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探墨

在今天的山西省芮城县龙泉镇，有一座始建于元代的道教殿宇，名为永乐宫，迄今已有近七百年的历史了。

历经七百年岁月的洗磨，这座神奇伟丽的道观仍然吸引着无数的游客前来朝拜。

山西永乐宫

回溯往昔沧桑，公元十三世纪的元代是蒙古族人创建的王朝，蒙汉两民族间在风俗、人文、道德观念等方面尚存较大差异，民族矛盾相对来说比较尖锐，如何妥善处理民族关系成为当政者需要解决的问题。

宗教是元代政权巩固统治的手段之一，利用宗教信仰达到统治稳固的目的。早在成吉思汗时期就有全真教长春真人丘处机远赴西域宣传教义的故事。

佛寺道观的壁画作为宗教宣传画，具有宣扬教义、感召人心的作用，宗教绘画自然是一件值得大肆推广的行为。

山西永乐宫壁画由此应运而生。

永乐宫牌匾

整体的规划布局

永乐宫最早建于山西永济县永乐镇，并因此而得名。后来因为要修建三门峡水库，才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搬迁至芮城县龙泉镇。

在公元1247年，永乐宫开始动工兴建，到公元1358年才算正式竣工，前后施工共计110多年，几乎贯穿元代全朝共始终。

永乐宫全貌

其实永乐宫最早不是并不是原地凭空而起兴建的，它在唐朝时就建有祠堂，是道教神仙吕喦（即吕洞宾）的故里，到金代时又有续建，直至元代发展成为全真教的中心。

永乐宫整体建筑由南向北依次排开，现存建筑为“一门三殿”。一门为龙虎殿，也就是无极门，三殿为三清殿、纯阳殿、重阳殿。

永乐宫内的石碑

永乐宫壁画就满布在这各殿之内，壁画总面积可达960平方米，一幕幕巧夺天工的道家人物壁画，即使渡过漫长的七百个春秋，也依然光彩照人，彪炳千秋。

永乐宫内的壁画

无极门：仅存的元代官式道观山门

无极门即龙虎殿，是目前现存的元代宫门中仅存的官式道观山门。因殿的东西两梢间，原有高大魁梧的青龙、白虎两星君泥塑像，故称龙虎殿。

永乐宫无极门

无极门牌匾

无极门的砖砌台基高1.8米，下出2.29米，在其后檐两梢间绘有80平方米的壁画。作为道观的宫门，无极门的壁画内容主要是神荼、郁垒、神将、神吏天丁、力士、城隍、土地等地方神祇三十二尊。这些神仙主要担负着守卫戍防的任务。

永乐宫壁画

论人物形象，无极门壁画形态各异，不同身份职能的人物都赋予了各自的造型，用笔着色也都精美异常，虽然无极门壁画在所有殿宇的壁画中面积最小，但绘功仍然一丝不苟，审美价值与其他三殿无异。

令人感到惋惜的是，无极门壁画在清代被修复涂改，民国以后毁损甚多，且画面被涂泥掩盖。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搬迁新址后经过修复，尽管画面残破严重无法完全重现原貌，但还是可以管窥领略原作的气魄。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三清殿：“朝元图”

三清殿是永乐宫的主殿，也是三殿当中壁画最精彩、最核心的重点部分，是供奉“太清、上清、玉清元始天尊”的神堂，故由此而得名。全殿四壁均布满壁画，面积达403.34平方米，画面上共有人物 289个。

三清殿门前

殿内壁画绘制的是天上诸神朝拜元始天尊的道教礼仪，故名“朝元图”。以元始天尊为中心，其余将近三百个大大小小的天神均按对称依仗形式排列，其中包括有青龙、白虎、仙曹、玉女、五星、八卦、十二宫辰、二十八宿等，近三百位“天兵天将”在壁画上徐徐展开，蔚为壮观。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三清殿的朝元图虽然神仙众多，身份、关系复杂，但令人称奇的是，他们的形象表情极为丰富，可以说是无一重复，喜怒端恭形态各异，而且彼此造型顾盼呼应，互有联系，看起来栩栩如生。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人物服饰的衣纹在流畅中见变化，肤脂如玉，鲜活如生，勾线圆浑简练且富有表现力。

在许多天神的服饰和法器上，采用沥粉堆金的着色方法，赋色浓丽，大量的花青、石绿、金粉、赭石、朱砂显得富丽辉煌，属于典型的工笔重彩。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通鉴三清殿“朝元图”壁画，不禁使人联想起唐代“画圣”吴道子绘制北邙山老子庙壁画“森罗移地轴，妙绝动宫墙”的气势。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纯阳殿：“纯阳帝君神游显化图”

纯阳殿内供奉的是道家仙君吕洞宾，又俗称为“吕祖殿”。

纯阳殿壁画创作的时间比三清殿壁画晚三十余年，创作题材主要伴随着吕洞宾降生、赴考、得道及度化人世等一生经历的神话故事。

永乐宫纯阳殿

永乐宫纯阳殿内景

与其他单纯的人物题材的壁画有所不同的是，纯阳殿的壁画在人物画的基础上，以青绿山水和楼阁界画背景连成一体，每幅又均有榜题文字说明故事情节，画面中有大量对日常生活景象的刻画，如民居、酒肆、宫苑等，生活气息感强烈。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殿内以图文并茂的方式横向展开，每组场景以山水、树石流云相间隔，又似一幅大的青绿山水重彩画构图。

永乐宫壁画

永乐宫壁画

在纯阳殿的扇面墙背后还特别绘制了大尺幅的钟离权度吕洞宾图壁画，高3.7米、宽4.6米，面积达16平方米。循循善诱的钟离权和若有所思的吕洞宾，都有鲜明的性格刻画。

钟离权度吕洞宾图

重阳殿：“王重阳及弟子七真人得道图”

重阳殿在永乐宫中是最靠北的殿宇，殿内供奉的是道教全真派首领王重阳及其弟子“七真人”。壁画主题是描绘王重阳从降生到得道度化弟子“七真人”成道的故事。

永乐宫重阳殿门前

重阳殿壁画是采用连环画的形式来记录的，在全真派祖师王重阳和他的弟子“七真人”的修道过程中，妙趣横生地表现了当时活生生的社会生活，不仅有平民百姓打鱼煮饭、王公贵族朝拜出行还有处于社会底层的饥民、厨夫、乐手、农民等人物形象的描绘，贫富贵贱的阶级差异跃然壁上，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永乐宫壁画中的王重阳与弟子

永乐宫壁画中王重阳传道

论尺幅规模和艺术水平，重阳殿壁画都要稍逊于三清殿和纯阳殿，但它更多地是用平和的表现手法重现封建社会中人们的社会生产活动，它是古代社会生活的缩影，从这个角度上看，它的社会价值要高于其艺术价值。

永乐宫壁画中的生活场景

永乐宫壁画中的鬼怪与奴役

永乐宫壁画用令人叹为观止的绘画水平，鲜明地刻画了数百个无一雷同的人物形象，充分继承了唐宋以来的绘画艺术，简练而严谨、流畅而刚劲的线条在疏密有致、刚柔并济的组织变化中，创造了和谐的韵律和装饰性效果，壁画色彩在绯红和堆金沥粉之外又以青绿为主调，庄清和尊雅之仙境让人耳目为之一新，站在满天诸神面前，任何语言的形容都是苍白的，只留对画师卓绝技艺的赞叹。

尽管永乐宫壁画没有留下画师的姓名，但是它的艺术之美却永葆青春，在七百年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无声地向每位观访的游客诉说着它向日的荣光。