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潘金花

无论对沙特油田发动袭击的是伊朗还是胡塞武装，这起事件都暴露出沙特石油设施选址的高度集中性，现有防御系统尚无法为其提供全方位保护。

在9月14日的袭击发生后，美国早早将矛头对准伊朗，把自称“认领袭击”的也门胡塞武装放在一边。沙特随后也指称，所有迹象均指向“北方的伊朗”。18日，沙特国防部还展示了袭击残留的无人机和导弹碎片，称这是伊朗发动攻击的“无可否认”的证据。

沙特国防部说，袭击油田的18架无人机与7枚巡航导弹是从北方发射的，其中无人机对准的是布盖格炼油厂，7枚导弹中有4枚击中胡赖斯油田，3枚击中布盖格工厂，残留的碎片中有伊朗无人机的三角翼。

美国总统特朗普当天回应说，美国“有很多种选择”，战争是终极选项，他已命令美国财政部“大幅升级对伊制裁”，具体的惩罚性措施将在48小时内公布。俄罗斯外交部认为，升级制裁只会“造成破坏”，“什么问题也不会解决”，伊朗则再次否认了曾制造袭击，并警告说，向伊朗发动攻击将立即遭遇反击。

分析人士认为，特朗普对伊朗发起军事行动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加剧紧张局势只会推高油价，影响他2020年连任前景。但不管事态将如何发展，这起打得沙特“措手不及”的袭击已暴露出了中东油田、乃至全球原油市场存在的安防漏洞。

《华尔街日报》18日指出，形成这些漏洞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沙特等中东国家的石油生产、提炼及运输环节均高度集中在一个区域，规模庞大的石油设施在军事打击中极易被锁定；二是相应区域目前部署的防御系统并不充足，尚无法形成全方位保护。

仅在过去四个月，沙特的石油设施和油轮就已至少遭遇了六次袭击，只不过在上周六的事故发生前，该国的原油产量均未出现大幅波动。

哥伦比亚大学全球能源政策中心主任杰森·博尔多夫（Jason Bordoff）指出，美国的石油设施分布均匀，不大会出现一场袭击事件使得产量减半的情况。

博尔多夫说，沙特同时还面临着极高的地缘政治风险，周边的伊拉克、也门、红海、埃及西奈半岛均冲突不断，邻近的阿富汗、阿拉伯-以色列、叙利亚等战地也是危机重重。

早在1990年科威特战争时期，沙特就已开始大幅增加国防预算和军火进口。2014年至2018年，沙特一直维持着全球第一大军火进口国的地位，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的数据显示，这五年间，沙特共贡献了22%的美国军火出口额。目前，该国装备有美国制造的F-15战机、“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以及“爱国者”防空系统。

然而这一切均未能成功阻止上周六的袭击。对此，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回应说，“全世界的防空系统都是间或奏效，即使是最优秀的防空系统也并不总是能够击落目标。”但分析人士指出，“爱国者”防空系统原本就无法提供足够保护，现该系统只能攻击120度扇区的目标，无法360度迎接全方位攻击。

分析师们此前就已指出，布盖格的设施易受破坏。顾问公司The Rapidan Energy Group曾在今年5月警告称，“一次成功的袭击事件可能导致绝大多数沙特的生产和几乎所有闲置设施的生产陷入混乱”。

在14日发布的一份报告中，RBC Capital Markets全球大宗商品战略主管海利马·克劳福特（Helima Croft）指出，“没有迹象显示这是‘一次性事件’，也没有迹象显示得到了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会放弃继续袭击沙特的设施。”

华盛顿智库战略和国际研究中心能源及国家安全项目高级学者Ed Chow说，从袭击当天投放的火力来看，袭击者根本就不需要确保所有武器均需命中，“相当于派出一群蜜蜂，只要其中一只蜇到人就行了。”

沙特已表示将在9月底全面恢复石油生产，但随着网络入侵、无人机轰炸等攻击手段的兴起，以及中东地缘政治局势的持续动荡，沙特岌岌可危的石油设施只会面临更频繁的袭击风险，危及全球原油市场稳定。

“外界普遍都以为，沙特石油设施的防备十分严密，但实际上，许多类型的攻击它都无法抵御，”美国ION能源集团咨询师凯尔·库珀（Kyle Cooper）说，“这起袭击使得石油供应的高风险重回人们的视野，宛如回到了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