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蔡秋德来说，日本高中足球是一种青春的仪式感。
由他的黑马体育团队制作的日本高中足球纪录片《足球少年养成 第二季 》已经于7月24日在国内多平台上线播出。纪录片以日本高中足球全国大赛为背景，真实呈现青春洋溢、多彩细腻的日本校园足球文化。
校园的情怀，青春的符号，热血，泪水，汗水，应援，梦想......在蔡秋德镜头里，日本高中足球有着太多动人的标签。
文|体育产业生态圈 于家盛
编辑|殷豪男
很难想象，这样的场面，是一场日本高中生之间的足球比赛。
人山人海的体育场里欢声雷动，数万观众齐声高呼，一线国脚场外助阵，著名乐队献唱，少女偶像现场应援，各大电视台媒体倾力报道......
更令人称奇的是，会有一个中国人，带着他的团队专程前往日本，通过纪录片的形式，将这样震撼的场景拍摄在镜头里，展现在了国人面前。
他就是纪录片《足球少年养成》的制作人，来自黑马体育的蔡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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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00人的震撼
将蔡秋德引上足球道路的，是1998年的法国世界杯。
在蔡秋德上初中的时候，福建报刊《海峡都市报》每周都会在校园门口免费发放报纸。其中有几页是98年世界杯专题报道，报纸上各种球星的照片和世界杯的赛况深深吸引着蔡秋德，他每周都会去领报纸，并由此开始关注一切跟足球有关的消息。
大学毕业之后，蔡秋德辗转搜狐、Tom、新浪等平台，在互联网产业“拓荒”时期，初步接触并累积了体育视频节目创作的宝贵经验。2015年5月份，蔡秋德来到乐视体育担任节目部总监，负责乐视体育原创内容的生产。
这份工作，也“意外”成为了《足球少年养成》诞生的契机。
2017年1月，乐视体育转播了第95届日本高中足球全国大赛决赛。对阵的双方是前桥育英与青森山田。
令蔡秋德惊讶地是，这样一场高中生之间的足球比赛，竟然足足吸引了4万8千多人前来观战，其场内外的火爆程度，深深震撼到了这位体育媒体行业的从业者。
今年年初第97届日本高中联赛决赛，上座人数更是达到了54194人
惊讶之余，擅长内容制作的蔡秋德也敏锐地意识到：日本青少年足球，在国内其实也具备着相当的识别度。
《足球小将》这部日本动漫，深远影响了一代国人对于足球运动的认知。而现实中「足球小将」的舞台——日本高中足球全国大赛，在日本也已经有了近百年的历史。
青春、热血、励志、眼泪、友情、成长......都是这项赛事所具备的标签。在足球青训基础相对匮乏的中国，「邻居」的成就，无疑具备着借鉴意义。
与此同时，日本高中联赛也是很多国内体育自媒体善于借势发挥的优秀题材。但蔡秋德更希望在眼花缭乱的图文之外，通过纪录片这样更具冲击力的「视听语言」，把这些场景“搬”到国人眼前。
于是，在离开乐视后，蔡秋德和朋友们一起创立了黑马体育。第一个大项目，便是带着团队东渡日本，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拍摄之旅。
2017年底到2018年1月初，黑马体育团队专程前往日本，拍摄报道了日本第96届高中足球选手权大会，并完成了三集纪录片《足球少年养成 第一季》的制作。
俄罗斯世界杯前夕，《足球少年养成 第一季》在国内全平台同步推出。没有铺天盖地的媒体宣传，但该片通过业内人士与球迷们的口口相传，在各平台得到了众多好评。
更让蔡秋德团队暖心的是，在「次世代」青年汇聚的B站，第一季在收获13.7万的总播放量之余，许许多多的观众在阅片后，认认真真敲下了他们的长篇「青春感言」。
数月后，蔡秋德也凭本片获邀参加了第九届横滨国际足球电影节。第一季开播的优良反馈，也给了蔡秋德持续做下去的勇气与信心。
B站观众留言一则
黑马体育团队在横滨国际足球电影节上的合影
1/100的入场券
2019年6月5日，黑马体育团队在北京蓝色港湾电影院举办了一次「包场」展映会。展映的片子，正是《足球少年养成 第二季》的第一集内容。
为什么要在电影院举办一场网络纪录片的展映会？
灵感的来源，正是日本高中足球的「青春仪式感」。观看纪录片，或许同样需要有一种「仪式感」。
电影院的密闭环境，更好地辅助展现了内容并且提升了观赏质量。目前蔡秋德及其团队，也正在考虑制作一部院线级的纪录片电影，这也是团队对纪录片商业化的深入尝试。
蓝港展映会现场
而回顾第二季的拍摄制作过程，蔡秋德的黑马体育团队有了更充裕的资源筹备和拍摄计划。
《足球少年养成 第二季》从县大赛阶段就开始拍摄，覆盖从家庭、校园到赛事场景的全方位跟踪，与赛事官方、校方以及教练也达成了更正式的合作关系，具备了更丰富的故事场景和人物线索。
据蔡秋德介绍，之所以从县大赛就开始拍摄，一方面是因为像《灌篮高手》这种动漫，主人公“全国制霸”的起点都是县大赛，拍摄县大赛可以完善纪录片的故事线索。
另一方面，全日本4058所学校要通过县大赛决出48个参加全国大赛的名额，竞争十分激烈，拍摄县大赛残酷的淘汰，更能凸显进入全国大赛的不易与珍贵。
第二季第一集宣传海报「1/100的入场券」
同时，没有进入到全国大赛的球队在县大赛结束后，马上会投入到“高元宫杯”、“New balance cup”这类比赛，他们在这些比赛中继续争夺荣誉，为学弟们做出榜样，同时让下一批球员完成磨合，准备明年再次冲击全国大赛。
失败，并不意味着「青春的结束」，而是一段新的开始。
此外，节目中也出现了许多从职业梯队来到高中球队的球员，节目中的乡家有太（目前效力于J1联赛神户胜利船）就是从仙台的青年梯队，去到青森山田继续踢球生涯的。
对此，蔡秋德表示：“日本的双轨制球员培养体系是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由于灵活的流动机制，职业球队梯队的小球员在陷入瓶颈时完全可以选择去到高中重启职业生涯，高中的训练一样正规，并且能给予球员更充分的上场时间。
有趣的是，日本球星本田圭佑就是在被职业队青训队伍淘汰后，返回石川县星棱高中就读，在大会上大放异彩，重新成为职业球员的。
在蔡秋德看来，这样的机制，有效避免了足球人才的埋没，给了球队与球员一次「试错」的机会。
《足球少年养成》纪录片主持人JOJO采访乡家有太。JOJO另一个身份，是国内知名摇滚乐队「指人儿」的主唱
知名足球人唐晖，也以嘉宾的角色为本片贡献良多
谈起日本高中足球时，蔡秋德仿佛找到金矿一样，毫不掩饰对其的欣赏。
而在金矿背后的，则是日本高校中深厚的「社团」文化。
“日本社会对于体育教育的认同是非常高的，像日本每个学校的“部活”都开展的很好，也就是各种足球部、棒球部、柔道部、篮球部的活动组织，并不是简单喊话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们认定青少年经受了这些体育教育，就一定会在综合品格和成长方面得到真正的提升，成为真正对社会有用的人。”
“学生一定要参加社团”
只要学生参加过过“甲子园”和“日本高中足球选手权大会”这样的比赛，他们未来在职场的简历，等同于在中国的清华北大一样。
“有的学生在高中联赛结束后并没有选择职业道路，而是选择去大学，去职场，我想知道参加高中大赛这段经历对他们以后的人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从而更好地为观众展现体育教育的力量与价值。”蔡秋德说。
那么，这些参加过高中联赛的学生，在步入成人社会后，究竟会面对怎样的未来？蔡秋德表示，这也将成为足球少年养成系列纪录片未来重要的拍摄题材。
在刚刚结束的第15届北京体育电影周中，《足球少年养成》第二季在304部作品中脱颖而出，成为16部入围米兰体育电影节的作品之一，并在本届电影周展映影响力TOP10排行第一名。
黑马体育摄制团队在北京体育电影周上的合影
（从左到右 摄像：刘奕君；摄像兼编导：徐兆华；导演：王京；采访嘉宾：唐晖；制片人：蔡秋德；统筹：钱春林；采访嘉宾：JOJO；统筹：杨佩璋。）
逆流而上的「足球少年养成」
在蔡秋德看来，中日足球之间的根本差距，是两国民众对于「体育认同度」的差距。
“高中足球不仅是足球基数的保证，其根本目的还是在教育上，这一点是我们国内依然无法真实体会的一点，足球只是教育的一部分。并不是专门为了培养职业球员的。”
但对体育来说，最核心的内容还是赛事直播。培育国民的「体育认同度」，绝非易事。
日本驻华大使馆与CCTV天下足球等官方微博，也纷纷转发了本片宣传
在如今的快消社会，从头至尾观看一场90分钟的全场比赛，都已经成为了一场“耐心挑战”，又有多少人愿意沉下心，去观看一部娓娓道来日本高中足球纪录片，甚至沉下心思考关于体育教育大问题呢？
更现实的问题是，作为文化活动的一个分支，足球纪录片因其受众面较小、规模有限、版权限制等因素，也注定了在现阶段，无法获得较为客观的经济收入。
坚持逆流而上拍摄这部「冷门」纪录片，蔡秋德及其团队的「原动力」，究竟在哪里？
“团队做这件事还是有着天然动力的。我的团队除了我以外，基本上都是90后，而且都是狂热的球迷，日本高中足球联赛的热血激情，青春的仪式感深深打动着我们。我不希望团队一直在做乙方的执行工作，这样会消磨掉创作的热情。”
“这不是一项能带来可观经济效益的工作，甚至在赔钱。但一想到播出效果和收获的观众的认可，我觉得有必要坚持下去，所有的付出，一定是值得的。”蔡秋德如是谈到了他的难处。
黑马体育公司内部极具足球特色
“中国有那么多球迷，但是不是有那么多人会去消费体育文化？体育纪录片的发展需要更多人对体育文化表示认可，产生共鸣，这需要体育大环境的整体向好。所以，我一直没有抱着竞争的心态去看待同类体育纪录片的出现。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希望有更多的体育纪录片出现，让更多的人去关注，为体育文化环境的营造一同做出努力。”
“当然，说不考虑投入产出是假的，我们还要看市场的反馈能否带来更多的激励作用。但只要条件允许，我会一直做下去。”
那么，国内有可能出现类似日本高中足球全国大赛这样的赛事吗？难，但蔡秋德已经尝试将拍摄视角，转到了国内校园足球领域。
今年，蔡秋德和其团队去到了河南，厦门，武汉多地，对省高中足球联赛，青超联赛，王霜母校吴家山女足等等，做了一系列追踪拍摄，制作了《足球优少年》系列纪录片。
在《足球优少年》中，蔡秋德和其团队还特地去报道了目前在海外（如德国和荷兰）踢球的中国足球少年的生存现状。蔡秋德也希望用这部纪录片，一定程度上展现中国校园足球与青训的发展，让更多国人也能来关注下「自家孩子们」的校园足球。
“国内足球人口基数还很有限，所以我们得从第一步做起。让更多人至少先去看到，校园足球可以这样美好，去看到校园体育应该有怎样的仪式感，去看到青春本应该经历的东西，这些都是国内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缺失的部分。”
去年在工体举办的北京市中小学生校园足球联赛决赛，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已经为国内青少年足球赛事提供了很好的范例。
在谈起国内足球时，蔡秋德也道出了他的“故乡情结”。
“我是厦门人，比较遗憾，福建省相对来说是个“足球荒漠”。我曾经追随过厦门蓝狮，但作为我家乡的一家足球俱乐部，他们已经消失很多年了。现在从事这一行，总是需要有些东西，来提醒自己对足球的这份热爱与初心。”
蔡秋德办公室悬挂的厦门蓝狮的旗帜
他说，或许纪录片无法真正改变什么，但他还是想把《足球少年养成》一直拍下去，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体育教育的重要性，为正面引导体育认同和文化认同，做一些努力和尝试。
逆流而上，去做些别人眼中看似“无用”的事情。少年横刀立马，战曲血脉偾张，他把对于足球的爱，拍摄在了大众的镜头里，也铭刻到了自己的骨子里。
摄像 采访支持| 郑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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