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我有嘉宾 

今天是教师节，也是马云正式卸任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的一天。一年前，“马老师”说，希望自己退休后，可以“为世界做好事，为未来做好事，相信年轻人。”20年的时间里，中国的电商、物流和支付已经全球领先，遍布沙漠的蚂蚁森林也早已郁郁葱葱。退休老教师马云，能给中国教育体制带来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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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2018年，是Google创立20周年。2019年，是阿里巴巴创立20周年。

在世界互联网历史上，这两家公司注定要各自占据浓墨重彩的篇幅，而不是可以随便瞟一眼就略过的页边脚注。几乎与Google同龄的阿里巴巴，在规模上可与亚马逊一较高下，在市值上紧追Facebook。非常主观地说，Google改变了全世界（或大部分世界）使用互联网的方式，而阿里巴巴所改变的不仅仅是中国人的一种互联网使用方式，还包括人们的日常生活、工作、娱乐方式，以及中国的零售、物流、金融等行业的商业运行规则，甚至于中国的部分经济结构——比如以消费为主导的经济增长。

在美国《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杂志2019年冬季刊上，马云被评为过去10年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的10位思想者之一。《外交政策》的评语是：“很少有人能说自己改变了整个社会，但马云可以提出一个可信的理由……他于1999年创立的电子商务公司阿里巴巴，帮助推动了中国的高速增长……阿里巴巴象征着一家公司如何能够为整整一代人提供在线商业机会，并帮助一个曾经贫穷的国家变成一个超级大国。”

作为阿里巴巴创始人之一以及公司的灵魂人物，去年教师节，马云宣布将在一年后卸任集团董事局主席一职。之后将专注于慈善与教育事业，重新回归自己最当初的“老师”身份。如今，一年前的承诺已经到期。回到杭州总部的马云，接受了员工们山呼海啸、明星般地欢迎。这样一位富有感召力的领导者卸任，让人难免联想到苹果和乔布斯。阿里巴巴的前20大股东里有人把此举联系到苹果公司：“一位富有感召力的领导者卸任，之后交由一位职业经理人来接替他自己。我能想到的曾经这样做的公司，只有苹果。”

从2013年开始，马云就不再担任首席执行官，陆兆禧于当年接任。自2015年，该职位一直由张勇担任。 虽然被人看做是一位足够敏锐的高管——张勇落地执行了淘宝和“新零售”，但他缺乏马云身上的那种光环气质，正如库克缺乏乔布斯的那种光环一样。

随着阿里巴巴的成功，马云被越来越多人看做精神领袖，无论是淘宝商城上的小商家，还是中国“独角兽”初创企业的创始人，每个人都在仰望他。而在阿里巴巴成立20周年的日子，人们会比以前更习惯把马云叫做“马老师”。但这里的“老师”更多是“导师”、“大师”，甚至“魔术师”层面的含义，而与“教师”的定义越来越相去甚远。

“人们都把他叫做‘马老师’，这意味着人们并不把他看做是经理人或首席执行官，亦或董事长。人们依仗他的指引。”伯恩斯坦研究公司(Bernstein Research)驻香港高级分析师戴昊(David Dai)如是说。

西子湖畔，太极宗师

在2018年马云宣布即将交棒的48小时之后，阿里巴巴的第三届“造物节”启动。这是继“双十一·光棍节”之后，阿里巴巴打造的又一个“购物节”。从2009年11月11日阿里巴巴推出“双十一”网络促销活动开始，中国大大小小的电商公司照猫画虎地推出各种名称怪异、种类繁多的非法定“节日”，以达成网络促销目的。亚马逊也在2017年7月入乡随俗地把自己的“Prime会员日”搬到了中国。2017年，阿里巴巴在“光棍节”当天的销售额达到250亿美元。2018年，“双十一”活动创造了308亿美元的销售额，再创新纪录，这一数字是美国“黑色星期五”和“网络星期一”的两倍。外媒评论，马云的阿里巴巴可以在单身日获得销售额，亚马逊创始人兼CEO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只能在网络星期一做梦。

马云没有出现在当日的“造物节”上。他在发布完自己的公开信之后，就立即登上了飞往俄罗斯的飞机。（2018年）9月11日，马云现身符拉迪沃斯托克，出席第四届东方经济论坛，与来自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坐而论道。马云在这次经济论坛中扮演的是中俄“使节”的角色，除了要展示中国的软实力，还要向弗拉基米尔·普京推广阿里巴巴。

2018年9月11日当天，阿里巴巴在论坛上宣布，与俄罗斯直接投资基金（RDIF）、移动运营商Megafon，以及互联网集团Mail.ru签署协议。阿里巴巴将持有名为AliExpress Russia合资公司48%的股权。据路透社报道，阿里巴巴将会把速卖通（AliExpress）目前在俄罗斯的业务并入这家新成立的合资公司中。新成立的合资公司AliExpress Russia将借助Mail.ru集团旗下的社交媒体、短信、电邮和在线游戏资产的1亿名互联网用户，在俄罗斯开展活动。

参加完第四届东方经济论坛一周之后，马云在阿里巴巴总部所在地杭州接受了新华社的采访，他说：由于中国与美国的贸易战持续不断升级，自己在2017年时对美国总统特朗普做出的要在美国创造100万个新就业岗位的承诺，“没有办法完成了”，理由是“当前的局面已经破坏了原来的前提”。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马云是首批当面祝贺的人之一。2018年1月初，美国政府以国家安全为由阻止了阿里巴巴旗下的蚂蚁金服对美国一家汇款公司速汇金(MoneyGram)的收购。蚂蚁金服目前正在进行产权重组。

作为已经习惯被人人仰止，也习惯了指引众人的马云老师，有时迸发出来的奇思妙语总被一些好事者当做金科玉律或至理名言。“要跟他们（政府）谈恋爱，但不要和他们结婚。”马云曾这样谈到自己在处理与中国政府关系时的态度。阿里巴巴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部分要归功于马云与中国政府的这种特殊的、巧妙的关系，马云与中国政府建立了亲密而又适当保持距离的关系。“只要国家有需要，支付宝随时会上交国家。”马云在很多公开场合曾这样表示。支付宝是阿里巴巴一款至关重要的产品。

马云今年55岁，据说他只愿意承认自己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在西湖边上学了十几年的英语，第二件是练了近十年的太极拳。马云从上大学时开始练习太极拳，中间有过间断，也拜了很多老师。李连杰评价马云的太极拳水平时说：以七段为最高水平，马云在心灵和意念上为七段，在动作上为五段；马云将来不太可能成为太极拳大师，但“早就是一位超九段的太极大师了”。

熟悉马云的人曾说过，马云自己有一个愿望：希望有朝一日在大家评价他时，自己首先被看做是一位太极拳大师，然后才是创办阿里巴巴的企业家。

百年阿里，终身导师

太极拳大师也好，创业导师也罢，无论马云的信徒们给他贴上什么样的标签，他始终有一个身份是改变不了的。马云仍将是阿里巴巴的终身合伙人——另外几名终身合伙人分别是阿里巴巴董事局执行副主席蔡崇信，阿里巴巴CEO张勇，Lazada CEO彭蕾，蚂蚁金服董事长兼CEO井贤栋。2009年确立的阿里巴巴“湖畔花园合伙人制度”是“用合伙人取代创始人”。这种合伙人制度将阿里巴巴的控制权集中在一个由36名高级员工组成的小圈子里。这个小圈子的成员可以提名大多数阿里巴巴董事会中的席位。

在组织架构上，阿里巴巴是一家复杂的公司。它有920家子公司，其中的420家不在中国大陆。“他公司结构的复杂性是前所未有的。”Hayberry Global Fund的投资分析师德里昂·昂切夫(Delian Entchev)表示。而合伙人制度让马云及其合作伙伴，对这家旨在2036年成为全世界第五大经济体的公司，在去中心化（“创始人化”）之后，继续掌握巨大的影响力。

在写给客户、员工和股东的信中，马云说：自己当年创办阿里巴巴时想要让这家公司能持续发展102年(从1999年公司成立到之后的一个世纪)。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就要在公司早期阶段做出努力，马云想要建立一种不依赖创始人的公司文化。“公司不可能只靠几个创始人。更何况我深知从能力、精力和体力的角度，任何人都不可能永远担任公司的CEO和董事长工作。”马云在公开信中写道。在1月的达沃斯论坛上，马云又强调了自己对于人的理解：“我不是一个搞科技的人，但我相信科技对人类来说是伟大的。作为一家科技公司，仅仅不作恶是不够的。你应该为世界做好事，为未来做好事，相信年轻人。”

投资银行Jefferies预计，马云以后将“在公司文化和生态系统中扮演具有重要影响力的角色”。与之对应的是，他在阿里巴巴的“可变利益实体”(VIE)中的角色会减少。

VIE几乎被所有在海外上市的中国科技公司采用，因为这样可以避开中国内地关于拥有敏感资产的相关规定。VIE让公司的创始人以及其他高级管理人员可以控制公司的关键运营许可证。在阿里巴巴，VIE的所有权已经从马云及联合创私人谢世煌二人的手中，转至从“阿里巴巴合伙人”中抽出来的五名高管手里。

阿里巴巴VIE的变更，恰恰凸显出“合伙人”制度的重要性，而在这个制度下，马云极有可能仍会继续掌控全局。

从符拉迪沃斯托克的第四届东方经济论坛，到达沃斯的世界经济论坛，一直强调自己“老师”身份的马云，下一步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