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刺猬公社 石灿

编辑|铁林

“4.34亿美金。”这是知乎向刺猬公社透露的最新一轮融资数额。

本轮融资由快手领投、百度跟投，腾讯和今日资本原有投资方继续跟投。快手和百度，首次成为知乎的战略投资方。本轮融资由华兴资本独家担任财务顾问。

这是知乎迄今为止最大的一轮融资，也是近两年来中文互联网文化和娱乐领域金额最大的融资之一。知乎还称，将提速技术和产品创新，持续加强社区生态建设。

百度在回复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的回应中写道，“百度战略投资知乎，上亿知乎问答内容接入百度App”。

对百度来说，内容战略价值大过财务价值

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以来，百度在移动内容体系建设上一直有些滞后，百度体系内的两大内容源“百家号”和“熊掌号”，是在百度高层尚未表明态度的情况下开发出来的。一位熟悉百度的人士对刺猬公社说，百家号做出来时，今日头条的头条号和微信公众号已经如日中天了。

即便如此，百度还是利用它原有的存量给自己的内容倒流，吸引了一大批非一线城市内容创作者，他们凭借丰富的内容，在百度内容生态里创业，赚取了很多分成佣金。

其实，百度的内容生态存在着两个威胁，一方面来自字节跳动方面在搜索引擎上的布局，一不小心，百度将会被今日头条割掉既定的大部分市场蛋糕。正在做这件事的人，不少是前百度人。

另一方面来自自身的高价值内容存量变少，很多人在百度搜索信息时，只会搜索到百度体系账号内容与合作方内容，比如搜狐提供的新闻源内容。如果你想在百度搜索公众号账号内容，很难，得到搜狗搜索去寻找。

现在市面上有个说法，一个娱乐新闻事件爆发，在微博和鹅组吃瓜，去知乎和微信群讨论。有时候，微博和知乎取代了百度搜索信息的功能，不是他们不想用百度搜索，而是在百度搜索不到其他网站的信息。

这次，百度投资知乎，就是为了获取知乎的内容源。百度回复刺猬公社称，知乎与百度将展开业务上的合作，知乎全站上亿条问答内容将以智能小程序的形式接入百度App，并在百度搜索、信息流上通过AI技术个性化分发给兴趣不同的用户。

百度在内容建设上确实做了不少工作，在推行移动战略上也很坚决，现在取得的成绩是，百度App日活规模达到2亿，移动搜索份额超过80%，15万个小程序入驻百度智能小程序平台，百家号内容创作者超过200万。

百家号、百度知道、百度经验、百度百科等产品在百度内部被视为内容护城河。百度投资知乎最底层的需求，基于自身内容生态，给自身各个垂类频道引入优质内容。

另一方面，也算“御敌”成功。刺猬公社在今年3月份获悉，知乎曾向知乎核心用户发放了一份“知乎百科”的调查问卷，现在，那个项目已经没有消息了。知乎在调查问卷中称，知乎百科是为了更好的解答“是什么”，为用户提供更好的知识服务。

这笔交易对百度来说，不亏，内容业务上拿到了新的筹码，社会舆论上盖过了竞争对手。

知乎在百度开通了小程序，用户可以在百度的产品中，通过这个端口浏览知乎全站内容，还可以在里面进行社交互动。这和微信给到知乎的资源一样。

这次百度和快手投资知乎，对百度来说，内容战略价值大过了财务价值；对快手来说，内容价值和财务价值都不是他们的着眼点，社区理念更可能是这次投资知乎的主要原因。

对快手来说，为价值观投资

很难想象知乎能给快手带去什么现成有价值的东西。快手做短视频内容，每天都有成千上万条视频上传到快手，不缺内容类型和数量，如果知乎视频内容接入快手，反而更可能是快手给知乎倒流，而不是知乎给快手带货。

但是，知乎一直在做一件关于教育的事情，通过知识分享来尝试商业化路径，现在已经成为形成了包括知乎书店、读书会、知乎Live、知乎大学在内的知识市场产品体系。这套体系一直不被部分商业媒体看好，他们的评判来源之一是这套体系在短期时间内没有高爆发收益。

快手也正在做这件事，快手的代表产品是快手课堂。快手内部评价，快手课堂的课程相比于知乎、得到、樊登读书会也确实不够高端，但是却在快手的下沉用户中，是一个能够够得着的存在。

知乎和快手一直都在利用知识去赚钱，但赚钱又不是他们唯一目的。快手课堂负责人涂志军坚信教育不可避免的会普惠给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本来获取信息就处于劣势的人，坚信快手会成为内容最丰富、覆盖人群最广的教育渠道，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在快手便捷的获取各行各业的实用知识。

知乎成立八年，员工已有1400人，在2017年全面商业化后，他们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在维护社区氛围的同时实现盈利？

目前，知乎主要盈利方向来自盐选会员和商业广告。前者在今年3月21日被推出，现在已经被知乎副总裁、会员事业部负责人张荣乐称为与广告业务并驾齐驱的知乎商业发展引擎。在最新的工作中，知乎推出了郎朗钢琴课。

自创立伊始，知乎的初心就是帮助人们分享彼此的知识、经验和见解；生产、传播、分享有用、有价值的信息，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世界成为了知乎的使命。

快手在知识教育市场上还不急于大规模变现，但知乎在知识商业化变现路上一直走得不太好，急需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介入，如果知乎把自己的知识商业体系接入快手，搭上快手的船，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其实，涂志军的想法本质上是快手提倡的普惠价值，与周源在2018年“第五届盐Club新知青年大会”上提到的普惠内容平台一样。

当时周源提到，知乎已经从服务一部分人的知识社区迈向普惠内容平台。他的依据来自1.6亿知乎注册用户数，大量二三线城市人口涌进知乎进行讨论、分享和交流经验。

明面来看，百度和快手在新经济商业生态里不是一个派系，快手在腾讯系山头稳坐短视频第一把交椅，按照商业派系来看，同是腾讯系的知乎接受快手的投资容易理解，但为什么百度会和快手一起投资知乎呢？

其实，快手创始人宿华曾在百度工作过一段时间，负责百度非常重要的商业化系统“凤巢”。2015年，刚从美国回到北京的前百度副总裁陆复斌负责百度内容业务，看到“快手”频繁出现在百度内容生态里，他发现这款产品有很好的潜力，后来力推百度加入快手C轮融资队伍，进入董事会。

自此，百度和快手的关系更密切了。

这次百度和腾讯结盟，很容易想到字节跳动

截至发稿，快手尚未对此项投资做回应，但周源在知乎分享了一个关于这次融资的故事。

他去年和宿华参加一个会议。席间，他发现宿华在用小号刷知乎，而他在用小号刷快手，频次还都不低……（他们相视一笑）。两个月前，中午吃盒饭，差不多一小时，他们就把合作定了下来。

这轮投资中，腾讯身居二位。刺猬公社查阅知乎融资史，这次是它第八次融资，最早一次融资发生在2011年，创新工场给了它数百万元人民币。

腾讯在知乎融资史中出现过四次，上一次发生在去年7月19日，融资额接近3亿美元，估值接近25亿美金。

没过多久，知乎内部爆出裁员，砍掉部分试错项目；引入CFO，高层做出架构调整，外界引发知乎上市猜想。

腾讯第一次介入知乎是在2015年，各方投资人在知乎自建的一个问题下方对该轮投资做了回应，腾讯方面投资人Jeffrey用耐心、把控力和高质量来定义知乎，“知乎社区长期以来沉淀了大量高质量的内容和用户”“周源和他的团队在过去几年证明了他们的耐心和对内容的把控力”。

但在今年2月，爆出大V出走知乎。据刺猬公社了解，当时闹得还挺大，但现在那批大V已经主动回到知乎，如果他们真割舍知乎到新的平台去发展，也不容易。另外，知乎方面对该事件也做了一定的策略修改和妥协，比如快速大范围开放创作者中心功能，抚慰了一大拨知乎大V。

在知乎内部，没有大V之说，但外界口中的大V（内容创作者），却是知乎最有价值的轻资产，他们能提供源源不断的内容和关系链。

字节跳动曾拿悟空问答来直攻知乎，以失败告终，他们能复制相同的内容形式，但无法复制社交关系链和社区氛围。不久前，字节跳动正式公开搜索业务，正面挑战老大哥百度。

这次百度和腾讯结盟，很容易想到字节跳动。百度和字节跳动打过仗，腾讯也和字节跳动打过仗。之前知乎也被字节跳动挖角。

跨派系联盟在这次投资案中被放大，百度和腾讯之间的竞争关系在投资目标上第一次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让人在想，他们还是不是对手了？

周源对这种派系联合的结盟方式有自己的理解，用他的话来说，要在竞争中建立新秩序，需要保持开放，彼此赋能。赋能就要像太阳一样向周围辐射能量。反过来，如果业务像黑洞，对合作伙伴的资源攫取是单向的，即使规模很大，也很难获得其他人长期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