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新旅界 吴亚

一场“问政”，牵出“百亿”败局。知名4A景区青岛世博园，被爆“生意惨淡近乎鬼城”。而另一世博景区昆明世博园则呈现另一番景象，牵手华侨城，冲击新地标。困顿“世博园”，焕发新生机“世博园”，走在“世博后”路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世博后”的困境

近几天，昆明世博园宣布升级改造的消息在业内刷屏。这是2017年华侨城入主云南世博旅游集团后，昆明世博园进行的最大规模升级，将以打开大门、融园入城、创新产业为三大策略，融入新理念、注入新元素、植入新功能三大手段，构建都市文化中央区板块、世博欢乐活力区板块、自然智慧健康谷三大板块，实现文化提升、环境提升、内容提升、运营提升四大提升。

据可查询数据显示，仅在1999年10月2日当天，昆明世博园便接待游客达12万人次，26位外国国家元首，以及众多海内外知名人士和5000多名中外记者，吸引了全球目光。2016年，昆明世博园获得国家5A级景区荣誉。

“昆明世博的深刻意义在于，它让世界看到中国城市也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魄力参与到大型国际盛会中。”北京联合大学在线旅游研究中心主任杨彦锋告诉新旅界，在当时零经验、新兴的旅游类性质的博览会供给偏少的情况下，1999年昆明世博会无疑拉开国内其他城市申报大型国际盛会的序幕。

昆明世博园的发展也非一帆风顺。

“世博后”的园区会后回归了鲜花市场，但自2006年起，景区老化，旅游模式单一，年接待游客数量下滑，世博园就已入不敷出，呈现逐年亏损态势。直到华侨城集团成为云南世博旅游集团的大股东后，昆明世博改造提升才拉开序幕。

不是所有的世博园都这般“幸运”，能有“涅槃重生”的机会。

荣获世界设计建造金奖、中国建筑工程最高奖鲁班奖、国家优质工程奖等重量级奖项，先后被确定为全国首家生态文化示范基地、山东省海峡两岸文化交流基地等，有着100个国内外特色精品展园、植物王国、占地187公顷的青岛世博园“衰败”了。

7月11日《问政山东》自揭家丑，耗资百亿兴建的青岛世博园，如今被荒废。事实上，早在2016年央广网就曾报道园区“生意惨淡近乎‘鬼城’”，冷冷清清，水道干枯，杂草丛生。针对本次曝光，山东省文化和旅游厅也深夜回复，限期进行整改。

此前，西安世博园也被爆出景区建筑设施老化、经营范围缩减、内容更新较慢，新建景区纷纷出现、落户项目处于建设期、游客出现审美疲劳等多种问题。有关方面也提出将2019年定位为创新突破年，将2020年定位为发展增速年，紧跟生态区、世园集团追赶超越的发展步伐，搭乘西安作为国家中心城市的发展快车，努力实现转型和提速发展。

刷屏“世博会”之后，每个“世博园”的出路都不尽相同。

这是一笔“经济帐”

不是每个城市都能成功申报大型国际盛会的。

世博园是世界园艺博览园的简称，是历届世界园艺博览会即世博会的举办地点。举办该会需通过国际园艺生产者协会（AIPH）申办，中国已举办过多次。例如1999年在昆明，2011年在西安，2013年在锦州，2014年在青岛，2016年在唐山，以及2021年即将在扬州。

在中国举办过的“世博会”中，每场规格却未必相同。

按照官方的分类，有A1、A2、B1、B2以及C、D等多种级别。其中A1类是含金量最高的，是国际园艺生产者协会和国际展览局双重认证，必须涵盖园艺业的所有门类，举办期限为3至6个月，最小展览面积50公顷，参展国家不少于10个，每年举办的A1类展览会不得超过一届；同一国家举办A1类世园会需间隔十年以上，在展览会开幕之日前6-12年提交申请。

在历届“世园会”中，只有1999年的昆明、正在进行的2019北京世博会为A1类，其他均只是A2+B1类。

“对于超大城市来讲，能否有效的拉伸城市知名度和运营城市的架构和定位，能否提升城市功能区划，满足综合城市运营、旅游营销的诉求，往往是举办国际大型盛世需考虑的重大因素。”杨彦锋说，世博本身也是一笔经济帐。

以青岛世博园为例，投资180多亿，占地187公顷，位于青岛市李沧区东部的百果山森林公园，紧邻崂山风景区，虽距离主城区有一定距离，但地铁、公交等公共交通配套设施完善，大批楼盘也在此开发。

如此看来，青岛世博园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可事实上2014年世博会结束之后，青岛世博园便一直延续着传统的以门票收入为主的运营模式，随着园区吸引力的逐渐衰退，园区的人流和门票收入也逐年下降，入园游客数量不断减少，不得不通过裁减人员等方式减少运营成本。园区工作人员的减少，带来了园区内植被的维护保养无法达到原有的标准和设施管理不到位等问题，便出现了曝光中的杂草丛生、地砖破裂，墙面斑驳、设施破损、建筑缺损、瓦块掉落等众多问题。

“中国的每一次世博会，每一个世博园的建设都是一项大工程，多半是以功能性、展示性为主导，而项目延续性的发展考量极为有限。”杨彦锋说，由此也带来了世博园收支能否平衡的问题。

目前，全球范围内共召开过32届世界园艺博览会。2006年清迈世界园艺博览会，项目总建设投资30亿泰铢（7亿人民币）占地80公顷；2012荷兰芬洛市世界园艺博览会总投资1.4亿欧元（10.7亿人民币）占地面积66公顷。

中国世博把大工程、大项目、大投资体现得淋淋尽致。盲目投资、盲目规划、定位缺失本身便给当地带来巨额债务，也让园区后续经营、维护压力倍增，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新旅界查询企信宝发现，多数世博园的主体公司均为世博/世园集团，但从股权穿透图可以发现其背后都是国有控股。“世博"本身就带有强烈的政府投资的逻辑。

昆明世博园主体公司为云南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企业法人丁伟。但其实际大股东为华侨城集团控股的国有企业---云南世博旅游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控股49.52%。

青岛世博园主体公司为青岛世园(集团)有限公司，企业法人丁伟。但根据股权穿透图可以发现，其实控人为青岛市国有资产委员会，持股比例100%。风险信息多达38条，大部分风险均涉及拖欠工程款以及第三方劳务合同纠纷。

企信宝截图

而这家公司近两年可谓官司缠身，屡次闹上法庭。

世博园的运营本身也不是“一潭清水”，更让这笔“经济帐”混乱不清。

“投资巨大回本周期长，政府投资逻辑浓厚，加上国企的管理体制、财政扶持，从源头上便让世博园本身就没有求生欲。”杨彦锋也指出，传统世博园历经多年来“平稳”发展，资源业态单一、缺乏文化包装、后续发展乏力，观赏性有余、参与性不足等发展瓶颈日突出，加之当下整个旅游行业处于升级转型的拐点，便加剧和凸显了这种困境。

这便带来了全国性的，也是全球世博园区普遍面临的“后世博”新课题。

“后世博”难题如何破局？

在“后世博”难题这条路上，西方国家是如何走下去的呢？

距今150 多年间，世界上共办世博会40次。回顾历史，均有成功案列可寻。

1904 年的路易斯安娜世博会选址在一处森林公园中，此次世博会在规划初就考虑了场地环境的保护。建筑大都是临时性的，会后除了美术宫和鸟舍外均拆除并恢复了公园的自然风貌。美术宫现为圣路易斯艺术博物馆，鸟舍成为现圣路易斯动物园的核心。恢复的森林公园风貌也带来了二消，高尔夫球场、网球场、野餐场地、美术宫和动物园等娱乐设施都成为了游客喜爱的场地。

这种从选址上便考虑到持续性发展的思维，各国都能考虑到，但只有较少能落到实处。

也并非是所有的世博园，都需要填充“大”的概念。

1939 年举行的纽约世界博览会。规划之初，便将举办世博会看成了一个进行长期城市规划的机会，选择了沼泽和垃圾场改建成空旷平整的场地举办。这片土地脱胎换骨，成了纽约市第二大公园即可乐娜公园 。

其实，这种将世博园区改建为公园的方式，沿用至今， 1988 年于澳大利亚布里斯班市世博会是将二战后美军的营地重建为南岸公园。

此外，历届世博会保留的建筑和设施，现在仍闻名于世，成为城市象征的有很多。

例如1889 年巴黎世博会的埃菲尔铁塔、1958 年布鲁塞尔世博会的原子塔、1970 年大阪世博会的节日广场和太阳之塔、1998年里斯本世博会的里斯本东方车站等。

这种对部分建筑及设施的再利用的方式，较为常见也成本最低。

而在1992 年西班牙塞维利亚举行的世博会，西班牙政府采用购买各国场馆，在园区内建立“科技园区”，成功把园区变成世界顶尖科研中心，吸引了全世界的高科技工业，实现了从景区运营到产业经营的转变。

当然，“后世博”难题的解决，需要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抓手。

多家世博园，作为国家认定的4A级甚至5A景区，当地文旅局是否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这很难说服市场，也不足以信服社会。

“不是每个城市都可以盲目上马，上马以后投资也不是越多越好，要综合平衡。各种各样的场馆的建筑设施如何二次利用，长期运营，这也很是一个需要前置的提前考虑的问题。”杨彦锋指出，对于一些中小城市、二三线城市的，要慎重办这种大型的国际赛事，因为城市财力和运营能力跟不上，城市的客户需求也跟不上，加之从园区搭建到后期运营都需要到长期运营和债务的承担能力，没有做好投融资平衡规划，也是不行的。

“世博后”的道路，重生还是落幕？这个问题似乎无法轻易回答。

当前，2019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这是继2008年北京奥运会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之后，我国举办的级别最高、规模最大的专业类盛会。占地面积960公顷，是西安世博园的2.3倍，是昆明世博园的4.4倍。园区面积503公顷，差不多相当于7个故宫。有110个国家及国际组织参加，创下了A1类世园会国际参展方数量最多的纪录，这又是一项“历届之最”。

如此大的规格和面积，毫无疑问，给世博后园区的可持续利用与发展带来了巨大挑战。

2008年那场北京奥运盛会，为北京留下全国性的旅游地标，并向世人宣告“老北京也可以现代化”，城市布局、产业结构也由此改变，市民也多了一处享受休闲生活的公共空间。那本次北京世博会，期待美丽园区的建设及配套基础设施的投入，能赋予城市真正生生不息的经济增长动力和生态宜居的城市休闲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