李明姬对建筑工人又打又骂，还扔剪刀；韩华集团会长金昇渊因为儿子与人发生口角，就带着10多名保镖展开报复，金还用1.5米长的铁管砸人……

神奇的是，不管财阀们犯的是侮辱、黑社会形式伤人、性侵还是行贿罪，司法判决永远是轻飘飘的缓刑，不仅不用蹲监狱，而且总统们很快就给他们赦罪。

2019年3月，在首尔富人区聚集地江南区驿三洞，有财阀背景的“胜利夜店”发生性侵案件。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警察在车上眼睁睁看着举报人被夜店工作人员殴打，受害人遭到迫害但不敢发声，反而说没有被性侵。随后报道这件事情的记者一度失联，住宅被烧毁。

由这件事情扯出10年前的张紫妍案，凌虐这个可怜姑娘的关键财阀、政要多达30余名，被实施超过100次性侵。总统文在寅放出“哪怕堵上命运，也要彻查到底”，这种似乎站在财阀对立面的狠话。

然而两个月后，文在寅被20万人请愿弹劾，张紫妍案调查结果声明“虽然有存在性接待的可能性，但是却无法有更确凿的证据证明性暴力存在”同时宣告调查结束，不久后，胜利夜店重新开张，人满为患。

你看，不管是什么背景，什么理念的总统上台，都不会完全站在财阀的对立面。经济危机不会让财阀倒台，政治丑闻不会让财阀分解，性侵这种小事更不会动摇财阀的地位。

因为这是一个掌握着国家经济命脉的群体。民生依附他，政绩仰仗他！

大而不倒于斯，有点可怜！

参考资料：

1.《总统朴正熙传》，赵甲济，江苏文艺出版社，20132.韩国财阀企业功过得失及启示，金英姬，上海经济研究，20173.从韩国经济看中国经济转型之困，管清友，20144.韩国财阀经济对中国的启示，慕峰，2018

独立视角、温度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