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日本通

电影《笨蛋太郎》是导演大森立嗣的第11部长篇作品。他的第9部作品《日日是好日》以茶道教室为舞台，获得了不同年龄层观众的广泛支持，大受欢迎。这次的《笨蛋太郎》正好截然相反，讲的是热血冲动的少年们为明天而迷茫的故事。

主人公太郎是一名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他没有户籍，甚至都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和实际年龄。他和母亲一起生活，不过母亲并不管他，当然他也没有上过学。他整日在河滩上无所事事，把别人正在建造中的房屋当成自己的基地，然后带上2名高中生好友玩一些危险的游戏，像是盗窃、攻击混混等等。

电影剧本为原创故事，由大森立嗣亲自执笔。不过其创作时间可要比他的首部作品《锗之夜》更早，用他的话来说是“20岁出头时写下的人生第一部剧本”。

大森立嗣表示，“我在1995年之前就写出了剧本原型。之后的20年间，我不断自问能否拍成电影。这么些年一直渴求着同一件事，现在想想挺不可思议的。后来发生了阪神大地震和奥姆事件、911事件、东日本大地震，尽管经历了这一系列的灾难，我的想法始终没有改变。”

剧本几乎没做修改，不过场景倒是为了符合时代做了些改动。原本的设定是“中国非法移民聚集”的场所，现在改成了地下残疾人机构。这个黑暗的机构中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残疾人，混混们向家属索要金钱，支援什么的有名无实。

大森立嗣称，“考虑到时代性，我曾想过改成养老院。照顾老人之类的社会保障是当年日本所面临的社会问题。还有更上层的哲学性的、即死亡这一问题。我认为，必须要妥善处理好这一切。不过现实却是，很难说服老人同意我们拍摄。”

老人那碰了钉子后，求助于残疾人机构和团体。经得本人和家属的理解和同意后，他们参与了影片的拍摄工作，于是影片开头也就有了重度残疾人一起登场的一幕。

大森立嗣提到，“当初我说要用残疾人群演，制作方还大吃了一惊。不过我现在也没搞懂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过于谨慎了，觉得把把残疾人暴露在公众面前总有点不大合适，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承认启用残疾人群演多少是为了增加画面的冲击力，不过并没有什么恶意。其实，演员本来就是一个奇特的物种，展现自己给别人看是无法避免的。观众们感到惊讶也没事，不过我建议感到惊讶的观众回过头去想一想自己的内心。我希望借助这层意思引发观众们思考。”

故事中，有2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是一对患有唐氏综合症的情侣。最开始的剧本中就有这个设定。演员来自艺术工作室“LOVEJUNX”的成员，他们都是现实中的唐氏综合症患者。

大森立嗣表示，“这两个角色跟主人公太郎很相像。呆在河滩，询问对方‘喜欢的东西是什么’这种淳朴的问题。他们在社会中无法承担社会责任，在经济方面的合理性和生产性等等都与我们正常人大不相同，不过他们依然作为一个人类生活在这个世上。我曾经想，我们要用怎样的目光去看待他们。与蓝子（唐氏综合症情侣女孩的扮演者）相遇后，我得知她正在进行歌唱事业。我希望她的歌声可以在电影中发挥出祈祷的效果，于是之后就加入了剧本中。”

故事围绕菅田将晖和仲野太贺饰演的2名高中生，还有太郎3人展开。关于太郎的演员，曾经举办了一个300多人的大型甄选活动，不过没有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最后看中了在Instagram上颇有人气的YOSHI。

大森立嗣表示，“我看到他的照片后就想见见他，然后见了一面后，觉得这孩子一点都没有规矩，哈哈。就是说跟那些演少年角色的孩子们一样，身上没有社会的气息。脑子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不过他很聪明，理解力很高。并且他也有种对于纵向社会的叛逆，非常适合这部电影。”

这样的一名未经世事的15岁奔放少年，而且毫无拍戏经验，要如何拍摄出专业的样子呢？其秘籍是，安排一名演员和YOSHI一同住在一起，地点选在了剧中太郎和母亲居住的一室小屋。近些年大森立嗣电影的常客，在这部电影中饰演混混的荒卷全纪承担了这一重要任务。

大森立嗣笑道，“YOSHI当时还未加入事务所，也没有经纪人，因此最重要的是让他来拍戏，哈哈。于是，就必须得有个人早上叫醒他，把他带过来。请演员跟YOSHI住一起，照顾他的日常，还能帮助他练习台词。”

大森立嗣还说道，“为了让YOSHI不受拘束，工作人员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布置现场。为了使他表演更生动，大家努力营造出电影拍摄现场轻松的氛围，而不是以往那种封建式的、重视效率的严苛世界。拍摄现场真的是一片嬉闹似的感觉，不过我觉得这部电影就是这样才好，同时我也在一点点改变自己。还有拍摄方式也有所改变，因为是拍摄3名放荡不羁的少年，并没有采取先设定机位再请演员入场的方式，而是演员在什么地方再设机位拍摄。”

大森立嗣过去的10部作品中，自己创作的原创剧本有2部。其他有5部作品的原作是小说，另外还有原作是漫画和随笔的《日日是好日》。这些作品的体裁和风格都大相径庭，但其中又有哪些共同点呢？

大森立嗣对此表示，“对于那些有原作的，我看过一遍觉得有趣的东西就会想拍成电影，仅此而已。这些作品可以带我突破自己的世界，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就会有那种反应。原创作品的话，会比较明显。那些有原作的，就像被一层糯米纸包着，但还是会被其中的香味吸引一般。所谓究极其实就是死亡，这是绝对无法理解的东西。尝试着接触自己想象不到的东西。我想遇见新的事物，然后突破自己，向自己以外的世界跨出一步。最后，与他人的邂逅还有时机也会决定作品的走向。”

经常有观众问这部电影中蕴含的主题是什么，让我们来看看大森导演怎么说。

他认为，“电影并没有明确的主题，所以人们也就会认为没主题。其实我希望大家不要一味盯着主题，而是跟随这影片中的角色去感受。像是主角不上学啦、偶然获得了手枪啦等等，这些虽是故事的组成部分，不过并不是主题。类似我希望如何突出主题，如何点题等等都不会有，这部电影就不是这类风格的。主人公太郎没有名字，也没上过学。对于这样的人要如何看待，要如何面对？不过呢，我也并不希望把这些设定表现为明显的暗示。”

本次访谈中，大森导演尽量将一些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内容转换成了语言来解释。他在《笨蛋太郎》中所倾注的灵魂，只有通过大荧幕才能彻底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